文氏红着眼睛,对宁氏深深的弯了腰,真诚的道,“郡主,多谢!”
表面看起来是真诚的,但心中有几分真诚。宁氏和穆锦晨不清楚。文氏自己可清楚着。
但宁氏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让文氏感激的,故她无所谓文氏有无真心。
“母亲,我们走吧。下雪了!”穆琳走到文氏身前,微笑着道。
“嗯。”文氏点头。
白蔹又将知书给搀了起来。
宁氏让白芷白蔹送文氏母女回玉笙居,她也牵着穆锦晨回了秋枫园。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在空中乱舞着。
不过。因天气已不像冬日那样寒冷,雪花刚落地就融化了。
故这场雪虽然来势汹汹。可下了半日,地上只有浅浅淡淡的白,少了冬雪的神韵。
虽然地上和屋脊树梢无积雪,但穆文仁还是有些担心穆文礼。
他就与宁氏商量。“敏敏,要不我去找父亲,让父亲饶了老三这回吧。天这样冷。老三生病又才好没多久,我担心他这一跪又跪出毛病来了。”
宁氏眼帘微掀。平静的道,“不许去!”
语气虽轻,却带着令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敏敏!”穆文仁的语气就带了些许的撒娇意味。
“少来!”宁氏瞪他,“文氏陪跪都没能让公公改变心意,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让公公答应饶了穆文礼呢?”
“敏敏,不去试试又怎知行不行呢?”穆文仁拉了她的手,柔声哄着。
这件事原本可以直接去作,不用和宁氏商量。
但穆文仁知道宁氏这回对穆文礼意见挺大,他担心直接去为穆文礼求情会让宁氏不高兴,所以先来与她商量。
若她坚持不许,他当然不会违了心意。
穆文礼的遭遇再次体现了夫妻和睦恩爱的重要性,他一定要事事以妻子为重,方能幸福一辈子。
宁氏反问他,“玉郎,若公公因你一句求情之言就放了穆文礼,你让文氏是恨你呢,还是恨公公呢?
我知道你心疼穆文礼,若他这回是因其他事儿,兴许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为他求请,但这次的事全是他活该,的确该罚,你给我老实在屋里呆着,别去掺和。”
穆文仁认真想了想,认为她说得话极有道理。
文氏之所以在祠堂外面跪着,就想逼父亲答应饶了老三,可父亲并未如此。
若他去向父亲求情,父亲就答应饶了老三,那不是明摆着落人口实,让人在背地里说文氏一条命还抵不上他几句话吗?
故父亲答应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既然无可能,那还去做什么。
“嗯,还是敏敏你想得周全,我就不去为难父亲了。希望老三这回受了教训能改过,莫要再做那等愚蠢的事儿。”穆文仁道。
“哼,难说。”宁氏冷哼一声,对穆文礼能否有那样好的自律和自控能力表示怀疑。
穆文仁就叹了口气,说了些为穆文礼可惜的话。
这件事说完之后,宁氏想起穆莹莹那件事,就说道,“莹莹有喜了。”
“啊,真的呀,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呢,父亲一定特别开心吧。”穆文仁的面上有了喜色。
终于有了件高兴的事儿。
宁氏摇头,“我看公公未必开心呢。”
“为什么?”穆文仁疑惑。
父亲有四子一女,对小妹可是十分疼爱的,如此小妹又有喜,父亲又怎会不高兴呢?
“玉郎,你可知莹莹一家人忽然回来的真正原因?”宁氏话锋一转。
“不是正峰准备应试吗?”穆文仁答道。
“这些话只能听听,你还当真呢。”宁氏道,“事实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可怕。”
“敏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给我听听。”穆文仁忙催。
宁氏点头,将之前听雪她们所查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定远侯和汪氏想赶葛正峰走的事,定远侯府上下没人知道,包括宁氏。
但之前在娇园里,古老确诊穆莹莹有喜后,定远侯夫妇没有她想像的那样高兴。就让她生疑了,然后她又注意到穆莹莹双眼红肿得像桃子一样,似狠狠哭过。
还有听周嬷嬷说,定远侯使人唤了穆莹莹夫妇去了杏林堂,说什么没人知道,但后来穆莹莹却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是被葛正峰抱着出杏林堂的。
综以上种种。宁氏有理由怀疑定远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徽州那边发生的事儿。
在事情未捅开之前。她不想将这些事告诉穆文仁,省得他担心。
听宁氏说着葛正峰的所作所为,穆文仁简直要气疯了。
他真不明白看着精明无比的汪氏。怎会为穆莹莹选了这样一位‘贱夫君’,她到底是不是汪氏亲生的?
要不是宁氏拦着,他都想去找葛正峰算账。
定远侯得知文氏被宁氏给劝回去后,对宁氏十分感激。也佩服她的能力,只用三言两语将打动了文氏。
虽然去了一桩心事。可他的心依然沉甸甸如山。
葛正峰如此的渣,让女儿继续跟着他,让他继续住在定远侯府,怎么想心里就怎么咯应得慌。
可要是执意将葛正峰赶走。那天宇和媛姐儿怎么办?还有莹莹腹中的胎儿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他或她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定远侯不由心一酸。
孩子不管是失去父亲还是母亲,那是极其伤心和哀痛的一件事。
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发愁。
嘉和堂这边。汪氏也知道了文氏被劝回一事。
高妈妈就笑着道,“郡主还真是有能耐。轻巧的就将老夫人您犯愁的事儿给解决了。
姑奶奶又有喜了,今夜您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睡安稳觉?
汪氏冷笑着摇头。
哪能睡得着哟,只要一想到武宁侯府破落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了,她这颗心比剜了还要痛。
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要是没孩子,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葛正峰这混账王八蛋给赶走。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会儿葛正峰。
要是将高妈妈换成桂妈妈,汪氏不用在心里骂,直接就骂出口了。
汪氏又开始想桂妈妈了。
因高妈妈是董氏的人,她始终无法和高妈妈交心,有着难以跨越的隔阂。
对宁氏劝文氏,汪氏还是说了两句,“她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不过没想到的是,文氏竟然还真的听了她的劝,哼。”
“也许三夫人就是想找个台阶下,正好郡主给了,三夫人就借势下来了。”高妈妈又将话锋偏了。
“也许吧。”汪氏恹恹的道。
因着穆莹莹的事,她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
高妈妈在一旁建议道,“老夫人,姑奶奶有喜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舅老夫人,让她老人家也乐呵乐呵。”
汪氏摆摆手,“不用刻意去说,明日我正好要回去一趟,到时亲自说吧。”
“老夫人,这天正下雪呢,天气不好跑上难行,你改日再去吧。”高妈妈劝。
“不用,就明日,行了,我乏了,让丫环们打水进来吧。”汪氏面上露出疲态,将话题给终结了。
高妈妈点头道了是,掀了帘子去外面吩咐。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天就放晴了,薄薄的积雪很快就在阳光下变成了雨水,屋顶上积雪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向下滴滴答答的落着。
像极了美妙的乐声。
用过早膳之后,汪氏将府中的事儿吩咐给甘氏,然后她就带了高妈妈、春荷和秋菊三人出门去汪家。
定远侯府与汪家离得并不太远,但因着地上有积雪融化的雪水,车夫不敢将马车赶得太快,约行了半个时辰,车才在汪府的大门前停下。
见到汪氏忽然登门,董氏讶道,“小妹,你怎么回来了?”
汪氏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大嫂不欢迎我回来吗?这儿可是我自幼长大的地方呢,虽然我父母亲已经故去,但这儿曾经也是我的家呢。”
董氏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料到会惹来汪氏一番火药味十足的回答。
她看向高妈妈。
高妈妈无奈的将嘴角拉平直。
昨日是想提前让人送信给董氏,可想了想,她现在是汪氏的人,若被汪氏知道她还与董氏有联络。并不时将定远侯府发生的事儿告诉董氏,她相信依着汪氏的为人,肯定会将她打死然后扔去乱葬岗。
可没有主子喜欢对自己不忠之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高妈妈终于心安理得的躺下睡觉了,不再去想来汪家报信一事儿。
董氏在心里骂了汪氏一句神经病后,笑着说了两句软话,将她迎进东次间。
丫环仆妇们奉上香喷喷的热茶、点民和新鲜的瓜果后。汪氏对董氏道。“大嫂,我有几句话想私底下对你说说。”
“什么事儿?”董氏眉一挑,面色变得认真起来。
方才汪氏面色不善。她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这心还一直提着呢。
汪氏看了看站环们,“难道大嫂想让我当着人前说?”
董氏无奈的叹口气,将丫环仆妇全给赶了下去。屋中只有她们二人。
没了其他人,汪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大嫂,我一向十分敬重你和大哥,对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十分相信。我拿大嫂当知己,可大嫂你为何要这样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