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饷,霍震霆开口道:“不久我要去赣鄱,想是要待一段时间,你如果家里招呼不过来,就让三弟妹学着搭把手,别逞能万事都大包大揽!”霍大奶奶柔声称是。
待得回到茂县,霍震霆果然没过几天就去赣鄱谈生意去了。霍大奶奶将三奶奶叫到自己跟前说道:“三弟妹在娘家是就是个顶门户做生意,精明干练的。现如今大嫂我怀了身子,没过几天二房王姨娘也要来主宅,家里人多事杂,还望三弟妹多帮我分担一下,大嫂这里就先谢过了!”
霍三奶奶连忙说:“大嫂一家人说的两家话,有什么事儿安排我就得了,您且先将身子养好!”
霍大奶奶就将主宅的钥匙和账本都交与三奶奶,又让紫鹃在三奶奶身边帮衬。三奶奶突然掌了大权,觉得腰杆子都挺直了,再等进到大库房,见到霍家泼天的财富,真正是大开眼界,当即收了心,一门心思管家。她自小出街卖豆腐,一些银两上的盘算还是清楚的,虽然有时偏于悭吝,但总比浪费好。
霍二奶奶将霍二太太送来主宅时,当着霍大奶奶的面先敲打了霍二太太一下,待得下人将霍二太太引去歇息时,霍二奶奶握着大奶奶的手说:“这事儿,也是我带累了大嫂,这小蹄子生怕我暗害了她肚中的孩儿,死乞白赖非要回主宅来。现如今大嫂也有了身子,又要多操一份心!”
霍大奶奶说:“没事的,倒是你整天忙着茶楼生意脚不沾地,可真是辛苦!”
霍二奶奶笑道:“再辛苦,我一想到那挣来的真金白银我也做梦都笑醒了,我想着男人靠不住,这茶楼可靠得住,以后我下半辈子就指着这茶楼了!”
霍大奶奶笑着说:“你还真是个天生做生意的。”
两人又寒暄数句,霍二奶奶惦记着茶楼就先走了。霍大奶奶吩咐厨房的桂嬷嬷凡霍二太太要的,都尽量给她做来。
折腾了一上午,霍大奶奶也有些乏了,就躺在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软塌上小憩,喜婆子拿着一拨针线活守在门口。这时候,桂嬷嬷面带愠色的过来了,“大奶奶歇息了么?”
喜婆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桂嬷嬷说道:“二房的那个说凡是大奶奶食用的她也要来一份?”
喜婆子冷笑道:“她倒上头上脸了,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小妾也敢跟当家主母比,你跟她说大奶奶的食材都是独一份的,她若有就拿来给她做!”桂嬷嬷得了信,照直回了霍二太太。
霍二太太气得在屋里直跺脚:“一样都是吃公中的,凭什么厚薄不均,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她只觉得自己是被人欺负了,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个偏房小妾哪能与正头娘子一般。
第22章 委屈
霍大奶奶这一胎怀的辛苦,害喜得厉害,就是当初怀福瑞的时候也不曾有这么大的反应,桂嬷嬷只好换着花样为她置办药膳,好让她能勉强食用一点。
偏这时,那霍二太太是个不消停的。她嫌弃霍三奶奶出身卑微,不服她管家,隔三岔五地闹一场。到最后,任霍大奶奶是泥人也生了火气,她当着众人面将霍二太太叫到跟前说:“我知王姨娘在家的时候怕是没有学过妻妾之道。妻妾之道即是主仆之别,曹氏乃是三房正室,而王姨娘是二房的妾侍。若王姨娘不敬曹氏,即是逾矩!”霍三奶奶站在一边,听到霍大奶奶为自己正名,自是眼含泪水,恨恨地盯了霍二太太一下。
霍二太太见一个两个都来欺负自己,也不禁拿出家里撒泼的伎俩出来,嚎道:“我不敬曹氏是逾矩,那逼人休掉发妻,鸠占鹊巢的又是什么?”
这话落地,四下一边静寂。霍大奶奶捂着胸口皱眉,喜婆子含着眼泪一下一下地为她顺气。
霍二太太知道这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也干脆倔在那里,反正她怀着霍家的骨血,别人能奈她何?
过了片刻,紫鹃冷笑一声说:“霍二太太怀了霍家骨血在身,应当珠玉般看护着,偏身边人都是不顶事的,让她如此不满意,火气连天,若伤了小少爷可怎么办。来人啊,将霍二太太身边所有的人都给我押下!”
紫鹃统管主宰众仆已有些时日,自有威信在身,此令一下,当即就有几个粗使婆子捋着袖子上前来。
霍二太太急忙将自己的下人护在身后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凭什么打我的人?”
紫鹃对着霍二太太施了一个礼后道:“若霍二太太觉得主宅没能力管制您带来的仆人,那奴婢只有去请霍二奶奶出面了。或者是霍二太太自己将众仆带回二房,让霍二奶奶管制也可!”
霍二太太一想到要回到霍二奶奶身边就不寒而栗,当即说道:“我带来的人自是一心为我的,是主宅的人对我不好!”
霍三奶奶听到这里早不耐烦了,直接说:“王姨娘若觉得在主宅受了欺就自回去告状吧。当初也不是别人死乞白赖你来的,一个奴婢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看待了,今儿就把你的仆人动了又如何?紫鹃你还不调教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
紫鹃当即雷霆手段将二太太身边所有人都打发了,让人牙子发卖的远天远地。霍二太太知道这是在旁敲侧击自己,怕惹恼他们害了自己的孩儿,也就不敢作声。紫鹃又安排了几个下人服侍在霍二太太周围,这几个下人都是余家旧人,有的是法子应付刁钻主子,当即就把霍二太太拘得死死的没再生乱。
霍大奶奶经过这一番混乱,也真是被折腾的够呛,喜婆子将她扶回房里,好心宽慰!霍大奶奶捶着床说:“自从我跟了夫君,那李瑾瑜就成了我一辈子的心结!”说完就伤心的哭起来。
喜婆子在一边说:“都是那些个小人做妖,大奶奶还怀着身子哪,莫伤心哪!”
霍大奶奶扯着帕子说:“在别人眼里,我早是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只是碍于夫君的颜面不说罢了。我再怎样做也只是个鸠占鹊巢的继室!”
“大奶奶今儿怎么这般激动?当心腹中的孩子,快躺下!躺下!”喜婆子急忙将大奶奶扶到床上躺下,大奶奶也一直闷闷不乐。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霍二太太刚刚闹腾完,那边陇西的霍家姑母邵大奶奶又兴冲冲地带着闺女来姑苏了。说来这邵大奶奶也怪,两次不请自来都正碰到邵大奶奶怀着身孕。喜婆子和紫鹃见识过邵大奶奶上一次的厉害,生怕她又冲撞了霍大奶奶,急忙先把她侍奉在厅堂里。
“我这一次是来找大侄子和大侄媳的,让他们来见我吧!”邵大奶奶这一次倒挺和气。
紫鹃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将霍大奶奶扶了出来,霍大奶奶自从上次被霍二太太气倒后,身子一直虚弱,和邵大奶奶见了礼后就坐在下首。
邵大奶奶直接开口说:“岭南林家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但你终究是欠诗诗一份情。现在我与诗诗又在姑苏说了一门亲事,你这做表嫂的当然要出力周旋才是!”
霍大奶奶说道:“姑母要侄媳做何事?”
邵大奶奶说:“这事儿本来应该跟我大侄子说的,但我大侄子现在听你这做娘子的,就交由你去说罢!你表妹诗诗要嫁与丰县何家,你们做表哥表嫂自然要添一份妆才是!”
霍大奶奶说:“这个妾身自当和夫君商量!”
邵大奶奶瞥了她一眼道:“二侄媳大闹岭南忠义侯府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大侄媳当初是赤条条的投奔我霍家。你那整整八十八抬嫁妆究竟是怎么置办出来的,我们也就不追究了,料得你们夫妻这么好面子,当然也不会委屈了表妹诗诗吧!”
霍大奶奶见她这般理直气壮地打秋风,也不禁有些动气了,说道:“姑母,夫君在外四处奔波,舟车劳顿,挣下一点家当不容易。既是诗诗表妹的事儿,我们夫妻自当尽力,但毕竟能力有限,若有不如姑母意的地方,还请恕罪!”
邵大奶奶本来就还惦记着前头的仇怨,哪里还听得霍大奶奶说出这种话,当即就一掌拍到桌上说:“你也知道你夫君钱来的不容易,你还死命地花,还建了那什么关雎院,你别忘记,这钱是霍家的,不是你这小蹄子一个人的!”霍大奶奶见邵大奶奶又露出泼态,也没有和她理论,当即就搀着紫鹃回到关雎院。
邵大奶奶本就是个万事拔尖儿的个性,养的女儿邵诗诗也随她一个性子。母女俩当即就在霍家主宅住下,每天砸碗摔盆、指桑骂槐。霍大奶奶碍于她是长辈亲戚,也悖逆不得,当真是一肚子委屈,只好瞅个空子躲到得月楼散心。
那霍二奶奶正在茶楼张罗生意,见自家大嫂一脸愠色地进来,急忙将她扶到雅座说:“大嫂这是怎么了?还怀着身子了,这番动怒所谓何事?”
霍大奶奶将一肚子苦水都倒给了霍二奶奶,霍二奶奶听后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这才悄悄地给霍大奶奶交底:“王怜怜那妖蛾子,最是虚张声势,吃硬不吃软,大嫂您狠狠制她一次,她就能老实一段时间。就是这邵家姑母,那可真是难缠的主儿,昔日就连老夫人与她姑嫂之间也很是不睦,据说昔日她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跟自己的兄嫂老爷子和老夫人撒泼要过嫁妆,待到自己女儿出嫁又故技重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