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讯会引着他们出来的”,侯大郎抓着草茎用劲,看着孟婉也在用劲,便稍微放了力道让孟婉赢了,看着孟婉又笑出了弯月眼。
“西院没有,定是在东院”,一个稍大一些孩子领着几个与孟婉侯大郎差不多大的男女娃娃,从西院跑出来,又往东边跑去,孟婉两人赶紧起身躲到山石后面,看着稍大些的缪讯冲着他们的方向挤了挤眼。
“过去啦,满囤他们过去啦”,孟婉丢到草茎,拿起自己帕子,就要往出跑,被侯大郎拦着,“从那边走去西院,他们指定想不到”
两个娃娃便手拉手垫着脚走小径去西院,不想听着后面满仓大叫“他们在那里,就知道缪讯骗人,小的们,随我擒敌呀”
“快跑,快跑”,变成了孟婉拉着侯大郎跑,边跑边对后面叫嚣,“盛满仓,有本事你捉着我们再说,区姐姐、顾姐姐你们怎么投诚啦”
“我们叫结盟,才不是投诚”,两个小女娃也拉着手跑在后面。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随我来,你们两个女娃子在这等”,盛满仓手脚比划着指挥,这时缪讯又带着几个孩子从东院过来,喊“活捉盛满仓”,哈哈哈哈哈的满院子只剩下孩子声音。
“休战,休战”,两边对垒的有模有样,还派了“使者”出来休战,喊“鸣金收兵”,交换俘虏。一时又都四散着坐下斗草、编草蚂蚱,直到丫头们来传话说是夫人们请吃点心才欢呼着跑向厚德堂,还约好了以后再战。
夫人们还在厅上说话,孩子们在偏厅歇着吃点心喝水,“给,娘说你爱吃枣糕”,侯大郎挑了块大的枣糕给孟婉,孟婉笑着接过,掰了一半,侯大郎以为是给他的,却不想是给顾娥的,三个小姑娘凑到一块吃去了。侯大郎抿抿唇,扭身去找盛满仓。
作者有话要说:
☆、家常
“还不来,得了得了,让俞州去”,敬酒不吃吃罚酒,酸腐文人,侯破军心里咒骂,“凌云重果然吃了我的反间之计,似他那般没过河就拆桥的……建德、啸卿打得不错不错”,看着奏报又是大乐,凌云重也是两次三番栽在他手上了,想抄自己后路,想的美,又皱眉,“怎可纵杀绝人望?这个啸卿又杀降……”提笔马上写令,又算计凌家是水路起家,又接收了徐元帅大部兵马,兵多将广,战船比自家的高大坚固,如今正式接邻,那就打吧。
“先生有礼”,侯大郎像模像样的一个行礼,如今也有了大名叫侯端,又正式拜了先生,以陆溓为首。
长须精瘦的陆溓点头,“坐,昨日教了大公子何为五常,公子可还记得?”
“记得,仁义礼智信为五常,仁者良心,推己及人的意思;义者……”
郑英娘在窗外听着儿子稚嫩的声音复述着,偶尔停顿,先生提示一点便接着说下去,都说完了,又听着先生低沉的声音讲“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解释着又举史上的例子。郑英娘听了听,笑着回去了。这个先生是丈夫花费许多辛苦寻了来的,才学德行都是闻名的,自己不放心看了两次,也算放心了。别的先生不能教导的,便要看丈夫和自己了。
来到另一处院子中,沈师傅正讲画,“竹如君子之风骨,石室先生的竹又与众不同,深墨为面、淡墨为背……” 底下的小姑娘们听得也颇认真,如娘也在听,只两个小的偶尔交头接耳,被一旁的大姐姐瞪了一眼不说了,郑英娘好笑的走出院来。
“这里挑起来一针……”两个侄女在绣花,二儿子在与大妹妹玩耍,三儿子在睡觉,看了一圈郑英娘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夫人,月钱发完了,府里这个月的开销入账也得了,请您过目”,总有忙不完的事,“这次尽对的,“赵氏那边如何?”
“奴婢女儿在伺候着,已经不孕吐了,粥菜都能吃一些”,周嫂接过账本。
“嗯”,郑英娘现在停下就有些发呆,所以不能停,顺手拿起一旁给丈夫做了一半的里衣,“何家大柱成亲的贺礼去库里取出来吧,是明儿的日子吧?”,她已经亲自去了封家给封家姑娘添妆,“万家夫人有孕是做准了,让人去送些补品。曹勋没得写信回来?”曹勋也是他们义子,如今随着顾将军在留守庆陵,“这孩子也是个野的”,七七八八的过问个遍。
“夫人,夫人,诚少爷回来了,正在元帅那里禀报政事呢”
“快去告诉大嫂,也告诉两个姑娘到我这里来”,郑英娘顾不得发呆了,“让王婶做几样他还吃得菜,水豆腐是一定要的,周嫂你去请大嫂过府吧,午饭在府里一起吃”,也不知道这次能留多久,婚事应该尽早定了,这孩子也是心气儿高的,城里的姑娘都没看上眼的,好不容易点头同意左家姑娘了。
“冉诚想要什么赏?”等着侄子汇报战果完毕,侯破军也很高兴。
“叔父,先赏给别的将领吧,我急个什么”,侯冉诚笑着说道,心道您还能亏了自己侄子。
“好,有出息”,侯破军大笑着夸奖,得了江山还能亏了自己侄儿,要那些小恩小惠做什么,“这次回来便把婚事办了吧,我做主”
“谢叔父”,有些不好意思,“但左将军不在城中,这个”
“无事,无事,我和他提过,他也没反对,他夫人不是在嘛”,侯破军不甚在意挥挥手,“建德我也调回来了,正在路上,到时候你们一起办多热闹,去后面吧,你婶子肯定请了大嫂过来,也肯定备了钟州菜”,不是每一个降将都有机会融入到他们的最核心部分,他给了左铭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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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摆这边,那个摆上边,绸子往上点”,孟玉氏和盛夫人被请来给何家帮忙,何夫人已忙的团团转了。
“我看着好了,妹子再看看”,盛夫人在厅上左右看了两遍,没等孟玉氏说话,便自己一拍掌,“囍字少了一个,瞧我这眼神儿,都要成双成对的,快,摆上,那桌干果上,齐整了”
孟玉氏也是左右上下的再三确定,“齐整了,岳家的,去请你们夫人来过过目”
“看看这满堂红,在想想咱们成婚是那样子,我竟恨不晚生几年”,盛夫人瞧着屋里院里的红绸、桌上的各色干果点心,不无感慨,孟玉氏和她贫嘴,“那姐姐不如现就投生到我肚子里,十八年后我保证把你嫁的风风光光”
“尽和俞家的学的油嘴滑舌”两人还逗,一听“送妆的来喽”,忙跟着何夫人去看。
府外已围了几圈百姓看热闹,“新娘子是封将军家姑娘,新郎官是何江军公子,门当户对啊”,“可不是,快看,第一抬是甚?”“是一套金玉头面,说是元帅夫人的添妆”“第二抬是福禄寿喜瓶”“第三抬是……”
一应的箱柜、器皿、被褥、绸缎一一抬进门,摆在院子里,由着街坊四邻评详,孟玉氏粗粗算了下,有二十四抬,还都是实打实的,当年她的嫁妆是三抬,已让十里八村的姑娘们艳羡了……
“那是,这年头,做啥买卖也不如打仗发家快”,外面也不知是哪个小声的叨念了一句,那语气有酸也有艳羡。
铺床的“全活人”是城里袁家的一个族中夫人,父母儿女双全,丈夫健在,康健硬朗,这年头找个这么个全福的、身份还够的夫人可不容易,何夫人托人找了许久,最后七拐八拐的亲朋好友互相介绍着才找上这么一位。
鸳鸯枕、龙凤被,撒着花生、桂圆、莲子、栗子、枣,念叨着“闺女小子生一床”,图个吉利。蛮子南侵百年,衣食住行上都影响了夏人,然婚丧大事上民间百姓并不曾忘记一代代传下来的习俗。
“翠儿,你听,必是封姐姐家送妆的到了”,唐婉在自己家里玩花绳呢,听着外面动静,就知道是隔壁何家收妆了,小孩子没个不爱热闹的,她和弟弟被嫌弃裹乱给丢在家里了,这么一闹又想起了这茬,“翠儿,咱们出去瞧瞧吧,就瞧一眼”
“姑娘,奴婢可是不敢,夫人走时下了严令的”,翠儿越长越漂亮,是个顶顶的美人坯子,此时为难的蹙眉,“再者,明儿您和盛二少爷去当压床娃娃不就能看见了,要不我和玲子再叫上娟子她们陪您捉迷藏”
“不要捉迷藏了,咱们踢毽子吧”,唐婉恢复笑意,这么一笑还是眉眼弯弯的让人看了舒服。
“奴婢去拿毽子”,翠儿放下心,可算把姑娘劝下了,忙去拿毽子招呼小伙伴,没看见身后唐婉直打量自家的东墙。
“这里,你们都到这边来玩”
翠儿、玲子几个见姑娘在那边招手,也没多想,带着鸡毛毽子跑过去了,能让她忘了隔壁的事儿最好。
齐氏刚把孟兴哄睡,拿着针线出来,准备便看着姑娘便做活。出来一看不见人,跨过两个月亮门,才听见动静,急急忙忙奔过去,一看险些昏过去,“祖宗哎,您怎么跑那上面去了”
孟婉好不容易顺着梯子爬到了墙头,终于看到了隔壁,只有窗上帖的囍字,根本没见到嫁妆,在那里扒着墙头想,嫁妆在哪。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事人家西后院,嫁妆从前院进,抬进东边的新房院子里了,听到齐氏叫,唐婉回头,甜笑:“奶娘,我的毽子掉过去了,我就是看看在哪,好让何伯母家的婆子给我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