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个月。他拿出闭关修炼的定力来面对周围的一切。一个月后,陈珈模糊了他的时间。每一次陈珈来看他,都会用他听得见的声音说,几日之后再来看他。
陈珈的几日从来不准确,她说五日,也许六日才来。有时候说十日,也许第八日就来。这样反复几次后,覃月彻底忘记了他被关在溶洞里多少天。
又一个月。失去内力的覃月无法静心修行,他出现了同九江王一样的状态。蜷缩在黑暗中回忆着生平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他不愿回忆陈珈,可记忆的奇妙之处在于你不愿想起谁,愈发会想起谁,有关陈珈的一切整日都萦绕在覃月脑中。
不变日月的黑暗中,有关陈珈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他开始说服自己,他真的很喜欢陈珈,救她的原因是铭心刻骨的爱情,和解毒丸没有丝毫关系。
两个半月后,陈珈将衣衫褴褛的覃月放了出来,天神一样的他早已被时间与黑暗雕刻的面目全非。
当石块抬起时,他贪婪的看着阳光,沉声说:“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以生命起誓不会伤害自己深爱的人。”
“拉他上来吧!”
疲惫不堪的覃月被侍卫从洞底拉了上来,只见他衣不遮体,头发花白,整张脸都被胡须给盖住,一身衣衫早已褴褛不堪。一双曾如星子般璀璨的眼眸暗淡地像是快要熄灭的炭火。
陈珈不顾脏臭的将他抱在怀中,急忙掏出解毒丸给他,“乖,这是解毒丸,恢复武功就好了。”
陈珈手中只有三粒解毒丸,看着覃月服下后,她掏了一整瓶给他,“我们慢慢来,不急!”
说着,她让侍卫服侍覃月去海边梳洗,待覃月返回后,花白的头发已经恢复了乌黑,除了面色还有一些苍白外,那个关在洞底的野人又恢复了往昔的风采。
九江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心道:覃月也不过如此,才两个月就屈服了……
腹诽时,他放松了警惕,正琢磨着陈珈会将覃月带到什么地方看管时,不远处的覃月突然像狼般一跃而起,伸手就扣住了他的喉咙。
“咳……咳……”九江王白皙的肌肤很快就成了紫红色,他怨恨地瞪着陈珈,埋怨她的计策不管用,覃月并未被黑暗和禁闭打败。
陈珈闲适的看着覃月,问:“为了迅速恢复武功,你将整瓶解毒丸都吞了吗?我忘记说了,里面还有软筋散,感觉到周身无力了吗?”
覃月尝试着运气,丹田只觉一阵酥软,根本提不起气来。
“你……”
陈珈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倒地的覃月,道:“狼永远都是狼,不会变成摇尾乞怜的狗。不管你的那番话是否是真话,我从未放低过对你的防备。你懂权宜之计,我也懂兵不厌诈。”
说完,陈珈对身边的侍卫说:“将他扔回去吧!”
“不……”覃月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若是没有享受过阳光,他不会眷恋这样美好的时刻。想到那个黑暗的洞窟,想到自己的队伍被一个假扮者带走,覃月真有种快要疯了的感觉……
这一刻,他崩溃了,为什么他会频频失算,又上了陈珈的当?
九江王心有余悸的看着覃月被拖走,问:“你既然知道他不爱你,为何还要反反复复问他同样的问题。”
“谁说他不爱我,他只是习惯欺骗自己而已。”
“他爱你又怎样?不代表不会杀你啊!”
陈珈笑了,“他用手卡住我的脖子了吗?他选择挟持你时,说明我已成功了一半,他怕我了……”
暗示需要时间,更需要时机,陈珈从未想过要将覃月变成一条狗,这种事根本不会成功。她要做的是驯狼,并让这只狼帮她咬开敌人的喉管,咬碎敌人的头颅……
九江王下意识的站远了一些,覃月那声哀嚎好渗人,能让一个大剑师发出那种声音,这女人真恐怖。
看着陈珈有些微凸的小腹,他非常好奇什么男人敢招惹这个女人。据说三皇子南宫裕已经祭过龙祖,率军出征了……L
☆、第两百三十六章 惨胜
又过一个月,从北国传来消息,负责监国的水西王不幸薨逝,病体未愈的国主召覃月回国。已经兵临城下的北国大军迅速整军后撤,不日将会回到九江。
覃月被擒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当他再次被从溶洞救出时,王薇亲自指挥人帮他梳洗着装,尽量让他看起来同出征的那个“覃月”一样。
陷入昏迷中的他一直在低呼陈珈的名字,王薇按捺不住好奇,问:“他既然如此喜欢你,为何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非得逼他恨你?”
“喜欢?喜欢我的人很多,难不成那些人都是我的后路?这辈子只要有一个男人愿意为我付出所有就够了,真要到了颠倒众生的地步,我倒觉得贱了,也没甚意思。”
王薇一直不喜欢陈珈,总觉得她能有今日不过是占着一副好样貌而已。
现在看来,这女人是个明白人,她从未将相貌看得很重要,也从未要求万众爱戴,她只要臣服。软的不行来硬的,仅从这一点来看她更像一个王者。
覃月醒过来已是深夜,房间里的灯火居然让他下意识的扭过头避让,他很怕这又是一场梦,永远不会停止的梦。
蝉隐匿在阴影中,道:“你的武功过几日就会恢复,桌上是你在南朝攻城掠地的奏报。水西王死了,北国目前的状况非常复杂,主子希望你能活着,随时恭候你回南朝报复,她能捉住你一次。就能捉住你第二次。”
覃月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愿意接受他已经出了溶洞,正坐船回到北国的事实。
据亲卫汇报,这次战役损耗不大。部队一路杀入南朝,遇到抵抗就实行三光政策。但凡他们军队所过之处一片哀嚎,南朝百姓听到无情公子四个字就颤抖不已……
覃月看着装满了几条船的战利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假如所有计策都是陈珈所想,这女人的才智与胆识远比他所能想到的更厉害。这场战役看似他赢了,实则是输了。
他想要的是天下,是南朝彻底归顺。
没有出意外的话。南朝百姓会对龙渊产生怀疑,彻底失去信仰,继而臣服北国或者掀起内乱。
现在好了。陈珈只用几条船的财富就购买了南朝百姓对北国人铭心刻骨的仇恨,膨胀了北国大军战胜南朝的盲目自信。
他从副将口中得知,水西王在他走后又派了一支队伍从香江流域进攻南朝。
如果那场战役南朝胜了,领兵作战的南宫裕会轻易取得民心。顺利登上王座。待北国再次攻入南朝时。三皇子只需振臂一呼,北国人会遇到南朝举国上下的抵抗……
直觉告诉覃月,假设活着的人是无相公子所扮,这人定比陈珈还要难缠,水西王派出的那支大军估计会败。
为今之计,最好能迅速回到北国,弄清楚政局谋求最大的利益,以待他日有足够的实力亲自来南朝了结一切……
陈珈以为她帮谢济轩解决了北国大军入侵南朝一事。怎料木荣出尔反尔。看到覃月带着嫡系部队翻越雪山后,他在水西王面前阴了覃月一道。说他不走香江带队绕路是因为他和南朝渊源颇深……
水西王很早就对覃上柱国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一直想要找到的龙渊之匙因为覃月百般阻扰始终没有到手。听了木荣的言语,他集合部族勇士带着另一队人马从香江这面朝南进攻,打算在都城与覃月汇合。
消息传到都城后,谢济轩又气又欣慰。他气陈珈瞒着他把覃月的队部引到了九江,又为这傻姑娘的用心倍感欣慰,她定是担心他守不住都城才会如此这般。
南朝军队没有任何对敌经验,上战场后肯定不敌北国铁骑,怎样才能在救国的同时还能保护好陈珈?细心安排几天后,一场华丽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要救陈珈,最好的办法就是覃月主动退兵。要让覃月退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国主传旨。潜伏在水西王身旁已有五年的三三公子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个以色侍君的男~宠毒杀了水西王。
水西王一死,命不久矣的北国国主自然会着急的唤回覃月以防朝中生变。谢济轩这一招算了帮陈珈,帮郡主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至于从香江那头攻来的北国铁骑,谢济轩奉旨率朝臣祭祀了龙祖,证明他确实属于南宫一脉,否则怎会有办法进入龙渊!之后他亲率大军来到香江沿岸,摆开阵型等待对方攻来。
百里宽的香江看在北国大军眼中就是入侵南朝的白色通道,他们丝毫不担心早已在对岸列阵南朝军人。
在他们眼中,南朝军人不过是些甲胄漂亮的文弱书生,至于领兵的三皇子,那可是在北国待了十年的质子。他在北国就没有翻起浪花,此次领兵不过是临危受命。
听说原来的储君因为抢了他老子的女人被废了,若不是南朝政局变得那么快,水西王也不敢轻言进攻南朝。
香江冰原上,板凳带着皇甫端白等六名大剑师择位站定。当北国第一波骑兵踏上香江冰原时,六名大剑师一起发力。厚实的冰块震动着,颤抖着,很快就出现了一条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