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九江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覃月。身着甲胄的他高大挺拔,少了头盔遮面,俊逸不凡的面容让九江王知道江湖传言非虚,没有女人可以抵挡无情公子的微笑。
覃月的到来改变了这群人的现状,只听他冷冷的说:“先让他们写信回都城,之后一人五十鞭子,活着的留下来看守当地百姓干活。”
军令如山,高大的北国汉子很快就找来纸笔让这群人开始往都城写信。轮到九江王时,他给九江写了信,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活着。
他从覃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男儿当如是。他要九江水军同覃月的军队一样强悍,他要自己能同覃月一样优秀,迟早有一天他会和覃月正面交锋,再也不要和父亲一样,一辈子只会躲在女人的背后。
五十鞭子不是少数,就在北**士的鞭子快要抽到九江王身上时,军营中突然刮起一阵大风,九江王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就飞在了空中。
风停时,一个衣着容貌和九江王相似的男子躺在原地,九江王早已随着蝉跃过了十阀的城门。
两人回到九江时,陈珈正在用膳,示意九江王坐她旁边。
九江王对着满桌饭菜咽了咽口水,掏出怀里的菜馍开始啃,若不是有这两个馍支撑着,他也许会因为惶恐而投靠了覃月。他恨北国人的残忍,但更讨厌南朝人的冷漠,北国去年攻占九江时,朝中没人伸出援手……
可这两个菜馍告诉了他一个事实——百姓无辜。
“还会往我浴桶里扔水蛇吗?”
不过三天,九江王却好似过了三年,他对陈珈摇了摇头。去年,是这个女人劝说覃月退兵的。这样的人和郡主一样强悍,岂会被他扔出的水蛇吓倒。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你等着,我迟早会和覃月一样优秀,到时候再来找你。”说着九江王就朝郡主房间跑去,他要将这几天得来的信息告诉郡主。
陈珈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跟我说说吧,十阀怎么样了。”
蝉很快就将他看到的一切复述了出来,等郡主过来时,陈珈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覃月也是大剑师,你这样做很冒险。”
“南北已经开战了,他是九江的王,不能一辈子站在你身后。”
“你这是逼我选择南朝。”
陈珈笑问:“难道你试图依附北国?”
郡主笑了,“覃月为何要让权贵写信去都城,故意营造出北国此次进攻目的和以往一样——只为了钱?”
“不,覃月去过龙渊,他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朝臣不知道。巨额银钱无法给付,朝臣会逼着皇帝去龙渊拿钱,等天下人都知道龙渊内空空如也时,南朝人还能相信什么?没有了信仰的王朝,不用等覃月动手就会内乱。”
“龙渊内什么都没有?你瞒着我的事情好像不少。”
陈珈道:“济轩说,他要把这天下送我,可他却不愿长期假冒南宫裕……我会成为皇后,等孩子出生,我将是太后。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太后,若不懂得隐藏着一些秘密,只怕死得会很惨。”
她的话语让郡主无言以对,上位者,谁没有秘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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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四章 辜负
郡主不怕打仗,她只是不愿放弃九江的优势,让一群水军去同北国最优秀的骑兵作战。若九江水军全灭了,还有什么人能抵御海匪,保护商船?
“九江只有水军,根本无法同覃月的军队硬拼。如何才能将覃月的军队引入海战?”
陈珈问:“你觉得南朝会亡国吗?”
“老百姓尚能吃饱,没被朝廷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只要没有内乱,朝廷气数未尽。”
陈珈又问:“北国人攻入南朝会善待百姓吗?”
“都是些没教化过的蛮夷,怎么会善待战败国百姓。”
“若我能杀了覃月,你有办法改变战局吗?”
郡主早已想过这个可能,陈珈身边有大剑师,设计得好的话要杀覃月并不很难。但要战胜北国大军很难,南朝的官员和百姓都已安逸太久,他们没能力战胜北国大军。
覃月此次攻入十阀竟然没有屠城,而是采取投降不杀之策。这种怀柔策略会让受到惊吓的的百姓放弃抵抗,甚至投靠北国人。如此一来,负责进攻的大军可以保存实力直至攻入都城。
“杀了覃月只会激怒北国大军,让他们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攻打南朝,对整个战局起不到正面作用。”郡主话锋一转,“若是抓了覃月,事情或许能有转机。”
陈珈琢磨了一会,问:“如果有人假扮覃月,全盘否定他之前的作战策略。大肆屠杀百姓,会激起南朝人的血性吗?”
郡主屏退了左右,问:“你疯了。屠杀的人可都是南朝子民。”
“反正都是死,亡国之后他们也过不上好日子。”
陈珈学过历史,知道中原若被外族统治会发生什么。若让她猜测北国人统治南朝会是什么模样,她绝对认为是元朝那样儿,人和人之间有等级划分,北国人拒绝被南朝文化同化。
她与郡主对视了片刻,郡主道:“有胆识。够狠,这事儿只能交给亲信去办。”
“自然。”
说着,陈珈得意的掏出了一张覃月的人皮面具。“还好带了这个。”
“济轩给你的?”
“怎么可能,我偷的。”
郡主哑然失笑,谢济轩的史书白念了。像他这等身份,第一个要防的人就是身边人……傻儿子啊。怎么就被这样一个姑娘吃得死死的。
五日之后。覃月攻入九江。同郡主预料的一样,他兵分两路,一路从海上过来,一路打通九江与十阀之间的屏障,从陆上攻入。
陆上那支队伍装配精良,北**人因翻山越岭而损耗的一切全都在十阀补齐。他们骑着南朝的战马,用着南朝的兵刃,朝南朝百姓挥出屠刀。
每一个投降的南朝人在这时都成为了北**人的帮凶。沿路征战并未耗损覃月的实力。古人也懂以战养战,覃月此役的最终目标定是攻破南朝都城。
陆上军队由覃月的副将指挥。海上军队是覃月亲自指挥。
北**人不擅海战,覃月便用了投机取巧的方法,他将商船连成一排,船上站满了弓箭手,择一顺风之日朝九江驶来。
驾船者全都是十阀最懂海事的人,照这种天气,原本一日的行程半日就可到达。两者相遇时,他所携带的弓箭手可以有效压制九江水军,他则占着武艺高强,仅凭一己之力夺下九江的战舰,或是据情况损毁那些战舰。
覃月的想法很好,当视野内隐约可以看见九江时,一艘小艇出现在他船队正前方不远处。
小艇不同于战舰,虽逆风而行,划船之人是军中好手,不一会就将小艇就划到了弓箭手的射程边缘。进一步在射程范围内,退一步远离射程。
九江王身着蟒袍,头戴朝冠,大声朝覃月喊话,他愿用一人换覃月退兵,并保证九江不会成为覃月大军的威胁。喊话时,小艇重新挂上风帆,白色的风帆上绑着一个人。
从远处看,只见这人黑色的长发同红色的衣裙一起在风中翻飞。覃月目力不错,九江王才说要用一个人换他退兵时,他已隐约猜到那人会是谁。
阳光很好,透过阳光依稀可看清陈珈完美的曲线。眼见她仰着头似乎在享受阳光时,覃月挥手让商船继续前行,低头让弓箭手准备射击。
九江王见覃月不语,补充说,风帆上挂着的女子价值很高,希望覃月可以慎重考虑云云。
覃月估算着双方的距离,等到小艇属于船队射程内时,一挥手,箭矢便向雨点般密集地朝小艇飞去。他是将军,也是无情公子,战场从不讲私情。
九江王身边的两名高手架着他逃离了小艇,划船的船员纷纷跃入水中,片刻之后小艇上就只剩下被高高绑在风帆上的陈珈。
“王爷,”九江王的侍卫拼命拉住了想要转身回去的九江王。
“让我看一会,那么多箭,她会死吗?”
侍卫摇摇头,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九江王不受伤害,至于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
九江王被侍卫拖入海中,朝不远处停着的另一艘小艇游去。
陈珈看着漫天箭矢微微一笑,她从来不知自己的胆子竟会这样大,把希望全都压在了覃月对她的感情上。也许她的血液里继承了那男人的狂妄,偶尔也会做一些玩命的事情。
覃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陈珈,发现她在笑时,他的心却拧成了一团,这女人毁了他。
进攻南朝前,他娶了邀月公主,却在洞房花烛那夜落荒而逃。他去找花落,想从这个倾慕他的姑娘身上找回往昔培养出的温情时,这个姑娘却以非完璧之身拒绝了他。
他何曾在乎过身边的女子是不是完璧,他想要的是一个灵魂,一个懂得他内心需求的灵魂,一个透过他的眼睛就能猜到他需求的伴侣。
曾经,他以为陈珈和她们都是一样的。彻底失去后,他才发现陈珈与她们的不同。她们的爱情完全寄托在他身上,若他是江流,她们就是无依的浮萍,受到宠爱时拼命生长,遭到遗弃时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