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城自见他手势结成的那一刻,脸色蓦然一变,也不顾秦桑还在流着血的伤口,扯着她便开始后退。
“快走,桑儿!”连城吼道:“这老东西只怕已经不是人了!”
秦桑顾不得手上疼痛,抓着连城的袖子便跟着向远处跑去。
跑了几步,她回头见那老太监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周身竟然散发出绿色的诡异光芒,生生将那红光压了下去。
林中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惹得人两眼迷茫,辨不清方向。
秦桑正待张口询问,不料只感觉身子一轻。连城已然将她抱起,脚下轻功施展,向着远方更加迅速地逃去。
“连城大哥,这是怎么了?”
“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连城脸色越发苍白,看来已然扯动了刚才的伤口:“那老家伙比我想的还强,我们先离开再说。”
“离开?往哪儿去啊?”
尖利的嗓音正在他们身边响起,秦桑大惊,原来那太监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硬生生追了上来。只见他披头散发,一张脸也不如刚才惨白,此刻正散发着幽深的墨绿,相当恐怖。
秦桑不自觉地扯紧了连城的袖子,她打心里觉得,眼前这情况,似乎跟她们每一次面对的都有所不同了。
“桑儿你别怕!”连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的传进她的耳里:“就算死在这儿,我也不会让你出一点意外。”说罢,将嘴唇咬破,一丝献血从嘴角滑落出去。
与此同时,无数的飞虫从连城腰两侧的囊袋中飞出,嗡嗡声顿时响满了原地,而那太监因被挡住了去路,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这一切看在秦桑眼里,却很不是滋味。前一刻她还在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在利用自己修炼什么见不得人的巫蛊,可现在却不惜自己的性命而要保护她的周全。
极大的矛盾充斥着自己内心,秦桑忽然觉得太过疲惫。她忽然在想,要是当初执意不离开,也许就不会出现这些事了。
可是越祁修……
“噗!”连城吐出一口紫黑色的鲜血,打断了秦桑的思绪。二人急急落地,连城一个不稳,不小心将秦桑扔在了地上。
不等秦桑爬起,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传来。
“哼,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巫虫,最后还不是中了洒家的落棉掌。”
连城的背后,印着一个青紫色的掌印,此时正在烈日灼灼下飘散出一股恶臭。
几步上前,秦桑挡在连城面前,终于怒道:“够了!你不过是想要我性命,何必要对他下如此毒手!”
“你当洒家脑袋有病吗?”那太监瞥了她一眼:“不办了他,怎么能取得了你的性命!”
“桑儿!”阻止秦桑继续想要上前的想法,连城一把将她扯向身后,慢慢站起身,嘴唇青紫道:“不要轻举妄动。”
“哼,真是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的怕是你吧!”连城嗤笑:“你以为我那些巫虫会白白浪费吗。”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那太监的衣袖竟然莫名其妙开始慢慢膨胀。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他的体内不断充气,要将他鼓起来。
“你竟然不要命的在体内养了爆裂虫,那我何不送你一程,让你早日解脱。”
这席话说得那太监脸色大变:“你……你竟然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体内养蛊,你以为,你那不阴不阳的血液能供得起他们吗?”连城讽刺道。
“洒家不信!”那老太监一脸阴晴不定:“不过是个蛊虫,有什么不能养的!”
“那是因为,你不够毒啊。”连城缓缓道,随即从袖中滑出另一支短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啊!”随着笛声的激昂,老太监叫的更是惨烈。秦桑站在一旁,竟有些不忍地将头转向一边。她心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或许将残忍到她不敢去看。
“好!好!”那老太监受不了如此煎熬,整个人如疯癫一般怒吼道:“竟然你们如此,那洒家就拉你们陪葬!”说罢,不管不顾,两手合十,口中念道:“破!”
“连城大哥!”秦桑见此喊道:“他恐怕是要自爆了!”
第二卷 只道莫为殇 第三十章 几合意(二)
“轰!”
震天的爆裂声响起,周边无数树干被硬生生折断,更有甚者,竟是被连根拔起,直直刮向了一边。
血腥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空间,那带着恶臭的火焰顿时就将老太监裹成了一个火球,随即便再也看不见了。
而适才围着他的那些巫虫,也在瞬间灰飞烟灭。
秦桑靠在连城怀中不可置信地望着不远处冒着滚滚黑烟的现场,忽然开始后怕。要不是刚才连城急中生智借用一旁的枝干带着她轻功飞跃,后又将内力形成一个小的包围圈将二人围了起来,只怕他们二人现在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这难道也是连香培育出来的蛊虫吗?怎地威力如此之大。”秦桑喃喃道:“连城大哥,你的家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所有的巫术都看起来这般触目惊心?”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她。
秦桑急急转头,却发现连城正脸色煞白地斜躺在一边,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上滑下,他喘着粗气,一手捂着受伤的胳膊,一手握着之前的短笛。
“连城大哥!”秦桑喊道:“你这是怎么了?”想了想,她继续道:“可是之前的伤发作了?”
连城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眼下得找个地方歇息一阵子了,我这样子,只怕赶不了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做什么。”秦桑有些埋怨道:“前方有个镇子,等到了那儿寻个大夫给你瞧瞧。”说着,她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略带沮丧道:“只是……我们的行李和盘缠都落在前面休息的林子那儿了……”
“我没事的。”连城急忙道,脸色更加苍白:“不用请什么大夫,休息一阵子便也就好了。”
然而秦桑却不再理会,强撑着将连城从地上托起,二人便如此一搀一扶地慢慢向着不远处的镇子挪去。
之前林子发生的大爆炸自然也惊动了镇子里的人,不少精壮男子都聚集在一起,想要进去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料等了许久,就只见到秦桑和连城一瘸一拐、满脸落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伙子!”一老农急忙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林子中出了什么事?”
秦桑望了一眼连城,牙齿轻咬嘴唇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与哥哥赶路时不小心踩进了猎人们埋好的土雷圈,所以才引出了那么大的响动。我哥哥也受伤了,还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老农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房子,示意秦桑去那里便可。
秦桑点头答谢,吃力地扶着连城向医馆走去。而那老农的眼睛却没有离开他们的背影,只略带打探地望着,不知再琢磨什么。
“陈叔!”这时从另一边走出来少年,很是有礼道:“我并不记得,前方林子有猎人曾埋下土雷。”
“我又何尝不记得。”那老农一改刚才的紧张,慢慢流露出一丝冷傲:“想来,这便是我们等的重头戏了。吩咐下去,该准备着上菜了。”
秦桑小心翼翼地将连城带进医馆。看着连城早已昏迷不醒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她几乎是死盯着连城的脸,生怕自己一眨眼,对方便有个什么意外。
“姑娘!”那老大夫看着她打趣道:“别看了,他不会死的。”
秦桑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您……您怎么知道……”
“哈哈哈……”老大夫笑笑:“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看了多少病人。若是连个性别都分不出,还怎么了得啊。”说完,他又是笑道:“看你这么关心他,他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
秦桑脸一红:“大夫您误会了,他是我哥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他有个什么意外,只怕我死都不能瞑目的。”
“哎呀,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老大夫一听,脸一沉道:“我可是这镇子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了,你哥哥他不过是气血攻心又耗费了太多真气,好好静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听大夫如此一说,秦桑便踏踏实实放下了心。眼见那大夫已经诊断完,准备去开药方时,秦桑才有些扭捏道:“大夫……我……我们刚才走得太过匆忙,行李和盘缠……”
那大夫轻瞥她一眼:“姑娘,我这儿可不能欠账。”
“我知道!”秦桑脸色一红:“我这么说只是想您能给我点时间筹钱,我怕一时半会的……”
“得了。”老大夫爽快道:“你们啊!就先住在我这里吧。反正你们也需要住宿的地方,我这儿别的没有,睡觉的地儿还是有的。”说着,指了指连城:“况且你哥哥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宜多走动。”
秦桑满心欢喜,不住地感激老大夫的慷慨,一边许诺最迟三天便将药钱筹好。然而许诺是一回事,如何付诸行动,却也让她真正犯了难。
帮着将连城拖进房间,秦桑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从小虽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也好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愁吃喝,不愁花钱,自然是不知道这一文钱是有多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