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成为江家失去秦国公后的挣扎下的炮灰,确实很多人都会选择坐山观虎斗……但!”秋曳澜蹙起眉:“恐怕太后不会迟疑吧?”
江崖霜看着她:“兹事体大,只要太后没拿到准信,如何敢贸然行事!”
这倒是!
二后相争,真正的核心人物却是谷太后与秦国公这两位早年以联姻的方式结成同盟,联手镇压朝野,最后一个稳固了儿子的帝位且有了摄政三十多年的机会;另一个借此发扬壮大,生生把“陶家女婿”的印象刷成了“国之干城”、“江半朝”。可谓是合作愉快、各取所需。
而后闹掰了开掐,也是各有输赢谁也别想占据绝对上风……这样的对手,谷太后怎么敢轻易相信他说病就病、让自己赢这么轻松?
更何况秦国公一向身体硬朗太后若知道这消息,第一反应估计不会是欣喜,而是陷阱!
“缓兵之计……不过现在也只能拖了!”秋曳澜默默颔首,心里长叹,“果然凡事不能得意得太早,当初薛弄影的事,还以为从天而降了一张底牌,这场争储毫无压力!不意这眼节骨上秦国公这么一晕以薛畅的老奸巨猾,皇后党争储若有失利的趋势,他可不会站出来力挽狂澜,多半是直接把之前的承诺给忘掉!”
她非常担心秦国公的病情会造成争储失败不仅仅是秦国公在皇后党中实际党魁的地位,更因为他这个病实在是毫无征兆,完完全全打了皇后党一个措手不及!
“我可不想做炮灰……现在要怎么办?!”秋曳澜急速的思索着对策,目前这个变数,是她穿越以来最突兀最意外也是最忌惮的一个储君之争向来你死我活,一旦失败,秋曳澜最体面也就是捞个三尺白绫!
“还有就是,四姑若有闲暇,你把八嫂的事情同她提一提,看四姑能不能抽空劝说八哥一番。之前我也跟四姑提过,但这次周王主持避暑事宜,四姑担心他奉了太后之命,趁机做什么手脚,加上又要指点七皇子,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心思顾旁的。”
江崖霜揉着眉心,叹息着打断了她的思索,“八哥他还是有点怕四姑的!”
秋曳澜定了定神,颔首:“八嫂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还有其他事不?”
“辛表妹那边有机会好好开解开解,如遇见七皇子,设法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会,事后给七皇子多说几句好话。到底要过一辈子,一直貌合神离也不是个事……”江崖霜沉吟了会,交代道,“再者,若遇见太后那边的人试探,你提点些辛表妹,别被人套了话去!”
“等等!我跟辛表妹进宫且小住可有理由?”秋曳澜正要点头,忽然想到这事,忙问。
江崖霜道:“这没什么,四姑要给七皇子挑选妻子这事已不是什么秘密,看中辛表妹,所以喊她进宫小住,观察一下,也是跟七皇子接触接触、看看两人是否有缘分……辛表妹怕羞,硬拖了你陪同……反正这类借口随便找个就是。”
他目光沉沉,“总之就是叫外头的人疑疑惑惑,吃不准!”
这样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与机会,让江家人、包括皇后党抓紧调整策略与计划,可以有把握面对没有秦国公后的局面!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秦国公只是小恙。
问题是……小恙会当众晕过去么?
第二十八章 大白引起的暗涌
这晚江崖霜虽然沐浴之后,如常与妻子亲热了一番,但事毕却一夜没睡,几乎是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指望下人过来禀告大夫的诊断结果。
然而一直等到三更半夜都没人来报,他心情越发沉重。
黎明前最乌漆墨黑的光景,江崖霜听见窗外传来隐约的沙沙声,是细雨打上了芭蕉叶,密而绵,轻而柔,平常听着是一种悠然出尘的意境,此刻却分外让人打从心底焦灼起来。
他忍不住轻轻松开怀中熟睡的秋曳澜,蹑手蹑脚起身穿衣,趁夜色跑去秦国公的院子,亲自打探消息。
这时候天色黑沉沉的,廊下气死风灯点是点着,却都照不远,昏昏糊糊,有一种拖泥带水的沉重。
怀着同样沉重的心情,江崖霜给出来接待他的陶老夫人请了安,强按惶恐,问起秦国公的病情万幸陶老夫人头一句话就是:“没有性命之忧,过几日就能视事。”
不过也不能彻底轻松下来,因为:“太医说这只是如今诊断出来的结果,具体情况,还得让你们祖父吃上两日药,复诊了,才能做准。”
“祖父无碍便好!”江崖霜微微松了口气,这才说起让辛馥冰跟秋曳澜一道进宫小住的事。
陶老夫人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还派胡妈妈亲自去济北侯府的避暑别院那边,同欧老夫人打招呼。
欧老夫人其实不赞成辛、秋二人这眼节骨上进行宫里去,更不要说小住了。
只是她虽然对晚辈们非常的严厉,但对嫂子还是很尊重的。为了不扫嫂子的面子,到底准了。
而辛馥冰的祖母不喜欢移动,一年四季都住在京中老宅,再热再冷也不肯挪地方。但辛家这位老夫人却非常赞成辛馥冰避暑,理由是心疼孙女,实际上是希望辛馥冰跟显赫的外祖父家多多亲近,这样即使媳妇不在京里,遇事也能通过孙女求上江家。
往年辛馥冰来帝子山都是跟着亲舅母米氏,今年被米茵茵再三挤兑,她当然不肯继续跟米氏在一起了。这回却是跟着欧老夫人自然也要听老夫人的话。
现在欧老夫人答应让她进行宫小住,不管辛馥冰自己乐意不乐意,都只得去收拾东西。
而接到丈夫准信的秋曳澜先去看了一趟小陶氏与盛逝水,又带了一套首饰去见和水金,请她多多照顾两个嫂子把别院这边能安排的都安排了,这才拿了提前归置好的包裹,与辛馥冰一道前往行宫。
跟在京里时一样,江家女眷进宫就跟进自己家别院一样顺利。
她们到皇后跟前时,已经有先行一步的江崖霜过来通了气,所以江皇后免了她们的礼后,直接就说她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因为辛馥冰气色很差,精神也不好,皇后让宫人带她先去归置东西,单留了秋曳澜说话,头等大事自然是秦国公的病情:“听说昨晚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现在如何了?”
秋曳澜知道皇后这会面上不显,心里肯定是急坏了,忙把江崖霜告诉自己的话仔细复述了一遍。
江皇后听后沉吟良久,道:“这么说,今儿个这诊断结果也不见得能做准?还得过两日才能确定?”
“据祖母告诉十九,是这样的。”秋曳澜恭敬答。
“那先不说这个了。”江皇后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立刻就换了话题,“说馥冰吧,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不是让你回去告诉她,放宽了心好好调养吗?为什么这些日子下来,这孩子非但没有气色更好,反到更憔悴了?”
“昨儿个晚宴上,十三嫂把她气了一回,当时就跑回屋子里去哭了!”秋曳澜一脸的无奈,“侄妇追过去在外面好说歹说了半晌也没能进屋……想是伤心了一晚上,这会到了四姑跟前,还没缓过来。”
皇后听得头疼:“早先这孩子很识大体,但也不是软弱的人啊!怎么连十三媳妇一句话都禁不起?”
秋曳澜自要帮辛馥冰分辩:“究竟十三嫂是六婶的亲侄女,昨儿个席上,一家子长辈又都在,辛表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也只好忍耐了。只是她没招谁没惹谁的,十三嫂忽然给她来这么一番,心下难免委屈……”
“乱七八糟的!”皇后哼了一声,摇头道,“维桑现在虽然只是皇子,但日后前程你也晓得!做他的妻子没点气势可不成,尤其燕王妃、准周王妃,哪个是省油的灯?我看中馥冰,就是觉得她好,你这几日旁的事情也不要做了,专门陪着她提点,别弱了咱们家的声势!”
秋曳澜答应一声,又道:“十九说,辛表妹既在宫里,若能常与七皇子照面……”
“这事我会安排的!”江皇后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永福公主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先喊了声“母后”,跟着看向秋曳澜,笑道:“十九表嫂你来的正好,我嫌我院子里的花不好看,着人去换几种栽,只是换哪几种却有点吃不准,要不你去帮我看看?”
江皇后向来惯女儿,闻言立刻放人:“既然如此,那曳澜你同永福去吧!”
告退出门,秋曳澜就问永福公主:“殿下想换哪几种花?”
“我才不在乎这些,不过编个理由把你喊出来而已。”哪知永福公主朝她扮个鬼脸,却乐呵呵的道,“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你知道我皇祖母打算把我常平皇姐下降给况青梧吧?”
秋曳澜迷惑道:“是……未知此事与我有何干系?”她要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建议让七皇子去操办这场婚礼?难道这事现在出变故了?
永福公主斜睨她一眼:“但你那堂妹至今都在跟况青梧勾勾搭搭……虽然我知道你跟她关系不好,想必不知道此事,可是若叫我皇祖母与常平皇姐晓得,难免要迁怒上你!所以你还是找你堂妹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她怎么可能争得过有我皇祖母支持的常平皇姐,论身份好歹也是位郡主,总不能给况青梧做外室吧?何况就算她愿意没名没份,我皇祖母跟常平皇姐也未必容得下她!”
秋曳澜大吃一惊:“宁泰她跟况青梧竟然还有联络?!”又想到皇后刚才根本没说这事,也不像知道的样子,就追问,“公主从哪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