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去濮阳王府探望萧肃,他跟我说的。”永福公主撇了撇嘴角,“他们家别院跟况青梧住的别院只隔一条小溪,下人亲眼看到昨天傍晚后、天色都快黑了,宁泰郡主被况青梧送着,从别院后门出来!萧肃他是从不说谎的,难道还能有假?”
“我怎会怀疑公主与濮阳王呢?”秋曳澜嘴角抽搐了下,不禁懊悔当初因为事情多,吊唁秦老太妃后,竟没及时跟秋金珠摊牌,问清楚她同况青梧的来往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一忙,把这事丢到脑后,到这会才晓得这两人竟私下来往了整整一年!
“谷太后迁怒我倒无所谓,反正江家媳妇这个身份,想让太后喜欢都难。”她感到一团乱麻,“就怕火会烧到哥哥身上去这场储君之争已经有一年多了,虽然还没达到当众火拼的地步,眼看着也一天比一天更加激烈!偏偏哥哥现在还在孝期,既没官职在身、又不方便躲到薛相身边……”
永福公主说完事情,却没打算就这么走了,而是扯着她袖子眼巴巴的问:“听说你给十九表哥做的几道菜很别致……”
“公主若喜欢,我做给公主尝尝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她才传了个重要的消息给自己,秋曳澜乐得哄她高兴,爽快的道。
“就知道你不会不答应的!”永福公主兴高采烈的扯着她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又吩咐身后的宫女,“去把春晓也喊过来吧,人多热闹些!”
……半晌后,秋曳澜从永福公主处告辞,欲回安排给她跟辛馥冰住的院子,端柔县主楚春晓却追了上来:“十九舅母请留步!”
秋曳澜诧异停住,楚春晓跑到她跟前,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舅母今儿个做的几道菜,我觉着父亲母亲可能喜欢,未知可否指点我一二?”
“这有什么难的?”秋曳澜还以为她喊住自己有什么事,闻言一笑,“你要有空,咱们边走边说?”
楚春晓大喜,连连道谢……秋曳澜指点了她一番厨艺,不免也要问候几句歧阳郡王夫妇。提到这个,楚春晓明媚的容颜顿时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叹道:“父亲近来身体不是很好,母亲非常忧愁,常请太医过府诊治,奈何起色也不是很大……”
秋曳澜知道这歧阳郡王乃是先天不足,非人力所能挽回,但这会也只能拣好话宽慰两人边走边说,眼看就到了秋曳澜跟辛馥冰住的地方,还没进去,却看到花圃畔,辛馥冰怀里抱着大白,脚下趴着念雪,正同一个颜丹鬓绿的少女说着话。
仔细一看,那少女赫然正是常平公主!
“这位主儿怎么会在这里?”见状,无论是秋曳澜还是楚春晓,都微微一愣。
不过秋曳澜更惊讶的是:“辛表妹心情那么差,连皇后跟前都懒得敷衍……怎么会出屋子来、还跟常平公主聊上了呢?”
这光景常平公主同辛馥冰也看到她们了,公主转过头来,主动招呼道:“秋郡主、端柔,你们回来了?”
秋曳澜有郡主之封,按说她嫁给江崖霜后,应该江崖霜改称郡马。但江家现在势大,西河王府也不是秋曳澜的靠山,所以秋静澜、阮慈衣、周妈妈……这些娘家人都认为这种虚名没什么好争的,还不如照着江家的叫法称秋曳澜少夫人,喊江崖霜为公子,以讨江家长辈喜欢划得来。
不过外人的称呼却管不到、也不强求了。
这会秋曳澜自也不会去要求常平公主喊自己秋夫人,她答应着含笑带楚春晓过去同她们见礼,完了正要寒暄,常平公主却打量着辛馥冰怀里的大白,似笑非笑的道:“大白看起来跟本宫那里养的‘瓶儿’差不多大,想当初,本宫其实也想要只纯白鸳鸯眼的呢,可惜已经在陶家定好了的那只竟没到出窝就夭折了,本宫只好退而求其次,另挑了一只其他品相的……秋郡主,不知道你这只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十九章 请帖?战帖还差不多!
去年年初,秋曳澜受江绮筝之邀,前往锦绣坡踏青时,就从途中碰见的寿安公主谷婀娜处得知自己这只狮猫大白的来历有点麻烦:这家伙是一心向好友的美貌妹妹献殷勤的凌醉从陶家那儿截胡截来的……
重点是,被截胡的就是常平公主。
这一年多来秋曳澜跟常平公主虽然见过几次,但不是在宴会上、就是在皇后跟前,别说算账,就是说句话都不方便。秋曳澜都渐渐要把这事给淡忘了,结果现在到底还是被常平找上了门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背后有皇后在,是以这会便笑了笑,道:“旁人送的,打哪儿来的,我可没问。”
不等常平公主追问是谁送的,她眼波一转,好奇的问辛馥冰,“表妹,这两个小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她们进行宫时可没带念雪或大白,这会怎么两个都在这里了?
辛馥冰不知道大白来历的内情,没听出来常平公主询问里的恼意,如实道:“刚才十九表哥打发人送过来的,说你不在别院,他也不是天天都回去,怕下人不尽心照料,别出了什么闪失,所以送到行宫来,让咱们看着点。”
秋曳澜一听就明白江崖霜是另外有消息要传递,不过是借着狮猫做筏子罢了。她担心耽搁了正事,就想快点打发走常平公主,好盘问送狮猫来的人是否留了什么话或信笺之类?
正琢磨着措辞,常平公主的目光在两只品相绝佳的狮猫身上转了一圈,忽然意味深长道:“这么好的狮猫确实要上心些,若一个不小心出点差错,想再找到一样的可就难了。”
秋曳澜怎么听这话像是警告或诅咒而且她正想快点打发常平公主走人,巴不得这位公主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就笑了笑,不是很恭敬的道:“殿下说的是,不过行宫之中自有陛下与皇后娘娘福泽,想来是怎么都出不了事的。”
你要是想迁怒到它们身上,玩什么暗中下手,可得先想想好了你抗得住抗不住你家母后的震怒!
“有太后娘娘明察秋毫,这行宫上上下下自然会太平无事。”常平公主察觉到她是抬出皇后压自己,双眉微蹙,淡淡问,“秋郡主你说是不是?”我可也是有太后撑腰的!
而且她这问却不是太好回答,秋曳澜如果否认,那等于公然不敬太后。即使有江皇后维护,一场风波免不了,尤其皇后现在烦心事那么多,没方寸大乱就不错了,哪里会有心情来给个侄媳妇善后?
如果承认,那等于承认了太后才是行宫平安的缘故又弱了作为皇后党的气势,传到江皇后耳中肯定也会不高兴。
要是避开不回答呢,又显得词穷。
秋曳澜心念电转,便也淡淡道:“天家居处,岂同凡俗?否则如何能够养育出公主殿下这般钟灵毓秀、贵气天成的人物?”
常平公主认为她是选择避开不答了,这是不会生出是非的选择,但也显得秋曳澜不过如此公主正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却听秋曳澜继续道:“当然这也是皇后娘娘教导有方、寸草春晖,难报万一……殿下以为如何?”
“……”常平公主胸口急剧起伏了下才忍住发作坊间平民都知道本宫乃是皇祖母养大的,你居然把功劳全推给江皇后?!
但就像秋曳澜不能否认谷太后是行宫太平无事的理由这句话一样,她也不敢说自己有今天的才貌跟江皇后半点关系都没有……
毕竟皇后是她嫡母!
哪怕这个嫡母压根没管过她,常平公主却无法把自己的优秀与她划开关系寻常人家庶子有了出息,请封诰命时,还不是得先给嫡母封了才能轮到生母?哪怕嫡母没抚养过他,但名份在那儿,生母就是不能越过嫡母!这大义名份,哪怕公主也无法违抗,尤其常平公主还那么忌惮江皇后!
“真不知道我们这班兄弟姐妹前世里作了什么孽!”这一刻常平公主想到了自幼以来在江皇后跟前受的奚落与委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生在帝王家也还罢了,竟有个这样跋扈狠毒的母后!寻常人家庶女在嫡母跟前也不见得有我这样惶恐的,只望上天庇佑,这次二哥一定要把七弟打下去照皇后她这些年来待我们的苛刻,真叫七弟承了位,除了永福、齐王之外,还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吗?!”
公主恶狠狠的想着,面上却优雅一笑:“母后母仪天下,本宫有幸托庇膝前,深感荣泽!”
说到这里,她忽然“哎呀”了一声,拍了下手,似懊恼的对辛馥冰道:“方才过来看到这两只狮猫实在可爱,逗弄了会,竟忘记了正事……本宫是来送帖子给两位的。”
辛馥冰虽然不知道她跟秋曳澜之间有大白这个前怨,但听到这儿也晓得两人不对盘了,她是皇后甥女,天生的皇后党,自然没有向着常平公主的。此刻闻言就警惕问:“不知道是什么帖子?不瞒公主殿下,家里让我们进宫是在皇后娘娘跟前尽孝的,却不好在宫里东走西走。”
“过两天是寿安公主的生辰,本来打算在家里请姐妹嫂子们聚一聚也就算了。”常平公主笑了笑,“但,偏巧皇祖母这两日有些想她了,也接了她与汤家表妹一起进宫来小住,承欢膝下。宫里到底是宫里,寿安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生辰把没奉诏入宫的姐妹嫂子们一道请来,只是就我跟她还有汤表妹的话也太寂寞了些……闻说你们来了,所以想请你们到时候也过去凑个热闹。这不恰好我闲着,就替她跑趟腿,送请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