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您无缘无故当众掌掴四房嫡长媳在前,四房幼媳心疼嫂子含怒还了您一个耳光,虽然说不合规矩”和水金施施然道,“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又低声嘀咕,“这也是四婶不在京里,不然叫我说句实话,按四婶的脾气,您可是给大伯母惹大。麻烦了!”
那位四夫人可是嚣张到为了点琐事,领人冲进大房把窦氏的陪嫁奴才拖到庭中活活打死的地步!那次把素来不过问后宅事的秦国公都气得全身发抖可谁叫她生了江崖丹,孩童时的江崖丹聪慧无比,举一反三过目不忘……为了这个嫡孙的前途,秦国公也不能让儿子休了她!
而现在江崖丹是废了,可江崖霜却是公认江家子弟中最有出息的!可以想象,庄夫人若回了京,仗着小儿子,照样横行无忌!
“秋氏……当年庄氏那老妇就是靠着儿子撑腰,丝毫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小窦氏跟苗氏听着这话,心中的怨毒与戒备,犹如夏草一样疯长,“本来十九就极受二叔公重视,假如这秋氏有了子嗣,以她今日行事来看,岂不是活脱脱又一个庄氏?!不!她比庄氏还狂妄!庄氏当年也只是当着母亲的面打死了母亲的陪嫁……那还是小八已经表现出天资聪慧的时候!这秋氏才过门啊!居然就直接上手打二弟妹了!!!”
小庄氏沉默的看了眼笑意莫测的和水金,心下一叹:“十九弟妹……把我们大房得罪惨了!”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提醒秋曳澜,和水金挑拨小窦氏跟苗氏防备四房再出个庄夫人这件事,“和水金本就与十九弟妹相熟,我却同她没什么交情在前。贸然去说,万一她反被和水金说服,以为我存心挑拨……而且,这么做我会有什么好处呢?”
……这边被扔下的妯娌各有思量。
匆匆赶往陶老夫人院子里的四房三妯娌,也在低声说话:“十九弟妹,你虽然是好心,但,二嫂毕竟是咱们的嫂子,你这么做,恐怕长辈那里很难交代过去!”
盛逝水忧虑的道,“尤其祖父对大房的态度,我想你过门这几天,多多少少知道点了。”
“所以一会全靠十六嫂您了。”秋曳澜一句话让心乱如麻、全靠她拉着才机械迈步的小陶氏都一愣。
盛逝水怔道:“我?我能做什么?”
“小窦氏身上的伤,是赖不着我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是空手去扶她的,她那伤,绝对是簪子之类锐器弄出来的,咱们不用管她刚才威胁的话!”秋曳澜沉声道,“所以苗氏要打我毫无道理!最后竟打到八嫂……我要不还她一个耳光,除非我不是四房的人!”
小陶氏眨了眨长睫,抖掉一滴泪珠,低声道:“十九弟妹你这么向着我,我很高兴,但……你真的不该动手!咱们可以直接去求祖母做主……”
“然后不管怎么罚她,总归不可能也给她一个耳光!如何出得了这口气!”秋曳澜握住她手,冷笑着道,“八嫂您要不是为了挡在我面前,今儿也不会受此大辱!现在好了,她那边随便怎么告我吧,难道还能过来打我吗?不就是赔罪……这事儿我干得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继续交代盛逝水,“但,这件事情,是小窦氏‘醉后’过来敬我酒时引起的,也不想想之前小窦氏她们轮流敬了我几盅?所以,我不但是心疼八嫂,也是喝多了难免失分寸!”
盛逝水目光闪了闪,微笑:“而喝多了的缘故,当然是被大房硬灌的……她们自作自受,能怪十九弟妹你几分?”
秋曳澜满意颔首:“就知道十六嫂是聪明人,所以,一会全交给你了!”喝醉的人,就该有喝醉的样子不是?
小陶氏听着,却苦笑:“你们还是不了解家里……公允来说,这套说辞上去,十九弟妹确实不需要承担太多责任。但,十九弟妹到底有没有责任……我说句实话,祖母体恤,也得看祖父的意思!”
“祖父那边有十九。”秋曳澜抿了抿嘴,“我今儿来时,他说了,让我不必委屈自己!有什么事,他兜着!”
“……原来如此?祖父确实很疼十九弟,既然他会出头,那……这事儿应该不会闹太大了!”小陶氏与盛逝水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羡慕,轻声道。
有丈夫撑腰,真好……
第五章 那先不忙哭……
江家已经约定俗成好长时间的妯娌聚会出了岔子秋曳澜三人还没到正房,陶老夫人先得了消息,不急反喜:“果然闹起来了!我还怕她们太过沉得住气,过了这阵再折腾呢!”
胡妈妈赔笑道:“那边什么时候沉得住气过呢?”
“也是,被朝海惯了这么多年,就算原来沉得住气,也难免得意忘形了!”陶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秋曳澜敬茶之后的当天,她就告诉了秦国公,大房曾经要过那支凤头钗:“当时恰好赶着筝儿下降、又才议了十九的婚期,我年岁也大了,忙昏了头,竟然忘记跟你说……偏偏你今天把它给了十九媳妇,这下大房一准以为是故意不给他们,可得恨死咱们了!”
秦国公愕然之后,照例给大房圆场:“你这是什么话?不就是一支钗吗?芝儿的夫家还没定,还有点时间……再找支更好的送过去就是了。大房有那么小气,还恨死咱们?”
陶老夫人当时就给他说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怕大房因此迁怒十九媳妇,那孩子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若为这个缘故被大房那边欺负,却也太冤枉了!”
“哪有这种事!”秦国公当时没好气的道,“咱们家挑媳妇,都是照着贤惠来的,这么多年了,晚辈媳妇里,也就庄氏不懂事一点,其他哪个不是上敬长辈下怜子侄?!我知道你当初过门时,大侄妇跟你耍过些小性。子,但现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如今也不似从前那么轻慢你……你大度点成不?”
陶老夫人只笑:“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十九是我养大的,小八跟十六又不争气,四房以后都指着他,他才多大?如今刚入仕,要操心要学的事儿那么多,我可不希望他在外面奔波之余,还要担心家里的妻子被欺负……如果大房真迁怒十九媳妇,我可要给十九夫妇讨个公道!”
那会秦国公皱着眉翻开公文这是表示他不耐烦再跟老夫人说话了。
……回想起当日情景,陶老夫人不禁又冷笑起来:“听说,早上十九媳妇戴着那凤头钗出的门?真是个好孩子,这么知我心意!”哪怕大房那边没打算这么快发难,看到那支钗也肯定忍不住!
若不是怕日后被秦国公查出马脚,陶老夫人都想派人去让秋曳澜戴上参加妯娌聚会呢!结果她没打招呼,秋曳澜自己这么干了,老夫人能不欢喜?
等秋曳澜三人进了门,一迭声的哭到她面前下拜:“祖母您可要给咱们做主啊”
陶老夫人却不似平常那样急着展现慈爱,而是眯眼问左右:“去看看,小窦氏她们……来不来?”
“孙媳路上看过了,她们没来。”盛逝水忙道。
“那就先不忙哭胡妈妈你领人去门口守着,有人来也暂且拦住!”陶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吩咐完,转向三个孙媳,开门见山道,“倩缤是我侄孙女,十六是倩缤抚养过的,十九呢索性是我养大的……江家这么多房人,我这祖母,也就看你们四房是自己人。所以那些哭诉啊措辞啊,都不用想了,直接告诉我经过,我好教你们到时候怎么回你们祖父!”
包括小陶氏在内都愣了一下见状陶老夫人乐了:“人前公平那是场面功夫,但家里这么多人,我还能不分个远近亲疏?!快说快说,那边一准也在琢磨着怎么收拾你们呢!你们不想赢了?!”
“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人都这么讲了,秋曳澜等人也只好擦了擦脸,讪讪起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还请祖母教导!”
听完,陶老夫人饶有兴趣的问秋曳澜:“你是如何让小窦氏伤你不成反受伤的?”
“她之前不像是左撇子,当时装醉靠近孙媳时却以左手擎盅……右手缩在袖子里,孙媳就觉得她肯定不安好心了!”秋曳澜如实回答,“所以她朝孙媳倒下时,孙媳赶紧抓住她手腕,让她缩在右袖里的东西朝向她自己,然后按着她不让她动……之后就……”
她觉得小窦氏在这里破绽大得自己想装没看见都难但小陶氏跟盛逝水却都露出讶色:“但刚才那么多人,弟妹还喝了那么多酒,这样也?”
“我酒量还成。”秋曳澜谦虚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陶老夫人沉吟道,“还有其他要告诉我的吗?”
秋曳澜想了想:“大嫂看到凤头钗的时候,那脸色简直恨不得吃了孙媳!但之后她们却没提到这钗,而是拿了婉儿的事情说嘴。当时十四嫂虽然顺着孙媳的口风把这事圆过去,说当天她跟八嫂只是一起在您这儿尽孝,不过大房那里可能会紧扯着证明事情都是孙媳挑起来的……不知道会不会牵累到八哥?”
“这个不用担心。”陶老夫人漫不经心的道,“丹儿惹事,咱们早就习惯了!从来都是罚过一次就算,不然为一件事给他纠缠个两三回,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做其他事儿么?而且大房是绝对不会特意去找他麻烦的,这个你才过门,可能不是很清楚,以后让你八嫂给你多说说你就晓得了。”
小陶氏露出一丝苦笑,朝秋曳澜微微颔首,表示江崖丹确实不存在被这次的事情拖下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