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眼眸里是他所熟悉的空漠与冷然。
可惜,永远都不会了。
他忆起从前与夜重闯荡江湖时,那个时候两人不过是十*岁的年纪,途经武林大会,自己拉着他非要去参加。
擂台上,各种称呼各种恭维不绝于耳。夜重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下,他使坏将他推上了擂台。顿时台上的人一愣,然后轰然唏嘘。
有道貌岸然的男子前来,摇着折扇,将额前的长发一撩,台下立马一片少男少女的吹捧声。他躬身行礼,风度翩翩,“在下华山派白云掌门第一代大弟子人送外号华山一剑赵圣香,敢问阁下高名?”
一言一行,姿态十足。
夜重却动也未动,双手负在身后,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在下沧澜阁公子。”
周围的唏嘘声顿时消散,只剩下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江玉案笑眯了眼。
再后来,夜重连介绍都省去了,只是戴着那鬼面具在台上一站,立马噤声无数,引来一大片或畏惧或敬仰的目光。
而自己总是笑着站在他的身后,一旁是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的九九。世上的人对夜重看法不一,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人自小就如同一座高山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只可敬仰,未可攀登。
“回去吧。”江玉案轻轻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九九咬紧下唇,看着江玉案,终于哭出了声。
“哥,我好怕,就连公子都因为爱情变成了这样,我,我……”
江玉案看着她,很久,很久,才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放弃姜无恋吧,你们没有结果的。他和我一样,舍不得付出感情,却妄图得到感情。”
碧空尽头,秋雁划过。
冬天,已经快要到来。
“秋儿,林妙香还没有出来吗?”
南城,府中,赶回来的赛华佗轻轻问着林妙香房外的宫女。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睛有些发红。
被唤作秋儿的宫女忧心的摇摇头,“妙香姑娘一回来便进去沐浴,可她泡在沐桶里已近四五个时辰了,我虽悄悄换了热水,让她不至着凉,但是现在已经是秋天,泡在水中这么久对她的身体不好啊。”
赛华佗的眉头皱得更深。“四五个时辰了?”
“嗯,我进去看过,妙香姑娘似乎是睡着了。”秋儿这样答道。可她自己也不能肯定林妙香是否真的睡着了,虽然她每次进去换水时,她的眼睛都是闭着,可是,她的手里却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长剑。
忽然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秋儿一震。莫非林妙香起来了?
没等她说什么,赛华佗忽然饶过她,推门走了进去。
秋儿吓了一跳。赶紧跟了进去,“赛先生,你不能进去,妙香姑娘还没穿好衣服……”
一进门。却看见林妙香站在门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她莫名觉得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夜重。不由后退了半步,“妙香姑娘,你醒了啊?”
“嗯。”林妙香漠然的点点头。
她低下头,目光凝在衣上。这是一件沉丝里衣,质地轻柔,色洁如雪。一看便是做工精致,精挑细选而来、
“衣呢?”林妙香忽然问道。
“啊?”秋儿一滞。随即立马将一旁的外套递给林妙香,“妙香姑娘,给,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让人再送几件过来给你挑选。”
“我的衣服呢?”林妙香没有理会她,再次问道,眼神已变得锐利。
“原来妙香姑娘是在问原先的衣裳。”秋儿反应过来,笑了笑,“那衣服全是鲜血,刚才交给冬儿去洗……”
话还未说完,林妙香那利如冰剑的眼神顿时扫到,令她的话一下全卡在喉咙。
“谁叫你洗的!”如冰霜冷彻的话又快又疾,惶恐的秋儿还来不及回答,眼前人影一闪,已不见了林妙香。
“妙香姑娘,你……你还没穿衣服呢!”秋儿慌忙奔出去,手中犹捧着白色的妙香姑娘服,可奔出帐门,哪里还见得到林妙香的影子。
赛华佗出现了她的身后。
“衣服给我吧。”他拍了拍秋儿的肩,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件雪白的外套。
河边的冬儿看着手中腥味刺鼻的血衣,又看看冰冷的河水,不由皱起好看的眉头,长叹一口气。
这衣服上面满是鲜血,纵使是洗,恐怕也不见得能有多干净。
认命的抱起血衣往河水里浸去,还未触及水,一股寒意已刺及肌肤,令她不由畏缩的缩了缩手。
“住手!”
猛然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吓得她手一抖,那血衣便往河中掉去,她还来不及惊呼,耳边急风扫过,刮得肌肤一阵麻痛,眼前一花,然后有什么“咚!”的掉在水里,溅起一片白花花的水浪蒙住她的视线。
“哪个冒失鬼呀!”冬儿抬袖拭去脸上的水珠,喃喃骂道,可一看清眼前,她顿时结舌,“妙香姑娘……妙香姑娘……”
林妙香站在河中,呼吸急促,仿如前一刻她才奔行了千里,长发、衣裳全被水珠溅湿,冰冷的河水齐膝淹没,可她却似没有感觉一样,冷冷的甚至是愤恨的瞪视着冬儿,而那一袭血衣,正完好的被她双手紧护在怀中。
“妙香姑娘……妙香姑娘……我……我……”冬儿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全身害怕的颤抖起来。林妙香那样的冷酷的眼神,似乎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触犯了她。
“起来。”
冷淡的声音传来,冬儿不由抬首,却见林妙香正抬步踏上河岸,一双赤足,踩在地上,留下湿湿的血印。
“妙香姑娘,您的脚受伤了!”冬儿惊叫起来。
可是林妙香却根本没听进她的话,前面已有闻迅赶来的南幽将士,当看到她安然立于河边之时,不由都停下脚步,在他们最前方,一道黑影静静的矗立。
林妙香移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近了,两人终于面对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私
赛华佗立在那二人身后手里拿着干净的外袍,看着林妙香那一张淡定如昔的脸上忽然涌起潮红,一双眼睛定定的瞪视着对面的凤持清,亮亮的仿如能滴出水来,灼灼的仿如能燃起赤焰,可射出的眸光却是那样的冰冷、锋利!
嘴唇不断的哆嗦着,眸中各种光芒变幻……那是愤!那是怒!那是怨!那是悔!那是苦!那是痛!那是哀!那是恨!
可又在一剎那间,这所有的都消失了,只见林妙香的双手交叉于胸前,血衣在怀,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栗着,牙紧紧的咬住唇畔,咬得鲜血直流,左手紧紧地抓着那柄鲜血早已凝固的无情。
指甲深陷入肉,缕缕的血丝渗出。
单衣赤足,水珠不断从她的发间、身上滚落,寒风中,她颤巍的、紧紧的抱住胸前的血衣。眼前的人此时是如此单薄,如此的脆弱,是那样的孤伶,那样的哀伤,又那样的凄美绝艳。
林妙香忽然站直了身,颤抖的身躯忽然平息了,所有的情绪忽然全都消失了,右手垂下,左手护着胸前的血衣,那双眼睛无波无绪的平视着凤持清。
那一刻,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隔,可凤持清却觉得两人从未如此之远。不是天涯海角之远,不是沧海桑田之遥,一步之间的这个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的,不是这几年来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林妙香。
眼前这一张容是完完全全的静止的、凝绝的。这一双眸,是完完全全的虚无、空然的。是连憎恨、哀伤、绝望都没有。宛如冰山之巅冰封万年的雕像,封住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情,若是可以。便连生命也会凝固。
长长的对视,静静的对立,寒风四掠,拂起长袍黑发,漫天的黄沙翻飞,天地这一刻是喧嚣狂妄的,却又是极其静寂空荡的。无边无垠中。万物俱逝,万籁俱寂,只有风飞沙滚!
她———是想杀他的!
刚才那一刻。她恨不能杀掉他!
“香香……你还好吧?”凤持清极为缓慢却十分清晰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响起。
“嗯。”林妙香点头,声音如平缓的河流静静淌过,无波无痕,抱紧怀中的血衣。转身离去。
看着那绝然而去的背影,凤持清伸手。却又颓然垂下,他看向自己的手,似被冻得微微的发颤。这个冬天,似乎比幕府之时更为寒冷。
也许此后自己的梦中。幕府那场大火终将会被这一天所代替。
他终于失去了她。
在这个似乎提前到来的秋日。一场战争,划下了一道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这鸿沟有多深,他不知道。只是每次站在这鸿沟边际,都会觉得从地下渗出的寒气。几乎令自己死去。
“其实长生,我并不害怕死亡。以前为了他和沈千山在断情崖打得天昏地暗时,我都始终是无畏的,可是这次,我还是犹豫了。”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像是哭过一般,江玉案自己也吃了一惊。
赵相夷望着他,眼里有一些欣慰。似乎是为江玉案的难过而感到高兴。
“我始终始终自私的。”赵相夷嘴角向着上方倔强地扬起,依稀间他似乎还是那个风流花间的英俊少年。
“我只是害怕,她会爱上他。”
明明没有刮风,江玉案却觉得眼角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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