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逆浑身一僵,立刻化身蚌壳闭紧了嘴巴。
西门吹雪冷冷地瞥她一眼,道:“交代清楚,或者放弃案子,你自己选一个。”
教官:“当国家民族的大我与自身小我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怎么办?”
小兵们立正稍息、挺胸抬头:“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教官:“当任务与自身安危发生冲突时,怎么办?”
小兵们铿锵有力:“誓死完成任务!”
以上,是覃逆同志一瞬间的反应,于是,她抬头挺胸,坚定道:“查案。”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覃逆眸光一闪,道:“我听人说的。”
西门吹雪目光一冷,“谁?”
覃逆:“司空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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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到手了。太容易了。”司空摘星掂着手中的东西得意洋洋地走着。突然一阵风吹过,手中的东西竟消失了。司空摘星二话不说,一咬牙,就一溜儿轻烟,追着一个方向去了。一直追到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也没有任何人进入的痕迹。
司空摘星却在树林中一转悠,大声喊道:“你给我出来!陆小凤,我知道是你。天底下只有两个人的轻功比我好,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就是陆小凤。可是,会做这样无聊事的,就只有你陆小凤了。陆小凤,你给我出……阿嚏!”一个出人意料的喷嚏打断了叫嚣,司空摘星揉了揉鼻子,没当回事,继续叫道,“陆小凤,你给我出……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接连不断的喷嚏,司空摘星眼泪都出来了,揉着鼻子,本来高涨的气焰直线下降到水平面下。
“哈哈哈,猴精,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陆小凤哈哈大笑着从树丛里走出来,手中一掂一掂的,正是司空摘星本来手中拿着的东西。
司空摘星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惦记我了。”揉着鼻子一抬头,见到陆小凤手中的东西,立刻又叫道,“快把东西还我!”
陆小凤闪身让开,笑嘻嘻道:“那猴精你最近可要小心了,惦记你的人一定非同小可。”
司空摘星哼了哼,道:“你怎么知道?也许是个美女呢?”
陆小凤摇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个男人,还是个很强的男人。猴精,你要倒霉了。”
司空摘星被他说得打了个寒颤,恼羞成怒道:“不管啦。你快把东西还我!”
陆小凤晃着手上的东西,道:“还你简单。不过你要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黑色的管子,看不出材质,也看不出用途。上面有小孔,圆溜溜的,都是一般大小。
司空摘星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陆小凤道:“不知道你还偷?”
司空摘星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好奇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精细的物件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陆小凤道:“同一个?”
司空摘星点点头,道:“是啊。就是上次金九龄叫我去偷的东西,不过他死了以后,我再回去却找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一个,咦?好像真的不是同一个啊。这一个比那一个要粗糙很多。”
金九龄?陆小凤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一次你是在哪儿偷的?”
司空摘星没好气地道:“还能在哪儿?永和街啊。就是那一次,我被覃逆追得像只过街的老鼠,后来在紫禁城她还特意问过这件事。哼!”
果然!陆小凤略一思索,直接把那东西揣进了怀里。
司空摘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叫道:“喂,要还回去的。”
陆小凤道:“这东西可能有用,先借我两天。”
司空摘星没有再阻拦,哼哼道:“陆小凤,你不会又在查案吧?”
陆小凤道:“是啊。”
司空摘星翻个白眼,“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陆小凤道:“我要找一个地方,可是不知道它在哪里。”
司空摘星问道:“什么地方?”
陆小凤道:“一个有着很香很美的花儿的地方。”
司空摘星道:“什么花?”
陆小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花,但我知道它很美,像火一样,红艳艳地美。比如,这朵。”
陆小凤伸出手,两根手指中间夹着一朵花,绽放的花颜与其说是像火一样红彤彤,倒不如说似血色残阳一般妖艳。
司空摘星从陆小凤手中接过花,端详了一下,道:“花我本来是不懂的,但这朵花,我恰恰是知道的。它叫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佛经上说它是天界之花。它还有个名字,叫死人花,传说它生长在奈何桥忘川河旁,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陆小凤摸着下巴思索,道:“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它吗?”
司空摘星深吸一口气道:“我恰好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去。”
陆小凤问道:“为什么?”
司空摘星道:“因为没有人能从那里出来。能出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死人。”
陆小凤道:“怎么说?”
司空摘星道:“这还用说吗?死人就是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没气儿了。活死人嘛……据说十二年前有人从那里出来,你应该听说过,飞星剑客燕于博。”
陆小凤点头道:“一剑飞星燕于博,据说他只出一剑便如同出了几十剑,满天飞星,让人无从分辨真正的杀招。我记得他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司空摘星点点头,道:“就是他,据说他就是从那里出来,出来后,便疯了,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妻儿、满门老少。然后又杀死了他自己。你说他还算是活人吗?”
陆小凤叹息道:“的确不算。”
司空摘星道:“据说他死的时候,手里握着的就是这样一朵花。那里的名字也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陆小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念道:“忘川河,摆渡人,身无渡资忘归魂。奈何桥,孟婆汤,从此亲朋是路人。”他已知道司空摘星说的是哪里。
司空摘星点头道:“那个地方就是,黄泉之梦。”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样一个地方,我在前面提到过
ps:借鉴了一下电视剧里的场景,总觉得这一幕司空摘星出场和陆小凤的互动挺有趣的
☆、第四十九章
一个人的价值有多大?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人而异的。
比如,皇帝老儿在九成的大明百姓心里那就是万金不换的国宝大熊猫,剩下一成伺机谋反或牢里待宰中。再比如,街头的乞丐白送都没有人愿意要,倒找钱对方倒有可能算算合不合算。还比如,一个普通小儿在他父母眼里那就是千金不换的宝贝,而在别人眼里连一文都不值,除了人贩子。
那么司空摘星在覃逆心里呢?
那就是一碗米线的价值,最多再加上一盘大闸蟹。
出卖朋友叫背叛,出卖一只小贼那就叫策略。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开始教育我们“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简称:借刀杀人。
永和街当日从她眼皮子底下跑掉的罪犯就两只,一只杀手,一只贼。引杀手去追贼……
覃逆低头认真地啃着大闸蟹,细细品味,香、辣、鲜……她感觉到自己的味蕾正在激动雀跃,连心情都在节节攀升,她应该早早把司空小贼扔出来的,白啃了一个多月的小米白菜。她有些后悔,但她的表情依然古井无波。
她也有点可惜,杀手没去追贼。更可惜的是,杀手跟她一样有一张看不出想法的脸。
在米粉店里啃完了大闸蟹,腿脚和味蕾一起得到彻底解放,覃逆一个多月的憋屈终于一扫而光,她望着明媚的天空,闻着空气中传播的桂香,很有一种从热带雨林拉练归来重回阳光世界的轻松感。
尤其是在案子放心交给陆小凤的情况下。
“覃捕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覃逆转头,见来人正是程家大少爷,程正东。
程正东的脸上带着松快的笑意,不复之前的眉头紧皱、低沉颓丧,他笑着跟覃逆打完招呼,一眼便看到他身边淡漠如雪的白衣男子,一身白衣如雪,背后还插着一柄样式奇古的乌鞘长剑。他拱拱手,笑道:“西门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