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逆眨眨眼睛,道:“你真的没有?”
陆小凤道:“没有!我要是有,还会跑回来自投罗网吗?”
覃逆愣了一下,旋即恍然,道:“哦,我知道了,大概是还没到时候。”
不等陆小凤追问那个“没到时候”是什么意思,对自己的记忆力深信不疑的覃逆(亲,你哪来的自信啊?)已经断然补充道:“你以后早晚要来的。”
噗!
陆小凤差点吐血。
木道人呵呵一笑,“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真是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
老实和尚摇头道:“和尚看见皇宫都已经吓坏了,陆小凤竟还敢进去盗宝。”
跟陆小凤有点小宿怨的卜巨则不阴不阳地嗤笑一声,“哼!皇宫盗宝?在下真是自叹不如啊。”
而身为东道主的大内侍卫殷羡则死死地盯着陆小凤,似乎开始犹豫要不要放他进去了,这要是被顺手牵羊了,那这责任可就大了。
陆小凤无语了。这算是天降横祸吧,算吧算吧?西门吹雪,我怎么不知道你家未来的小捕快夫人改行当“神算子”了?
皇宫“盗”宝,为什么连偷王司空摘星都没拿到这项殊荣,倒是他这个一等一的“良民”被莫名其妙扣了个大帽子?
陆小凤默默叹息一声,太出名了也不好啊,麻烦都会自动上门,他已经可以想象了,以后但凡皇宫少了什么阿猫阿狗,估计都得算到他头上了。
这可真是晴天打雷,六月飞雪啊……
太和殿是皇宫的最高处,紫禁之巅,便也是决战的地点。
“诸位既然敢来,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想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像平常人家的屋顶,能够上去已算不容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可得留点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大家的漏子都不小。”
好在陆小凤也算“前科”良好,尽管有了那么一段“预言盗宝”的小插曲,殷羡终究还是放过他,把众人的精力引向今晚的焦点。
众人都从前面上去了,陆小凤则跟着殷羡进了太和门里面。
覃逆已猜到是西门吹雪在等他,决战在夕,他又怎会不跟唯一的好朋友交代两句呢?她本能地不喜欢用“道别”这个词,但她却深知,即使有了她之前的话,西门吹雪的自信也并没有完全恢复。
他需要陆小凤。
覃逆当然没有跟上去,但她也没有立刻跟着众人去往太和殿,她只是静静地目送陆小凤和殷羡的身影消失在太和门内。
收回目光,她不经意间看到卜巨默默地走到阴影处,沿着墙根走,身形有些孤单寥落,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打量这宏伟高大的城墙……
圆月攀升。
陆小凤从那扇“妄入者死”的黑漆门中走出来,沿着北墙下的阴影,走向太和殿,正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掠上去,却发现覃逆就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点头道:“他很好。”
覃逆的目光闪了一下,点点头,身形一纵,轻盈地像一只灵燕,沿着城墙,几起几顿,不一会儿,掠上太和殿的飞檐。
☆、第三十章 “你们都很有钱”
六条缎带,除了还在下面跟卜巨讲“麻雀和老虎”故事的陆小凤,飞檐上包括覃逆自己,本该只有五个人。但如今却竟有十三四个,其中还不包括老实和尚他们几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单独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们站在屋脊一边,静候决战开始,绝不跟别的人交谈。
身上都没有带兵刃,帽子都压得很低,有的脸上仿佛戴着极精巧的人皮面具,显然都不愿被人认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覃逆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又扭头,朝屋脊另一边的老实和尚众人走去,顺道用亮晶晶的眼睛锁定司空小贼,盯得他小心肝直跳。
直到司空摘星忍不住跳到老实和尚身后,做出随时逃窜的准备,覃逆才开口道:“司空摘星,我有两个问题,你只要回答了,我就不会再追你了。”
司空摘星警觉道:“什么问题?”
覃逆道:“你在永和街偷的是什么?”
司空摘星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一个黑色的管子,看不出材质,上面有小孔,圆溜溜的,都是一般大小。我从未见过那样精细的玩意。”他盯着覃逆,似乎倒是期待她能说出那是什么,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覃逆却没有说,又问道:“是谁要你去偷的?”
司空摘星道:“金九龄。”
金九龄已经死了,司空摘星自然不再忌讳,干脆说了出来,顺便,他还补送了一条消息,“金九龄死后,那东西就不见了。”
显然,猴精的好奇心不是一般地重,一定偷偷回去过了。
覃逆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开口,一直到殷羡从飞檐下出现,道:“白云城主来了。”她才抬起头来。
月光下果然出现条白衣人影,身形飘飘,宛如御风,轻功之高,竟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司空摘星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叶孤城也有这么高的轻功。”
陆小凤早已上来了,暂时放下了纠结缎带的问题,他的眼睛里却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带着笑道:“轻功若不高,又怎能使得出那一着‘天外飞仙’?”
覃逆盯着一身白衣如雪的叶孤城,突然道:“他就是叶孤城?”
陆小凤点点头,“他就是天外飞仙的白云城主叶孤城。”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头看了覃逆一眼,眼中神情莫名,似笑非笑。
周围几人也都转头看来,盯着覃逆有些暧昧,显然都听过那个八卦版本的紫禁决战。
覃逆却毫无所觉,径自盯着叶孤城,愕然道:“他为什么要穿西门吹雪的衣服?”
夜色寂静。
覃逆的声音明明不大,却随着夜风吹入众人耳中。
众人齐默。
良久,陆小凤干巴巴地道:“那是他自己的衣服。”
覃逆道:“可是我明明在万梅山庄看到这件衣服了,小绿还把它洗干净拿出去晾的,那天正好刚下完雪出太阳……”
你的意思就是叶孤城偷了西门吹雪的衣服是吧?
众人再默。
“我想,以白云城主的身家,还是不至于做下此等事情的。况且江湖人都知叶城主与西门庄主都喜穿白衣,相似也只是巧合。”
鉴于陆小凤的沉默,开口的是大内侍卫魏子云。大约也是实在接受不了堂堂白云城主成了“偷衣贼”这等事吧。
老实和尚笑道:“好像还是有点不同的,腰带就不一样。”他的目光正盯着另一边已踏上屋脊的西门吹雪。
木道人点头道:“嗯,衣领也不同。”
“哦。”覃逆又把目光转向叶孤城,眨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打量半天,面无表情道:“真的不是西门吹雪的衣服吗?我很怀疑,以西门吹雪的烂好心……”她扭头看向陆小凤,“你们那天去庙里‘仁义’救敌,真的没有把衣服也送去?”
烂好心……西门吹雪?!
众人寒了寒。
陆小凤咬咬牙道:“没有!我们那天连见都没见过叶孤城!”所以,那是他自己的衣服,是他自己的,也所以,你不要在纠结衣服的问题了,可以吗?
“哦。”覃逆点点头。
良久,她突然道:“叶孤城也很有钱啊。李燕北说,那衣服至少值一百两银子呢。”等于一栋房子的价钱!甚至还可能有富余。
对于一百九十五万两银子,不好意思,月薪二两的覃捕快实在是没什么概念。但是对于一百两……她一栋房子的价钱……一栋房子……
陆小凤心里一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覃逆第一次去万梅山庄说的那句话——
“如果抄了这里,知府大人一定会开心死,他最近在为东郊修建堤坝的经费苦恼。”
李燕北!你小子吃饱了撑的,没事说这个干嘛?(李燕北:废话!老子要是不说,她就要认定京里人欺生,拉着老子去六两银子的成衣铺还价啦!六两银子!)
果然——
“白云城在哪儿?”
覃逆一问出这话,包括一直默默板着脸黑线的大内侍卫魏子云等人,几乎所有人都默默地转头看着她,眼中不约而同地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先说人家有钱,然后就问地点,你想干嘛?
孰料,覃逆的眼睛亮晶晶的,竟也一一扫过众人,缓缓道:“你们好像也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