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愕然地看着花满楼离开,他脸上的厌恶之情是那样明显,仿佛他从来不曾爱过她。
“不可能的,他明明应该已经爱上我了。没有一个男人会不爱我的。就连他……他……也是这样说的……”上官飞燕喃喃地道,“他的话从来都不会错的……从来都不会错……”
空旷的夜色里,没有人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更没有人知道她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发现这个作者有话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首先,西门吹雪杀独孤一鹤,覃逆为什么没有去阻止。她当然不会去的,第一,她不知道。第二,她知道了也不会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去阻止,这跟司空摘星不在她地盘上偷东西她就不管是一个道理。嗯,她最可能做的,就是去当地衙门通知。
其次,花满楼没有救石秀雪,石秀雪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请大家选择性忽略这个吧。就像我们实在搞不懂孙秀青是怎么喜欢上杀兄杀师凶手西门吹雪一样。
再次,本章原着情节较多,不过,接下来,就要偏离了,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套原着情节,写起来格外辛苦,像是被套在框框里,很不好捕捉感觉。
☆、第十六章 刀剑相合
客栈不大,但很干净。前堂摆着四五张桌子,用来招待过路的食客。客房在后院,家具很简单,除了床榻,只有一张沉香木的八仙桌和四张椅子。
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掉牙的老槐树,风一吹过,老槐树的叶子便簌簌下落。
西门吹雪和覃逆就住在这里。覃逆带着孙秀青沿着山头飞奔了许久,落脚于此时,孙秀青的脸色已不再死灰一片。
西门吹雪不但剑术好,医术也很好。
孙秀青已脱离危险,只是还未醒来。
房门开着,覃逆站在老槐树下盯着它,仿佛它深褐色的老皮对她产生了无穷的吸引力。
西门吹雪走到她身边,道:“你有心事?”
换一个人,一定会对西门吹雪竟问出这样的话大吃一惊的,但覃逆没有,仿佛理所当然的,她点了点头,“嗯。”
西门吹雪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如果她想说,不问她也会说,如果她不想说,问了也无用。他抬起头,看着老槐树上深绿已在慢慢变黄的树叶,它仍有着与苍老的躯干不相符的生命力,会发芽,也会凋零。只是不知它已孤独地度过多少岁月。
覃逆本不是会陷入苦思之人,她已放开了心情,转头看着西门吹雪。她忽然发觉西门吹雪身上有一种东西,是寂寞。他的年龄本不大,竟已有了高山仰止般的寂寞。他既享受这种寂寞,又在不停地寻求能让他摆脱寂寞的东西。
他需要一个对手,可又不仅仅是如此,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深入他心中的人。
覃逆忽然想道,该不会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瞄上陆小凤的红颜知己吧?毕竟,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一般不是普通女人,比如那个挂着贞节牌坊干着“生子表”行业的上官丹凤。
不过,跟西门吹雪私奔的,一定不会是她。
“陆小凤到底有多少个红颜知己?”覃逆突然问道。
似乎没想到覃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西门吹雪一愣,道:“不知道。”
覃逆诧异道:“你竟不知道?”
西门吹雪道:“我为何应该知道?”
因为你会和其中之一私奔!
不过,覃逆当然不会说出来,她沉默了一下,道:“你没见过她们?”
西门吹雪道:“没有全见。”
覃逆道:“你最好永远不要再见她们。”
西门吹雪当然不会去见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事实上,他根本连想都不曾想过,但他却不明白覃逆为何特意提起此事。
他问道:“我为何不能见她们?”
因为你会和其中之一私奔!覃逆第二次把这句话砸进心底。
她眨眨眼,定定地看着西门吹雪,道:“朋友妻不可戏。”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朋友的红颜知己最好也不要。私奔不好。”
西门吹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响,他扭过头,开始默默思索自己到底哪里表现地要跟陆小凤的红颜知己私奔。
而目前,自他和覃逆相识后,见过的女人中,唯一能被称为陆小凤的红颜知己的,只有那个到现在也不知是上官飞燕还是上官丹凤的女人。
他记得他只对那个女人说过一两句话,——“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覃逆是怎么从这句话中看出他要跟那个女人私奔的?西门吹雪十分费解。
不过西门吹雪显然不是那人任由自己处于窘境却毫不反抗的人,他慢慢道:“我不曾见过陆小凤的红颜知己,倒是在跟花满楼的红颜知己聊天。”
覃逆看着他,道:“我不是花满楼的红颜知己。我们是朋友。”顿了下,她又道:“还是债务人和债权人。”
西门吹雪道:“债务?”
覃逆道:“房贷。我欠花满楼112两银子,现在已还了十一两,还差101两。”
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房贷”,但万梅山庄庞大产业的主人却已听清一笔“高达”112两银子的“庞大”债务——他一件外衫的价钱!
“为何只还十一两?”西门吹雪问。
覃逆道:“一个月还一两,现在过去十一个月,花满楼免了我的利息。”
西门庄主已对覃逆的个人财产有了直观的了解,至少,她需要十年,才能买的起他一件外衫。
西门吹雪忽然明白覃逆为何想要抄了他的山庄了。
秋风扫过,老槐树迟钝地晃了晃脑袋,树叶抖动的声音传来,几片已枯黄的落叶慢悠悠地飘落。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的刀刃为何是逆向的?”
覃逆却道:“听说你一年只杀四个人,杀人前一定会斋戒沐浴?”
西门吹雪也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她,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的,眼睛深处却散着一股淡淡的暖意,捕快也好,杀手也罢,不管是杀人或是救人,他们竟有些东西是相同的。
西门吹雪道:“我想试试你的刀。”
覃逆点点头,道:“可以,但你不可以杀我。”
西门吹雪忽然笑了一下,她是他见过的惟一一个将“怕死”说的如此坦然的人。
“可以。”他说。
由静到动,瞬息间,两道白影交杂在一起,刀光剑影,在老槐树下弥漫,就同西门吹雪拔剑的一刻已与剑合为一体,覃逆在握刀的一刻也生息陡变,仿佛她已成了一把刀。
西门吹雪的剑很快,杀气仿佛已蕴藏在他的剑中,杀气便是剑气,剑气便是杀气。
覃逆的刀也很快,她的刀是有杀气的,也是没有杀气的。那把刀本身有杀气,但覃逆的人却没有杀气,一个没有杀气的人本来是应该无法驾驭一把有杀气的刀的,但覃逆的刀却仿佛本来就该是她的,一人一刀,竟意外地和谐。
一个没有杀意的刀客是如何能练成绝世刀法的?
西门吹雪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西门吹雪诚于剑,他的剑是纯粹的剑,剑在他心中,是至高的追求。覃逆却是诚于己,她的刀或许不是一把纯粹的刀,刀之一道或许不是她的追求,但她却有着另一条坦然的路,她的刀是她最忠诚的伙伴,扞卫着她所要扞卫的东西。
这是一次无所谓胜负的比试。
一刀一剑频繁交汇,西门吹雪沉浸在寻找覃逆刀法的漏洞中,覃逆却也沉浸在每一次弥补被西门吹雪发现的漏洞中,他们不再在意最后的胜负,却更加快意于这种你来我往的比试中。
西门吹雪的眼睛越来越亮,覃逆的双眸也放射出璀璨的光辉,刀与剑,攻与守,每一招每一式,竟好像他们已曾切磋过十年,契合到心有灵犀。
他们都已站在剑和刀的巅峰处,刀与剑的招数早已束缚不了他们,剑随心动,刀随心动,他们已可以做到心之所指,刀剑之所向。
刀与剑,本身已蕴着他们的语言,乃至他们的情感。
孙秀青醒来时,透过敞开的房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
老槐树下,一男一女,两道白影,时而交汇,时而分开,刀剑相碰的“叮叮”声传来,愉悦而清脆。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或许,他们的世界也只有彼此。
孙秀青突然想起她也曾对西门吹雪拔过剑,可是他却连剑柄都不碰,只随便一挥手便已应付了她。
女子比男人弱,本不是一件耻辱的事。但是,孙秀青此刻却难过异常,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她永远也没办法理解他,因为天堑鸿沟,他们本不在一个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