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淫为首,还不如杀手呢。
偏偏覃逆还一愣之下,反应慢半拍后,恍然大悟,“噢,姓西门的也有淫贼。”
陆小凤脊背一僵,他突然觉得他剩下的两条眉毛也有不保的危险,灵犀一指几乎条件反射地准备接剑。
不过好在只是“几乎”。
陆小凤决定转移话题。
“那第二个理由呢,他是我朋友,这算什么?”他就地取材问出了闪现在心中的疑问。
这个理由,不说是他,就是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也很不解。好吧,事实上,两个理由都让人很莫名。
谁知,覃逆却理所当然地道:“是啊。你不是有个杀手朋友吗?而且还……”说到这里,覃逆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突然顿住口,看向了西门吹雪,重点在西门吹雪两只胳膊上转悠了一圈,然后又看向陆小凤。
她的目光让陆小凤立刻浑身汗毛倒竖,怎么觉得像是同情?对,又好像不对,诡异地很。
覃逆记起来了,西门吹雪日后被人砍断了胳膊,然后跟陆小凤的某一个相好私奔了(你确定真的记起来了吗?)。
这种情况下,覃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未来头上会绿油油的凤凰龟送去一打让其浑身发毛的同情目光。
陆小凤决定彻底终止这个话题,并且以后再也不提。
西门吹雪没有跟他们一起走,暮霭苍茫,仿佛在花丛里撒下了一片轻纱,他的人忽然间就已消失在暮色里。
但他的话却回荡在覃逆的脑海中,让她愕然——
“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覃逆忽然相信了陆小凤的话,西门吹雪可能真的不是一个杀手,即使是,也是最特异的一个。
如果说,花满楼拥有的是一种静态的美,西门吹雪追求的就是一种动态的美。
陆小凤说,西门吹雪每年最多只杀四个人,四个该杀的人。他杀人前,都会斋戒、沐浴、熏香,他会从千里外骑马奔驰三天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一个陌生的人复仇,去杀另一个陌生的人。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可在他眼里,却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
在西门吹雪眼中,杀人,既不是一种罪恶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却是一件可以奉献全部的、神圣的、必须严肃、尊敬地对待的事情。
因为,生命总是值得尊重的。
覃逆不自觉地莫向了腰间的刀,那把有着杀气的刀,她用它杀过人,但它却是逆刃的。
花满楼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的了。”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因为他竟真的将杀人当做了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有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等待而已。”
陆小凤沉思着,忽然也轻轻叹息,道:“幸好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
花满楼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覃逆也没有说什么,她看着西门吹雪离开的地方,突然有些好奇,他去了哪里呢?
再次见到西门吹雪时,已是在山西。
从燕北一路行来,短短几天,发生了多少事,上官飞燕煞费苦心地闹了一出唱歌、失踪,还留下了独孤方的尸体和“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两条招魂幡一样的黄麻布。
花满楼并没如上官飞燕所料地伤心、焦虑,他们心中已经对上官飞燕存疑,自然会对她的行为慎重考虑。
他们更多的是想知道,上官飞燕到底想做什么?她和上官丹凤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么一切都还可以得到解释。但如果是,那么,她知不知道覃逆已对她有了怀疑,如果知道,她为何还会做出这样徒劳无益的行为。
如果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是同一个人,陆小凤就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上当了,他中了对方的计。那两片黄麻布,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激将。
但不管如何,陆小凤都并不后悔,这件案子已经有几个人丧命了,他决定查下去。不管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是不是同一个人,最后都有揭盅的一刻。
所以,当霍天青送来帖子时,陆小凤并没有回绝。
而覃逆呢,她一直在想上官丹凤的手,那两只藏在袖子里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水阁中的插播剧
珠光宝气阁是个俗气的地方。尽管它看起来很有意境,清幽的水阁,四面荷塘,一碧如洗,还有九曲桥栏、珍珠罗的纱窗。
但,就好像脑满肠肥的暴发户储存了一屋子古董典籍一样,满口“他奶奶”的山西腔闫铁珊的登场将它一下子打回了原型,一如它的名字,用金钱堆积起来的清雅,珠光宝气。
显然,闫铁珊很有钱。那么,这就直接涉及到一个问题,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陆小凤对这一点十分感兴趣,事实上,他正是为此而来的。
酒未酣,宴未了。陆小凤一句“闫总管”却恍如一颗投入镜湖的石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静。凛冽的杀伐之气更是随着白衣剑神的登场白热化了水阁中的对峙。
西门吹雪来了,挡住了闫铁珊的去路。
地上很快便有了三具尸体。
覃逆没有阻止他们冲上去送死,她很是稀罕地盯着新出炉的三具死尸,他们跟那个被西门吹雪杀死的洪涛是不一样的,他们是自己主动冲上去的,甚至西门吹雪出剑前还警告了他们。
没人规定杀手不可以拔剑正当防卫,不是吗?好吧,貌似有点正当防卫过度(有点?!)。
不管怎样,覃逆觉得这三人,哦,还包括围着剑神努力转圈圈正准备被炮灰的几人,他们真是有着非人的勇气。尽管这种“勇气”这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事实上,她一直就不明白,电视里的炮灰小喽啰都是怎样做到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还英勇无比地挥舞着钢叉冲上去,然后很痛快地被一剑秒杀。
毕竟,不良老爸对她的教育一直都是“打不过就跑”,要记得珍惜自己的小命,哦,是维护国家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陆小凤还在与霍天青四目相接,深情对望,敌不动我不动。花满楼已两根手指夹断了马行空的龙舌短剑,一记流云飞袖轻松将这位武林名宿“云里神龙”送进了荷花池。
而苏少卿此刻也切身体味到了“瞎子”是不是好对付。瞎子当然是好对付的,前提是,那个瞎子不是花满楼。只是牙筷轻轻一动,花满楼便将苏少卿一应凌厉的攻势统统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闫铁珊在忙着遥控指挥,精神抖擞地挥舞着炮灰上去给西门杀手磨剑。
现场唯一的闲人,就是覃逆。
她平静地坐着。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也没人来找她麻烦。
现场的男人们显然都不打算把脸皮扔在地上去主动袭击一个女子,武林中人,脸面比命重要。尤其是这个女子看起来就不好惹,这时候,男人们总是很乐意使用一个自古以来就名正言顺的理由——好男不跟女斗。
“这个人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西门吹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本地上的三具尸体已经变成了七具,他们都是在一瞬间,被西门吹雪的剑洞穿了咽喉。
覃逆看到,苏少卿,也就是峨眉七剑中的苏少英,脸色忽然苍白,“格”的一响,拗断了他自己手里的牙筷。
他不想跟西门吹雪拔剑,覃逆明白,或许在场的人都明白,他选择花满楼也许并不是跟马行空一样认为瞎子好欺负,但至少,花满楼不杀人。
可是西门吹雪冷冷的话语却截断了他的退路,武林中人,当真是脸面比命重要。
“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莫非只不过是徒有虚声而已?”
苏少英还年轻,即便他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却显然还没有那样的定力做到这一点,他惨白着脸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上他不想走的道路。
但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当西门吹雪决定放过他给他二十年时间时,胸中的一口热血让他无视了死亡的恐惧。
“二十年太长久了,我等不及!”苏少英突然大叫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