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觅儿咒骂,这铜镜比铜墙铁壁还坚固,他运了十成的内力去摧毁,这铜镜居然毫发无伤,反而他耗损内力,此刻全身虚脱,连身子也有些不稳。
刺人的寒气逐渐褪去,六面铜镜之中面目可憎的百兽咬着牙齿在叫嚣,狂魔乱舞,那尖锐刺耳的叫声像从人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直冲四肢百骸,让人目眦欲裂,震耳欲聋。
觅儿闭上眼,捂着耳,不去听,不去看。
身上的皮肤如被蛇信****般,泛起了阵阵的鸡皮疙瘩,这种感觉,简直要把人弄疯。
觅儿深知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极其不妙,就如同蛇的七寸之位,若能一举击中命门便能安然无恙,而阵法也会不攻自破,但同时,被铜镜六面包围,进不得,退不得,也是阵法中最危险的天罡星位,他若再触动其他机关,或是一直找不出破解这死阵之法,只会很快被困死在阵法之中——百兽出击,而天狼和雄鹰作壁上观,不可一世的看着他在生命线上垂死挣扎……
☆、110.第110章 没长进
觅儿苦恼之际,隐隐的听到几声飘渺的笑声,那笑中的嘲讽之意,他听着,再熟悉不过。
“施醉卿——”,觅儿大喊,“该死,你放我出去——”
笑声断断续续,很轻,如清风拂过,却总是寒气入骨,没人回答觅儿,觅儿在铜镜上胡乱踢了一脚,“你别装神弄鬼,我知道是你——”
“哗啦——”,镜子破裂的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激起浪花的声音,觅儿一怔,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破了?
他疑惑还没落下,一阵蜂嗡的声音挤进他的耳里,觅儿清楚地看见那破碎的镜子之中里面鱼贯而出蜂拥而出的白色小飞蛾,那些飞蛾小小的眼睛像血滴子,闪着邪恶的光芒,恐怖的很——
只看一眼,觅儿就知道这些飞蛾不简单,他慌忙后退,抵挡住那些飞蛾。
“觅儿,这些玩意你还满意么?”,施醉卿戏谑地笑了几声,“放心,这些个小虫子咬不死你的,它们的牙齿可没你的尖利,你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它们,不过,听说这些是寂璟敖从幽冥地洞擒来的血蛾,满身都是毒,尤其体内之血,更是剧毒中的剧毒,觅儿你要杀生,可得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哦……”
“施醉卿,你……”,觅儿听她一说,原本出掌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只能躲避,不敢出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杀死这么多的飞蛾时不会被毒浆溅到。
“他们最是喜欢人的眼珠子……”
觅儿双手捂住眼,只露出一条细微的缝。
“哦,你捂住了眼睛,它们没办法只好咬你的鼻子,你捂住鼻子,它们可以咬你的嘴巴,再不然,还有耳朵可以咬,总之,一定能将觅儿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变成一朵真正的蜂窝花,这可比能工巧匠手里的刀厉害上百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你改头换面……”,觅儿咬牙切齿的同时,施醉卿又轻描淡写的说道:“本督果然是个心善的,想着觅儿你身量娇小,若是放了那些野兽到阵法之中,你一定是应对不了的,所以,特意挑了这血蛾……”
听这语气,真是悲天悯人,觅儿却只恨不得一刀剜了施醉卿的咽喉。
“施醉卿,你到底想怎样——”,他已经快抵挡不住了,“快把这些鬼东西弄开——”
“这怎么是鬼东西了?这可是好宝贝,卓不凡费尽心机去幽冥地洞抓这些小宝贝,可都是无功而返呢,可见,这的确是稀世珍贵的宝物……”,施醉卿还是那慢悠悠的语气,又咔擦咔擦的响声接连不断,好像是施醉卿在嗑瓜子。
觅儿一想到自己又被那阉人给耍的团团转,心中又恨又恼,可是,他最终还是得去求施醉卿。
因为他懂阵法一窍不通,而这样诡异的阵法,根本没有给他强行冲破的空间,他一旦强来,最后只会被阵法反噬,死在这玄武行宫,连尸体都会被野狼撕成大漠的风沙。
“督主……”,觅儿不敢张大嘴,低低呜呜,软着声调,甜甜腻腻的,又像是吓得快哭了,“这些虫子好可怕,你快放觅儿出去,觅儿以后一定听话,鞍前马后伺候督主……”
“真是个乖孩子……”,施醉卿笑了一声,倚在阵法之外的假山上,怡然自得地嗑着瓜子,通过眼前一张虚幻缥缈的镜子,眯眼看觅儿的怂样儿。
施醉卿将手中的瓜子壳一扬,扔向了那镜子,全砸在觅儿的头上,觅儿以为被血蛾袭击,惨叫了几声,“啊啊啊,公子爷救我啊……”
“还没死呢,鬼叫什么——”,施醉卿掏了掏耳朵,从假山上捞起几样物什,又扔了进去,“本督记得,觅儿还欠着本督一份上善若水的心法口诀呢,今儿个倒是个好天气,月圆星稀……”
觅儿接住施醉卿扔进来的笔和纸,瞪大眼,让他这时候写什么该死的心法口诀——
“督主,觅儿写,一定会写,你先放觅儿出去呀,觅儿在你的手心里,也跑不了……”,尽管两人都已知道对方的险恶的真面目,觅儿还是装的一脸的纯情无辜,声情并茂地做足了小姿态,模样惹人怜惜,“公子爷,觅儿怕怕……”
觅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透过那镜面落入施醉卿的眼底,施醉卿啧啧地摇头——真让人动心……
江湖术士道季家公子男生女相,依施醉卿看来,应当是——本是女儿的命,奈何错生为男儿……
“别跟本督装可怜,”,施醉卿不为所动,“好好的写,什么时候写完了,本督便放你出来。”
“公子爷……”,觅儿从手缝中看见如同豆子般密集飞舞的血蛾,叫得咬牙切齿。
“不写?那本督可就走了……”,说着施醉卿还真有起身的动作,窸窸窣窣的声音太过真切的传到觅儿的耳里,那般不真实,觅儿却无暇再去辨别真假,忙道:“别,别,我写我写……”
血蛾倾巢而出,其中有一只最为阴险的,行踪诡秘,却几次出其不意差点将觅儿咬住,那是血蛾中的王者,其余的血蛾,全是按照它的飞行轨迹在攻击觅儿,觅儿由此看出了些端倪,几招虚张声势的把式将那藏在暗中的血蛾之王耍得晕头转向。
觅儿轻笑一声,将宣纸抛到空中,一边躲开乱嗡嗡的血蛾,一边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只恨不得快点写完,离开这些恶心的玩意儿。
……
一刻钟后,觅儿暗中狞笑了一声,将那写好的心诀朝一面铜镜扔去,“接好——”
施醉卿,去死吧——
假山上,施醉卿眼也没抬,接过觅儿扔出来的口诀抖开,宣纸上字迹潦草,可见书写的人心里有多怨恨,竟将善上若水写的如此扭曲,施醉卿只瞟了一眼,便将目光停在宣纸上趴着的那只血蛾尸体上。
这个不长记性的小子,还真是不要命似得时时刻刻想着弄死她。
她勾着嫣红的唇瓣,几分肃杀之意,“觅儿,你越来越不乖了,都说了你毒不死本督,你侮辱自己的智商便罢了,何必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衬托本督的神机妙算,真是没长进……”
☆、111.第111章 他的身份
觅儿听到施醉卿还在气定神闲的讽刺他,就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他用内力捏死了一只血蛾夹在宣纸之中,原本是想趁施醉卿拿到上善若水时的大意毒死她,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他暗暗咒骂了一声,而此时,那本来正无厘头乱撞的血蛾,突然全部又朝他压来,气势凶猛,觅儿大叫不止,“施醉卿,这些鬼东西发疯了,快放我出去——”
施醉卿戴着冰蚕手套的手指嫌恶地将宣纸上的血蛾拂开,动作优雅如中世纪的贵族绅士,蚕丝手套裹着浓浓的霜寒气息,那霜气将宣纸上的最后一滴污血吸食干净后,施醉卿扔开了手套,淡淡的嘲笑道:“怎么,你不知道血蛾嗅到同伴的血,会很愤怒么?”
觅儿碍于血蛾之血的恐怖,一直不曾动手杀死一只血蛾,而他为了算计施醉卿,在捏死那只血蛾时,必定有血溅到空气中,此刻被那群血蛾嗅到,全部疯了似得朝他咬去。
“该死,施醉卿,你快放我出去——”
太恐怖了——
他会被咬成马蜂窝的——
“这叫自作自受……”
觅儿闭着嘴说话,瓮声瓮气的,“上善若水我已经给你了,你不能言而无信,放我出去——”
“本督是说过会放你出来,可没说过立刻放你出来。”
觅儿在六面铜镜中跑来跑去,汗流背夹,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哭声,委屈极了,“你说过我写完就放我出来,你骗我……”
“本督何时说过?”,施醉卿挑着眉耍无赖。
“施醉卿,你这个小人……”
“小人?本督是真小人,这个真理,觅儿想必是早就知道的。”,施醉卿站在假山上,一颗瓜子壳轻巧地从嘴里吐了出来,“在没有逃出本督的手掌心就想着先置本督于死地,觅儿,你是太聪明还是太蠢了?”
“哼,能杀了你就好……”,说完这句话,觅儿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你快放我出去……”
施醉卿看觅儿是真撑不住了,才低笑了一声,她拂了拂袖子,那六面铜镜似烟雾般消散于空气中,觅儿睁开眼,那恐怖的血蛾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抬眼看到假山上施醉卿长身玉立的声音,咬碎了一口银牙,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咆哮,“施醉卿,你这个死阉人,我迟早会杀了你,杀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