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贺帝虽然躺着没动,但却是精神抖擞,可见公孙太后这个亲生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恢复的很快,至于恢复到了何种程度,老皇帝心里可是比任何人都有数,不然现在,他也不会招了温离颜进宫来。
而温离颜自从与杜家为敌、设计让木凌天杀了永宁长公主,又知晓自己的势力在施醉卿面前不过就是一只蚱蜢的力量,便越发的显得焦灼起来。
她知道,先下手为强,自己若不在施醉卿出手除去自己前先除去施醉卿,别说大祭司这个位置,她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而想要除掉施醉卿,仅仅只依靠穆晋玄根本起不到作用,所以她需要找一个更大的靠山——那就是临贺帝。
温离颜想到了今天的来意,也知道临贺帝找她前来的用意,当即双膝跪地,言语诚恳激昂道:“皇上,臣今日前来,是为一件大事……如今施醉卿野心越来越大,玩弄权术,迷惑苍秦王,将大漠百万大军视如儿戏,东征西讨,让大夏国成为整个赤炎大陆的出头鸟被四国忌惮,照此下去,大夏国不是亡在四国联军的手里,便是被施醉卿这阉人取而代之,若是现在还不着手除掉这阉人,只怕这颗毒瘤就会越留越大,大夏国江山便岌岌可危了!!”
公孙太后与临贺帝对望一眼,他们还在想怎么跟温离颜开口,没想到温离颜先提了出来。
公孙太后便顺势道:“大祭司对皇上的衷心,皇上都看在眼里,今儿皇上招你前来,正是为了商量此事……眼看着我大夏国的江山将要败在一个阉人的手里,哀家又是个女人,难成大事,只一心盼着皇上能康复过来主持大局,如今皇天不负苦心人,哀家的付出总算是得了回报,皇上即将安康,又有大祭司为左右手,这夺回我寂家江山,指日可待了。”
“恭喜皇上,恭喜太皇太后。”
公孙太后情绪又低落起来,“可施醉卿势力庞大,要将其除去,谈何容易啊,哎……”
“太皇太后,老虎尚且都有懈怠的时候,更何况是人,施醉卿现在自恃权势滔天、居功自傲,而皇上却踌躇满志、斗志昂扬,这斗起来,施醉卿岂能是皇上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苍秦王殿下不在大都城,正是个下手的好机会,还望皇上与太皇太后不要错失了良机。”
公孙太后眼睛一亮,以往她几次三番的催促温离颜进宫商议,温离颜总是推三阻四的,这次不仅随传随到,还主动提了对付施醉卿一事,看来施醉卿一定是做了什么事让温离颜感觉到了危机。
温离颜背叛过公孙太后,公孙太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温离颜可没有什么信任,但如今除了温离颜权衡利弊后站在中间位置与她周旋外,其余人可是对她这个失势的公孙太后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她只有从大祭司府下手,利用温离颜东山再起了。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这就叫与虎谋皮。
不过,公孙太后却不会把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只是看了临贺帝一眼,佯装轻松道:“除去施醉卿何其容易?大祭司想得倒是简单,即便苍秦王不在大都城,施醉卿的东厂势力与十二府卫也不容小觑,而且哀家可是听说,施醉卿手握大漠百万大军的令箭,有直接对大漠军发号施令的权利。”
温离颜一笑,“太皇太后,大漠军主支远在大漠,留在大都城外的备用军不过区区二十万,何足为惧?只要有紫衣侯府的百万军队挡着,他们休想进城来,而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施醉卿察觉到危机想要调大漠军前来救急,只怕也来不及了,到时施醉卿一倒,东厂覆灭,苍秦王殿下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阉人,与皇上反目?”
临贺帝的神色有恙,似乎并不如温离颜所想的那么乐观,比起施醉卿,他似乎更忌惮寂璟敖。
公孙太后却眯起了眼睛,“紫衣侯府?”
温离颜道:“紫衣侯早有投诚之意,只是奈何皇上被围困宫中,施醉卿耳目众多,紫衣侯身份敏感不便进宫,不过紫衣侯府让臣带来了投诚文书,以表对皇上的衷心,还请皇上过目。”
温离颜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递给公孙太后。
公孙太后翻开给临贺帝看,那上面只有一个紫衣侯府的官印,乃是太祖皇帝亲自下令刻下,当年跟随太祖皇帝的开国大将每人手中有一枚,其份量和意义不言而喻。
而穆晋玄只让人送来这一张有刻印的纸,索要表达的意思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临贺帝很满意,微微点了一下头,虽然弧度很小,但依然能让人看到临贺帝舒络的经脉——那灵活不该出现在一个中风瘫痪的人身上。
温离颜心下了然,临贺帝小心谨慎,自然不会在成事前就先暴露了自己。
☆、739.第739章
紫衣侯今时不同往日,是大夏国唯一有能力与寂璟敖的百万大军形成对抗之势的人,若是能得到紫衣侯这一方的自持,临贺帝想要重夺帝位的愿望就不再是空想。
公孙太后同样激动不已,她眼中难掩兴奋,“大祭司既已联合了紫衣侯,想必已是有了对付施醉卿的万全之策了?”
温离颜成竹在胸一笑,“若非有万全之策,臣今日不敢来见皇上与太皇太后。”
“大祭司,如今咱们都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又何必再买关子,不如开门见山的说了,也好让皇上谋划谋划。”
温离颜微微上前了半步,在公孙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公孙太后的脸色变化的极其的频繁,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震惊、再然后是愤然、到最后又逐渐淡定下来。
公孙太后坐着老半天没有动,临贺帝着急,看着公孙太后,半晌,公孙太后才回过神,也在临贺帝耳边说了几句,临贺帝的反应与公孙太后如出一辙,严格来说,他的反应比公孙太后更加的剧烈。
公孙太后慎重的问温离颜,“大祭司,施醉卿是前东厂督主苏直一手栽培,在宫中当差多年,后前往古月及回到大夏国接手东厂,这前前后后二十多年,便是皇上与哀家,对她的身份,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猜忌,你是如何得知的?”
若说施醉卿这是伪装,也未免太过出神入化了,竟没有让人察觉到半点的异样出来。
温离颜便道:“施醉卿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是臣的同门,祭司府的人无意中看见她出入城中一家铺子,买了大量棉花,老板娘问及她买棉花的用处,她说是给自家主子做……”,温离颜看了临贺帝一眼,临贺帝大约是知道温离颜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宜开口,给公孙太后使去一个眼色,公孙太后道:“有什么不妨直说,事出有因,皇上不会怪罪。”
温离颜神色显得几分尴尬,“……说是要用棉花,做……月事带……”
当时诺儿是与瑾烟一起去的,瑾烟谨慎,并未多说话,倒是诺儿没什么心眼,老板娘那么一问时,她便下意识的答了,而她自己并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句话把施醉卿给卖了。
公孙太后与临贺帝并未因这句话而尴尬,反而心里都思索起来,买棉花做月事带,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那丫头说是给自家主子做,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祭司府的人撞见了这件事,只怕也并没有多想,而且这件事给其他任何人看见,也不可能想到那一处去,倒是温离颜与施醉卿之间不对盘,对施醉卿自然特别上心,于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每个月的固定几天,施醉卿都是足不出户,而且那几天千岁府补品类的药材消耗量是平日里的三倍,若是温离颜再不察觉到异常,那就不是温离颜了。
刚知道的时候,温离颜也很震惊,她都想迫不及待的扒开施醉卿的衣裳看看,这到底是真是假,但温离颜却又知道,不管施醉卿是男是女,都改不了寂璟敖对她情有独钟这个事实。
公孙太后笑了起来,有些狰狞抽搐,“女人?将我大夏国弄得天翻地覆的阉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临贺帝的神情更显讽刺,也更加的狰狞,施醉卿是女人这件事,打击最大的,大约就是临贺帝了。
从心理方面来说,施醉卿是个太监,虽然篡了临贺帝的权,但临贺帝对她的手段还是有一分佩服的,可若施醉卿是个女人,是个古往今来就该被男人压得死死的女人,那简直就是在临贺帝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让他不管是从心里还是到身体都无法接受。
因为一个女人,却将他这个自认雄才大略的皇帝所作出的一切政绩毁于一旦,施醉卿压着他得儿子们,也压着他得江山,让大夏国皇族匍匐在她的脚下苟延残息,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临贺帝的气息有些乱了,险些就要捶胸而起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公孙太后再次谨慎的道:“大祭司,你应当知道,这其中若有一点的差池错误,咱们都是要丢命的,你死了不要紧,可别将皇上给拖累了进去。”
“臣敢用性命担保。”,温离颜又补了一句:“只要抓住了施醉卿,太皇太后可以验明正身,再行发落。”
欺君之罪、谋权篡位、红颜祸水、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