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喝的什么,现在都不醒,会不会影响检查结果,”
外头等结果时,两人坐走廊的长椅上,子牛问,
翀心两手抱胸,仰靠在长椅上,合着眼,“没事,一个医学博士帮我配的,不伤身。现在就怕伤我的心,子牛,你说他要没病怎么办。”
“凉拌。”
子牛不是开玩笑,因为确实这不是她能给出答案的。
☆、t153
153
子牛站在窗边,眉头紧锁。
身后,是翀心的哭声,
“你十九岁到二十七岁学医,看了不少生老病死。总说。身病就是心病,在很大范围内,身体如同机器,越用越灵活,可你也有用苦的时候,有时候坐一天就坐不住,一根脊柱似乎牵着很多酸痛。酒量也变得不稳定,但是喝酒之后,睡眠变得非常稳定的差,在酒劲儿打击下昏然睡去,早上三四点醒来。窗外月亮比路灯亮……”
子牛“啧”一声,可又不好开口劝,
瞧她哭嘶得真像他大病不治,其实,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根本没病!
那翀心哭什么?
咳。也叫见鬼,
单原就是一直不醒!
医生也到处检查了,甚至都连线了那位配药的医学博士,对方也奇怪极了,两三个小时就能醒的呀,怎么搞得这七八个小时都过去了,人还在重度昏迷中,关键是他身体一切机能都再正常不过呀……
所以。翀心悔死了。
子牛当然也有愧,瞧她出的馊主意……不过医生一再保证,这属于个例,已经给他做了调养,肯定会醒过来的,毕竟他身体很健康。
总之就不叫人消停,
好容易翀心缓和点,小鹏一个电话打来又叫她火冒三丈!
说,路上看见单原那辆西尔贝开出来了,就是那个叫冲水的在开。
这下,刚还哭得伤心流的翀心又对床上躺着的怨怼不已,“你这会儿不醒世事也好,看我怎么收拾那小表子!”
子牛唯有望而兴叹,好插手吗?她家的事。
不好插手,可也不放心她独行胡来呀,只能跟着。
小鹏说西尔贝正在复兴门一带转呢,子牛哪放心她开车,车钥匙拿过来“我开,听你指挥行不。”
这辆银色保时捷911上了路,
车上,子牛也不好跟她说什么,翀心一手支着车窗撑着头,满脸沉郁。
不久,确实见西尔贝对向驶来,翀心稍一起身,指了指。子牛沉稳“别急。”前一个路口漂亮的转弯,追了上去。
西尔贝还是开得不快,要不飙起来,就算穿行,也未必追得上。
不过好像它知道后面有车在撵,开始调戏一般时快时慢,
“臭表子!”翀心大骂,
子牛不做声,只眼沉着,调档,打方向盘,绝不闯红灯。
明显在戏弄她们,
西尔贝闯过去一个红灯,以为保时捷会斗气跟过来,
哪知,停了?
子牛再启动,翀心都没见过这样的子牛,神情专注凝神,沉着不服输,女战士一样!
从没有赶超过西尔贝,但是,想被甩掉也不容易,就是一种倔强劲儿,
终于,一个路口,西尔贝熄火停下来了。
驾驶位下来的是个男人,冲水从副驾下来。
翀心冲下去就要冲冲水扇一巴掌的架势,子牛忙拦着了,“动手你就吃亏!”
就听那男的笑起来“今儿你拉我出来试车,值得,陪练的水平不差。”
看来这冲水身畔围绕的也全是人中龙凤。
子牛心无旁骛,只盯着翀心“能好好说话么,”
翀心一挣,“跟这种贱人有什么好话说。”不过倒也不是会动手的意思了,
子牛让开,翀心冷眼看着前方,“要不要脸,谁家的车就拿出来开,我刚才已经报了警,偷车可是刑事犯罪。”
冲水也是超级淡静,微笑,
“你生气的不是偷车,是偷人吧。车,我犯不着偷,那天光天化日之下,你老公把车钥匙丢给我,说得明明白白,送了。就算警察来了,当时头顶上一排监控全拍下来了,说得清楚的。”翀心听此当然气急,刚要发作,对面的女子一抬手,自是从容,“你也别着急,车,我可以还给你,人,我更没兴趣。”她抬手看了看表,“正是个饭点儿,不如我请二位吃顿饭,咱们坐下来聊,总比站这儿招蚊子好。”
这真是个老天爷的头等宠儿不是,人长得这样已然惊为天人了,还如此个性……子牛看向翀心,不免担忧,看来真猜错了,单原说不定真爱上了眼前这位,真心要和她离……
翀心到底女王,眼前形势看来也看清,心想,这是个厉害的深藏表,幸亏刚才子牛及时拦住了那极不理智的一巴掌,否则,对付这种货色,自己一开始的冲动确实十分掉价!
“好。”翀心女王捡起气势,应的干脆。
得充分冷静了,翀心告诫自己,和这种表比得应该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西尔贝前头引路,
子牛和翀心上车,启动,跟上。
“你觉得这女的怎么样。”翀心沉眼问,盯着前面的车,
“不好。”
子牛也干脆,
翀心这才扭头看她,有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意,“个傻妞,我还以为你会说她不错呢,抛开私情,不站我这边,你客观地说,这女人怎么样。”
“不好。”
子牛个嘎巴子,还是超级干脆,
翀心彻底放松地手支着头歪头看她了,“哪里不好,说实话,人长得是一等一的漂亮,个性,也不错。”
子牛蹙眉,“既然不在乎车,开出来干嘛。刚才那男的说的很清楚,是她扯出来要试车的。”
翀心抬手摸摸她的头,超级欣慰,“我们家子牛还是明辨是非滴……”
子牛横她“一会儿可别犯浑。”
翀心坐正,沉了口气,“不会了。先把车弄回来吧。我也想明白了,如果单原真是因为看上这种货色跟我离,”翀心扭头看向车窗外,车窗印出她落寞的脸,“他也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单原了,不值得留恋。”
车在夜色中穿行,载着各自的安好与不安不好,人生大抵如此,一些事看明白了,想透测了,有点苦涩,也是必行的滋味。
西尔贝在北饭门口停了下来。
男人下车,为其拉开车门,女人优雅下来。她在各种场合的度拿捏得实在高妙。
翀心和子牛互望一眼,都没说话,一种默契吧,再次确认,这个“顶级宠儿”,不好。
再接下来,
子牛如常,翀心退去躁气,像换了个人,显得再平和不过,
是的,
当对手在你心里莫说恨意,一丝涟漪都激荡不起来的时候……交手就更似戏耍,只剩下游刃有余了。
☆、t154
154
男人点的菜,看来很了解她的喜好,女人偏好上海菜。
“尝尝,本帮菜。”冲水主人气质招待。
子牛不做声,该尝。尝尝。这时候没她的事儿了,翀心的大戏。
如今市面上但凡跟上海沾边的馆子。时兴以“本帮菜”自称,字面上,又“本”又“帮”的,仿佛在夸大着派系和地方色彩。实在,末了只是上海土著住民面对外来菜系,如苏帮、徽帮而相对当地风味的一种说法而已。在冗长的融汇过程中,“本帮菜”早已是面目全非,只留下一个贪生怕死的遗传基因:浓油赤酱。所谓浓油赤酱,指上海菜油重味浓的特性。瞧瞧,今儿这一桌儿点的,城泊鳝糊、油爆河虾、油酱毛蟹、锅烧河鳗、红烧圈子、九转肥肠等,浓油赤酱都有淋漓尽致的暗示……
子牛默默一人捯饬,有些菜只筷子沾了点汤汁抿抿。
男人突然说,“这些菜好像不合你胃口。”
子牛淡淡“还好。”心想,磨叽个什么,直接说事儿撒。
翀心看一眼她,“我家这位嘴刁,不容易讨好。”说完,超级范儿地抬手一拍掌,服务生礼貌走过来,翀心微侧头,看似漫不经心,“砂锅,河虾,高粱酒。”这儿的服务生好像都认识她,“锅子和石头一块烧热给您端来吧。”翀心一点头“我自己呛。”
至此,子牛就不提筷子了。好像就等着这道菜。男人也好奇。啥玩意儿呢?冲水垂眼依旧优雅地捻她爱吃的菜,不过唇角弯得没刚才那般惬意了。
翀心可瞧准了她此时的不悦,这女人的虚荣心不是一点小呢,她自恃自己无论处在何种境遇一定是最夺目的那个,就算不是所有人将眼光放在她身上。默默旁观,她一定也是掌局的最终者。
显摆什么呢,翀心越发不以为然,
“聊什么,直说吧,既然车和人你都不在乎,还给我这个在乎的人呗,不更显得您大度。”
烧热的锅子端来了,砂锅里铺满了鹅卵石。
此时翀心的霸气完全出来,管谁的饭局,子牛吃好就好,我舒服就好。
她慢慢起了身,拿起服务生递过来的超长筷子,一只只活虾往鹅卵石上摆,
一手晃了晃高颈瓶高粱酒,高度的白酒呢,扭头看子牛“可以了么,”
子牛那眼睛就盯着虾,好像她目测就能看火候,翀心微笑,易翘每次跟她这么弄“桑拿虾”也要这么问,否则不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