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将车停到一边,看了眼天,月亮在她眼里惨白。
拿出手机,分别给易翘和千岁发去短信,告知自己现在在哪儿。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要出事,有他们护着,至少安心点。
她靠在椅背上合眼等着,眉心紧蹙。鼻子越来越酸,一边都堵住了,像感冒一样,很难受。
两人几乎同时赶到。
子牛脸色比她眼里的月亮好不到哪里,
易翘小心把她抱出来,子牛指了指月亮,“是不是很亮。”
易翘和千岁都看向天,月亮温情脉脉,柔和得一如母亲的怀抱……
千岁说“嗯。很亮。”
子牛点点头“我鼻子堵住了,头也疼,找个大夫来给我看看吧。”
你知道,易翘和千岁心都揪成啥样了!!子牛超级不正常……
千岁的车驶入西海府邸。
后座,子牛在易翘怀里都晃着了,不知是鼻塞的原因还是怎么,睡得特别特别香,还发出小小的鼾声。
车一停,她竟然自动醒来,还问,“我是不是打鼾了,”
易翘挨着她的额头“是。”
子牛轻咳一声“我是觉得挺响。”
她坐在沙发上,腿还翘着,拿出一手,被孙逊学把着脉。孙逊学是韩家的老私医了,偏中医,自然从望闻问切开始。
“我鼻子特别酸特别堵,想哭也哭不出来。”子牛这会儿不知是求医心切还是怎的,把感受说的很直白。
易翘和千岁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都不做声,就是子牛着急的时候,千岁会安抚地拍拍她的腿,“别急。”易翘两手叉腰担忧地看着她。
孙逊学明显这脉象是摸了又摸,好像一再确认,搞得千岁都有点急躁了,“到底如何?”
孙逊学慢慢收回手,看着子牛,“你怀孕*周了。”
“什么,”
子牛人坐了起来,翘着的腿也慢慢放下来,肯定的,绝对的,无法置信!
“你说什么?”千岁也再追问一句,易翘更是两手放下往前走了很大一步,身子都弯下来,想听清楚,
眼前状况他摸不清楚,但是事实如此,孙逊学确定自己不会摸错,开始收拾东西,边起身,“你情绪不稳,有气血淤阻造成你短暂的协调失控,放松,注意休息,不是大毛病。至于怀孕,你还可以去医院正规检查一次,不过一般我不会摸错。”
孙逊学被送了出去。
子牛呆坐那里,
这下别说她,易翘和千岁都得“情绪不稳”了,
千岁坐在她身旁,易翘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
“你怎么可能怀孕?”
这是易翘说,
子牛“是啊,我怎么会怀孕。”一答,她好像还在梦中,
千岁微低头“最近你和……”
子牛“都有过,你,你,他,他……”子牛合眼向背后靠去,眉心如针刺,奇异的,她的心都慌怕的甚至无依无存了,怎得,脑子还这样清醒,清醒得一些线头拈手就来!
子牛伤怨地睁开眼,“是羽毛,那天法源寺我掉了一只羽毛。”
易翘和千岁正惊惑她说的羽毛会和她怀孕有什么关系,子牛动唇,看来也是愿意告诉他们,却,这时候外头一阵吵闹,“诶!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明显多辆汽车急刹声,
千岁和易翘互看一眼,千岁起身向窗边走去,易翘也倾身抱起子牛准备去个隐蔽的房间,
就听见,
“子牛!我把这个臭表子给你送来了!子牛,我也是罪人!你抓我吧!抓我吧!”
千岁挑起窗帘一角,
楼下,多辆豪车急停错综乱摆,
一个男孩儿,白衬衣上都是血,两手垂立,仰头朝窗口这边哭喊,
他脚旁,趴着一个女人,一身也是血,一动不动。
西尔贝上冲下来一个女人,翀心,这个千岁认得,
翀心看向那个男孩儿,眼里好像都是惊惧,接着看向窗口也是喊“子牛,冲冲疯了!!”
子牛好像累极了,
终是,被凡尘里的这些,拖累的,再没力气了,
她指了指窗边,
易翘心疼地亲了下她眉心,“子牛,别怕,有我们。”
抱着她走向窗边。
好像感应到她还是愿意看自己了,
冲冲跪了下去,
“子牛,你听我说,我不瞒你,我全说,
我叫何冲冲,是七濑的私生子,冲水是我亲姐姐,
我和王师培的小舅子余仙结了仇,他设计陷害我叫我永远回不了北京城……”
真是把冲冲逼疯了啊,如此秘事,宣之于口,难道不是他确已不顾一切,他不能再叫子牛恨他呀!
哭喊着,
冲冲此时泪流成河,
像个犯了错追悔莫及,同时极度害怕失去的孩子,
慌不择路,
又茫茫虚握地一定要抱住,
和刚才一怒而暴,好像杀红了眼的冲冲……“冲冲,她是你亲姐姐!!”多少人的嘶喊唤不回他的理性,冲冲最后的痛楚停留在翀心对他的痛骂、他甚至看都没看到的,子牛离开的眼神……保时捷911绝尘而去,好像,与他死生再不复见,冲冲痛疯了……
“子牛,子牛,我真的不知道冲水会招惹你,我在武汉,我老实呆在武汉,遇见你,我发过神经,我,我知足啊,”痛哭的男孩儿显得语无伦次,“我们分开这大半年,我真的,好想你,甚至,一辈子再回不了北京都无所谓了,我等你,呆那里等你,我和你做一样的工作,住一样的房子,吃一样的饭菜,子牛,我真的很想表现好给你看……可我还是有罪,我,我……那天抓捕,我进去第一眼就认出肖白露,他是小寒的姐姐啊,小寒为了我要坐十年的牢,我不能……”
哭声戚戚,
饶是这样,子牛眼憋得已经红如兔,却依旧落不下一滴泪来,
她又拍了拍易翘的肩头,“月亮真的很亮吗,”
易翘不说话,
唯有紧紧抱着她,
子牛太不对劲了。
☆、t158
夜晚的法源寺神圣的谜题一般。
余仙看向头顶的月亮,一般这个时候他要么伏案工作,要么闭目养神,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赏什么月光。要不是八玄子傍晚造访,请求自己无论如何叫他见一面七濑……说来也是笑话。自千岁将他母亲的灵堂迁出法源,外界就传他余仙霸占了法源。囚禁了七濑,不过余仙也不以为然就是,造成这样一个霸横的印象也并没坏处。他奇怪的是,七濑竟也再不踏出法源一步……
看到月亮,余仙微笑,月亮属于女子,
瞧瞧“奔月”,不就是一个柔雅女子因好奇而投入的远行,远行的目标在天上,在月宫。这毕竟太远,因此这次远行也就是诀别,而且是与人间诀别。
有趣的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抬头观月,随之也可以凭着想象欣赏这次远行。欣赏中有移情,有揣摩,有思念。让这次远行有了一个既深邃又亲切的心理背景。“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夜夜心”。是嫦娥的,也是万民的。于是这则神话就把蓝天之美、月亮之美、女性之美、柔情之美、诀别之美、飞升之美、想象之美、思念之美、意境之美全都加在一起了,构成了一个只能属于华夏文明的“无限重叠型美学范式”,而这个美学范式的终点是孤凄,但是,这是一种被万众共仰的孤凄,一种年年月月都要被世人传诵的孤凄,因此也就不再是真正的孤凄……
余仙也不觉莞尔,他都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夜晚,他会如此浮想联翩,或许受“八玄子与七濑的会面”影响了。在世人印象里,两位高神共享膜拜敬崇,却毫无交集,致使八玄子亲来请求一定要见七濑一面。就在今晚!余仙倒也隐隐觉察出“今夜”的不同寻常吧……
明显他们并非今次初会,
倒似相约,
一个颇为久远的相约,
却又好似并无确实约期,凭感觉么?
八玄子疾步而入,
七濑早已等候……
两人面见的第一句竟是。“梦见了么!”几乎同时出口。
七濑点头“看来就在今夜了。”
八玄子慨然叹气,“我养的这个,失败了。”
七濑轻轻摇头,“我养的这个也作恶多端,或许,这是必然。”
竟是些玄之又玄毫无头尾的话,余仙本就是不信神佛的唯物情怀,也没兴趣去揣度,没跟这两位进去殿里,独自在这殿外门廊栏杆边坐下,夜晚空气很好就是。
忽然,那边的红侧小拱门跑进来一个小和尚,直接蹿进大殿,
不久,八玄子随七濑匆匆而出,
余仙从未见过七濑如此神色,大惊之下零碎隐着对未知的激动……
“余部,麻烦你立即载我们去韩政家的西海府邸吧,拜谢拜谢。”
叫余仙觉得,这二位如真有法力,恨不得立即飞了去!……
车里,
余仙听八玄子问起七濑,“您眼睛还好吧。”
七濑叹了口气“时而所见时而不见,习惯了。您耳朵呢,”
“时而所听时而不听。”两人均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