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锦想到这,眸光微微一变,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翌日,一清早秀锦就起来了,她出了门要去叫早点,走下楼时却察觉到四周瞧着她的眼神十分奇怪,秀锦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神色确实十分镇定,可心底里却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同时更下定了决心,果然……没想到尤莲居然真的就这么嫉恨她,尤莲到底来的时间比她长,又同她相处的时间较长,而秀锦同其他人不过是寻常打招呼的交情,因而尤莲的话应该是比她的要令人信服。
秀锦不知道尤莲说了些什么,但按着这些人瞧着自己时闪避猜测的眼神,肯定不是好坏就是。
这个小镇,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叫了早点后秀锦就转身上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出尘模样走回房中,而人刚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只隔了几个房间的那人打开了房门,面上仍是带着银制的器具,留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他的这种眸光,秀锦心里已经知道他定然是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秀锦朝着他微微颔首,眸光就从容地自他面上挪开,随后回到自己的房中,等待小二把早点送上来。
过了一会儿,小二把早点拿了上来,秀锦用完早膳后刚起身准备去外头卖一些用品,却感到肚子猛然涌上一阵刺痛,她捂着肚子,眼睛却一下朝那剩下的早点上看去,她早已不是当初把全然不知事的人,瞬间就明白这早点上被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秀锦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但即便如此,她的眼里还是浮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秀锦怎么都不想到……尤莲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她放的究竟是什么,秀锦疼得不行,整个人跌倒在地,而这时候门突然被人给踹开了,秀锦捂着肚子艰难地喘气,抬起头来时眸光里朦朦胧胧地现出一个人影来,那影子朝她飞快地冲过来,秀锦迷糊间就觉着冰凉疼痛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恍惚间仿佛又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仍然还在宫里,殷封容仍然对她关切宠爱有加。一想到这,秀锦却是自嘲地勾起嘴唇,想要笑一声讽刺却发现连笑的力气都失去了,一下就陷入了浓郁的大雾里什么都瞧不见,什么感知不到。
秀锦晕厥过去。
男人抱着她,拧着一双眉,眸光冷厉冰凉,像是有一股子攒动的熊熊怒火随时都准备爆发出来。但是他这怒火又隐藏极深,在外人瞧来,他的表情恐怕是淡漠到冷峻,他抱着秀锦来到自己的屋中,把住她的脉络……
不知过去多久,秀锦只感觉从自己昏厥的那一刻起就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但这黑暗之中却猛然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时日过去了,她居然又梦到了那个人,而且她仿佛还感受那个人的体温,一阵冰凉又接着一阵的火热,令秀锦的身体处于冰火交杂之间甚为难熬,终于,秀锦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痛苦,好似破茧的蝶一般冲破封闭的蚕蛹,终于是清醒过来。
而她一醒来,就看见自个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当即秀眉一皱,眸子抬起瞧见抱着她的人居然是他时,秀锦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怔怔片刻后才强撑着起身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不要动……”男人的声音显得柔和多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眼里带着一丝冷峻的颜色,仿佛山川那般棱角分明,秀锦看着他的眼一时间愣住了,她从未曾看到过此人眼中出现过这种神色,而这种神情,让秀锦心底里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那个人。
秀锦不愿回忆起来,不想自己产生幻觉,适才那梦中的情景依旧令她万分难堪,现在她更不想继续领自己的心被这些往事所搅乱。她秀眉轻皱,强撑着直起身来,眸光里因为先前疼痛而残留的雾气令她此刻的脸庞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叫人怜爱。
“谢了……”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虽然此刻躺在他的怀里令她的境地显得十分窘迫,可秀锦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能及时来救她,秀锦很是感激。因而当男人这样说时,秀锦很配合地没有继续挣扎,她心里有种感知,他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况且她着实觉着全身酸疼不已,眸光淡淡地望向男人的眼,看到他的视线正好往下移对上了自己,秀锦的心不禁地跳动了一下,连忙闪避开眸光。
一时间气氛里浮上些许暧昧之色,秀锦的心不由地砰砰跳动,这种被温暖所包融的滋味……曾几何时,她在那个囚牢般的皇宫里也感受过,而她始终认为,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错觉,如今这错觉又显现在这个男人身上,这让秀锦的心都不觉彷徨起来。
许是察觉到她的窘迫与不自在,他最终还是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摆在靠枕上,人坐在床边,眸光柔柔地瞧了秀锦半晌,才面色一转显得严谨起来,张嘴就道:“你知道……这毒是谁下的?”
他的话令秀锦的心猛然一紧,还未开口去回答,眼底里的忧伤与满满失望已是先蔓延开来,说实话,秀锦实在不想提此事,可是这件事若是不解决的话,届时会有更多的麻烦追随着自己,而这一事的发生,让秀锦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小镇。
“我会离开这里。”她突然的一句话让他的面色一变,眼神里一阵涌动的暗流,而秀锦却没有去注意,而是自顾自地淡淡说道:“所以有些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我尽量。”
他突然这般慷慨解囊,着实令秀锦吃惊不少,她抬起一张略显苍白的娇弱脸庞,眼里满是感谢,一点雾气笼罩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人时就好似一个宝珠镶嵌其中,这样的秀锦是十分令人心动的,而她似乎自己并没有这个认知,仍是轻轻柔柔地说着话,“我想拜托你在鄞州调查皇室那边的追查过程,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全数撤离了,我就会起身回鄞州。”
“回鄞州?”他的口气里充满疑惑与不可置信,“你可知道你这个打算是冒着怎样的危险?”
秀锦听得他的问话,嘴角却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淡淡道:“难道现在就很安全吗?”
尤莲不过是开头罢了,只要她仍是别人嫉恨的对象,就极容易出事,因此秀锦决定回到鄞州,回到那对老夫妻身边,或许终有一日他们的儿女会回来,但在鄞州,却不会出现这种乡镇小村落里容易起风声的陋习。正因为这里的民风淳朴,才会更加在意名声这些须于表面的东西,而经过尤莲的挑拨离间,秀锦如今已经格外招人眼球,即便到时把事情解决清楚,谁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来一个逃到这里避风头的尤莲呢?
再者,尤莲的出逃早已导致她不可能回去,尤莲一定清楚自己回去还不如继续呆在这个小镇,而秀锦不想添惹麻烦,她不过想安安稳稳的过她的小日子而已,因此同尤莲之间的牵扯与纠葛她索性就不打算去计较去了。
“那个女人……你还念及情分?”他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在自责她的妇人之仁。
这句话一出,秀锦就晓得此人已经是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秀锦嘴角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谁能想得到呢?女人的嫉妒之心如此可怕,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居然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安在她的头顶上,在以前皇宫里的时候是这样,好不容易到了这小镇里竟还会遇到这种哭笑不得的事情。秀锦也觉得自个的运气实在是比别人要倒霉上几分,好像做什么事都会招致一些没有来的麻烦。
她轻轻叹口气,声音幽幽地回道:“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就不想再滋生出更多的事情来。这一次你特地来帮我,想必她应该……也是心里清楚了,不会再折腾出这种事情了。我现在就等你那边的消息,走之前不去招惹麻烦便是了。”
“你这样的心肠……怨不得在那呆不下去。”他目光深深地盯住秀锦,秀锦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涩然一笑,而他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可你这种胆子……怎么就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逃出来?”
秀锦听到他后半句话的时候,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那一点嘲讽与戏谑让秀锦忍俊不禁,起了开玩笑的兴致,眉眼里带着笑意,反驳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我怎么就不能急了去翻墙?”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浅笑,他自来到这小镇起就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日会搀和到这种腌臜事中来,可是他发现知道这个女人中毒的消息时竟是心中猛然升起一阵莫名刺痛,这种感觉令他浑身情绪爆裂,愤怒难当,立即就赶到她的房内将人给抱起来,随后传了暗地里一直专门服侍他的暗卫迅速找来大夫为她纠正,幸好这毒并不深,而且不是致命的,若不然的话……他不晓得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可更令他想不到的事是这小女人居然心地如此之好,明明那个恶毒的女人毒害她,她居然只是苦笑就放过了那女人,这让他内心气愤不已的同时却也是不自禁地心疼她的善良,如今再瞧见她玩笑开朗的一面,心底里似乎沾染上一丝丝喜悦,让他略先无奈的同时也感觉到同她之间的逐步亲近。
他摇摇头,皱着眉嘴角却是含着一丝纵容宠溺的笑意,道:“你还真是奇怪的女人。”
“奇怪吗?”秀锦倒不觉得自己哪里奇怪,离经叛道的事情她就只做过这么一件,在皇宫里的时候她不晓得有多乖巧,犹如一只被贵胄子弟所饲养的金丝鸟儿,仿佛永远都看不到自由,只能一日复一日地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即便是成为尊贵无上的贵妃娘娘,到了后头还不是别人眼底里失宠的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