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下人们讹传了,奴婢并不是娘娘的奶娘,而是大爷的奶娘。”
她口中的大爷,便是虞素尚未打过照面的,身世堪疑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赶上火车……
so sad
☆、临江仙
若说是因着旁人而来,或是被旁人指使而来,说不准虞素还不会留着她体面,但这婆子却偏偏是虞璟沅的乳娘,她只要想到虞璟沅那张脸,又想到自己的面容,心里就会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望梅止渴也好,抑或真的是另有隐情也好,虞素也渐渐移了轻慢的心思,带着拂柳走到上首坐下,以倨傲的目光打量着那位自称奶娘的程妈妈。
“程妈妈此番入宫,可是我弟弟有什么事?”
“娘娘哪里话,大爷是咱们虞家上下的心肝宝贝,别说是出事,就是稍微磕着碰着,我们这些底下人就是万死都不够的。”
言语间却是一点尊重都没有。
虞素不接她的话,也不看她,反而道:
“拂柳,你可听的仔细些。”
程妈妈不懂虞素的意思,还以为她话里有深意,不由得多看了她身后站着的婢女几眼,只觉得那姑娘的面相犟得很,看着就不讨喜。程妈妈在院子里作威作福惯了,甫一见拂柳,就先生出一些不欢喜来。
“娘娘身边的婢女颜色太好,面相太精,可不如昔年的霜降。”
又是霜降。
“霜降再好,也并不忠心。昔年本宫含冤被贬,霜降一心顾着找门路,可见半点没把本宫这个旧主放在心上。”
程妈妈羞赧一笑,继而又道:
“她后头做下的事虽然糊涂,但曾经的忠心也是天地可鉴的。”
“她是个家生子,一家人的身契都在母亲手里,她对我忠心,那是应当,若是不忠,就是打了母亲的脸。”
虞家的下人一个二个似乎都对那位虞太太惟命是从,却又对她阳奉阴违,对于虞太太并非原主生母的念头越发清晰,虞素微微沉吟,不禁开始怀疑起原主跟虞璟沅的身世来。
程妈妈早听说大小姐如今今非昔比,但她也算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总以为她不过是面上立了起来,骨子里仍旧软弱可欺,此番信誓旦旦的奉了夫人之命入宫,本以为是个容易差事,没成想竟是个烫手山芋。
程妈妈微微一福,又说:
“听闻上次太太入宫,娘娘您同夫人闹了好大的不痛快。”
“程妈妈你言重了,这是不孝的罪名,本宫不敢承担;更何况即使真如你所说,本宫与太太之间的事,哪里是你一个下人可以议论的。”
还没等程妈妈话说完,虞素就很不客气的截住了她的话。给个下人面子,从前世到今生,虞素都还没开过这样的先河。
程妈妈浑身一震,又阴桀桀的笑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是奴婢僭越了。奴婢这次过来,一是因为大爷给娘娘画了张像,央奴婢去送,二则是因为二小姐日日哭着说挂念娘娘,夫人近日正在给二小姐说亲,二小姐却怎么也不依,只说娘娘您在宫里孤苦,一个可心的人也没有,她又怎么能不顾娘娘,独自去夫家享福。”
“怎么,正头夫人不做,上赶着要进宫做妾?”说罢轻慢的笑一声,语气十分不屑。
“娘娘,二小姐跟娘娘是一母同胞,那情分旁人不能比,娘娘入宫久了,许多事情不记得,但二小姐与娘娘的情分,娘娘怎么也不该忘的。”
很快就换了副谆谆善教的嘴脸。她瞧这婆子,长得还体面,只是从头到尾都透着股阴气,这婆子的来历她不清楚,隐约能记得在虞璟沅的院子里十分得脸,连虞璟沅这个主子都要让上三分。虞家的事是笔看着清楚,实则不忍细瞧的乱帐,从前只想着自己跟这家人没甚情分,混混沌沌的糊弄过去也没不可,但如今却又不同。
远的不说,单说虞璟沅。若虞璟沅真是弟弟的后人,她必给她虞氏皇族留下一点血脉。虞素沉吟,朱唇在茶杯上点了点,留下浅红的印子,这回的胭脂不好,下次不能再用。她走了会神,驴唇不对马嘴地问程妈妈:
“我比大爷早生多少时辰。”
程妈妈被她问的有些愚,但还是很快的理清了思路回答她:
“娘娘比大爷早生半柱香,夫人生娘娘跟大爷生的辛苦,娘娘先生,稳婆才让人去禀生了位千金,立时就察觉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嫣儿如今也十六了,怎么还不嫁人。我记得当初我本来是要定亲的,不知道怎么就把亲事给了嫣儿,而我却入了宫。”
程妈妈没想到她会将这些陈年的旧事翻了出来。那张家也是世家,张家少爷在京里更是薄有才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虞张两家是世交,这门亲事,本是铁板钉钉,逃不脱的事。
两人也算青梅竹马,后来是夫人使诈,让小姐厌了张家少爷,正巧皇上大选,夫人将小姐的名册报上内廷,后来小姐以妃子之位入宫,那是后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里地龙开的足的缘故,程妈妈口干舌燥,一时之间竟难以对答,磕磕巴巴的说:
“娘娘忘了,那张家少爷不好,那时候险些就要换庚帖了,娘娘哭着说不嫁,夫人心疼娘娘,又想着那张家少爷虽说不得娘娘您喜欢,但品格不差,几番说和,张夫人才答应等二小姐长成,张家再来求取。”
言下之意便是虞嫣是为了她才受的那天大的委屈。
虞素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程妈妈,程妈妈是个浑人,平日里除了太太,那是谁也不怕的,兼之她出身复杂,又不像寻常妇人那样心慈面软,从来也没碰上什么畏惧之事。如今却不知为何,竟败在了这年轻女子的阵仗下。
程妈妈尤不服气,调整好心绪,又说:
“太太只有娘娘跟二小姐两个女儿,自然乐见两姐妹相互扶持。娘娘入宫之后,二小姐虽未与张家定亲,但明眼人都知道二小姐要做张家的宗妇,后来渐渐长成,也无人来求取。后来的事娘娘您也知道,二小姐眼看着要及笄,张少爷却突然暴病没了。二小姐替娘娘挡了这一劫,承受了克夫的名声,兼之二小姐从来重情,心里惦记着娘娘,此番就更不想嫁了。”
眼神不洁,舌颤莲花,虞素回头看了一眼拂柳,拂柳领受,微不可见的对她点了点头。
看来这婆子有诈。
手炉不暖了,虞素将它交到拂柳手上,嘱咐她换个新的过来。程妈妈见她不为所动,也是着急,不免失了分寸先开口提了一声娘娘,虞素看也不看她。
“原来妹妹竟为我受了这许多委屈。”
程妈妈见她语气冷淡,但言语间似乎尚有转圜之意,面色和缓,循循善诱。
“二小姐性子急,像太太,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至亲血缘,这是天注定的事情,错不了。二小姐拼着前程不要了,非要进宫陪伴娘娘左右,太太起初是又气又怒,却又跟二小姐一样打心眼里心疼娘娘您一人在宫中孤苦无依。”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却见她眉眼中并无殊色,见她始终不上套,难免着急。
“程妈妈说的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妹妹惦记我,我也惦记妹妹,只是日后妹妹进了宫,我们姐妹常伴左右,这一生想必也不会艰难,只是弟弟如今都十九了,怎么还不见着娶亲。弟弟不娶,嫣儿也不好嫁不是。”
程妈妈听着像是有戏,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要提大爷的婚事,却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虞素见她迟疑,双眼微露出精光,正赶上拂柳回来,虞素将她往程妈妈跟前一推,说:
“这是拂柳,你让她随你回去,相看相看,等我回禀了皇上,只先说让她入宫来陪我,等到时候跟妹妹跟皇上熟稔,正正经经入宫册封,也免得让人闲话说我举荐自家姐妹,恃宠而骄。”
程妈妈看事成,哪里还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用很响亮的声音夸赞她一番,有笑眯眯的看着拂柳,全然没有初时的敌意。
虞素见她放松下来,便说:
“本宫的婢子随你回虞家,自然要带些孝敬回去,程妈妈你歇一会儿,本宫带着她选些表礼,家里人惦记本宫,本宫也感动。”
“诶,诶。”
程妈妈忙不迭的答是,看上去像是比谁都高兴的样子。虞素笑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显出非同寻常的和气,拂柳搀着虞素的手,心领神会,一双大眼眼波微微流转,似乎她算计起来,都与常人不同。
虞素亲手提拔上来的婢女,自然晓得她的这些小心思,等出了房间门,便问她:
“你也觉得那婆子不对劲。”
“那婆子应该知道不少娘娘您不知道的事。”
虞素淡淡一笑,像是一点不在意撕了那层遮羞布,只是如说家常一样的跟她说:
“本宫的娘家关系复杂,母亲又偏袒。我把你从慎刑司提拔过来,也是存着让你帮我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惊妾梦
拂柳鲜少见到这样直白的人,尤其是宫里的这些贵人,表面看上去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污秽下作。她见惯了阴暗曲折,陡然碰见这样冠冕堂皇的女子,难免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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