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乐终于在这时候尖叫出声。
“闭嘴。”
她喝住舒乐,又用手去拭自己脸上的血。却庆幸,还好来的人不是顶尖高手,不然自己跟舒乐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点了灯,舒乐尤惊魂未定,虞素没工夫去安慰她,只是边审视地上的尸体,边对舒乐说:“你不必怕,这人是来杀我们的。我救你一命,所以从今儿起,你必须效忠于我。你若忠心,我不会亏待你。”
“是。”
舒乐的声音颤巍巍的,怕是吓的狠了。却又听虞素说:“待等会儿人都睡熟了,咱们把他抬到院子里去。”
等明儿一早所有人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皇帝他,应该会提早让她出冷宫吧。她抱着这样的畅想,却见这满屋子的血腥,晓得自己今晚怕是又要不成眠。
不能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才是。
一屋子的暗灯,莫名身死的人睁着不甘心的眼睛。虞素蓦地想到自己昔日初见东方衍,翩翩白衣少年,因斗败满屋子的顶尖高手脱颖而出,他身上带着慈悲与弑杀混合着的气息,唇角微微上扬,无端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勘破凉薄。她看着他的眼睛,对身旁的内侍道:“我不要他做我的护卫,我要他做我的师傅。”
记忆的琴弦崩断,她开口对尚未回过神的舒乐说:
“你去井里打些水过来。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要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到评论的悲伤的作者~~~
~~~还有谢谢花花美丽的封面~
☆、寒烟翠(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惊叫,因为绵延不断,各个房里的灯此起彼伏地打开,唯有虞素她们那儿亮的最晚。
虞素被吵醒,洋洋地伸个懒腰,是月亮还未下去的光景。舒乐一夜未合眼,见她醒了,本来懵懂的脸突然一个激灵。
“拿身素白的衣裳来。”
说是素白,实则却是象牙色。不是什么好料子,颜色也不正,上头描着的花样亦不好看。死者为大,加之是深秋,素色的衣裳应景;只希望他别做个糊涂鬼,懵懵懂懂的上了黄泉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丧了命。
“阿虞。”
那曾与她同宿的才人心思恪纯,开口才叫一句阿虞,却很快的掩了口。院子里头突然出现一具男人的尸体,所有人的心思便都放在那悬案身上,自然也就没人嘲讽那才人说错了话。
她带着舒乐点个卯也就进去了。连着两天不吃不喝,昨儿又小幅度的与人打斗过,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只希望这件事能传到皇帝耳朵里,让皇帝能借此警醒些,早些将她从冷宫里放出去。
皇帝下了朝,今儿是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叶子簌簌地掉下来,黄金急雨般。东方止手上缠着香木嵌蝉玉数珠,沿着鹅卵石铺的路缓缓地走,享受着这样安宁静谧的秋天。
有宫人匆匆地跑过来对何吕附耳几句,听得何吕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这事太诡,也太奇!何吕小声说一句知道了,便打发那内监走。东方止又走了一会儿,何吕心中揣度着,觉得皇帝景也看够,才伏身叫了一句皇上。
东方止听了,正准备往前迈的步子收了起来,问:
“可是冷宫那边出了什么事?”
何吕直想叹一句皇上您料事如神。
何吕将事情一一说了,本以为皇帝会愠怒,却不料他勾起了唇角,似赞不赞地说了一句:
“果然虎父无犬女。”
于此,何吕愈是不懂了。除了头一个早上,长秋殿那边每次给冷宫换的食盒都被悄悄地换了回来。但说皇上对虞贵嫔说多上心也说不上。
“明福宫那边收拾出来没有?”
“回皇上,一切都妥当了。”
“那就现在让她搬进去吧。这件事,还是你办。”
“那皇上您?”
“朕再走走。”
何吕应诺。
就这样,以旁人的鲜血与性命为交换,虞素踏出了冷宫的宫门。她走之前未再瞧那牌匾一眼,更别提什么留恋;舒乐尚未缓过神来,眼神飘忽,跟着轿子的时候被自己的裙子连着绊了几次,何吕本来想呵斥她,只是见虞素似乎无动于衷,便没有多话。
“娘娘,咱们到了。”
明福宫。
普普通通的正楷烫金匾额,三进的宅院,一进去便是一个大院子,树木疏落,院子里也不知道栽的什么花,应该是晚秋的菊吧。梅兰竹菊四君子,没有一样是虞素喜欢的。她喜欢的东西从来艳烈妖娆,譬如蔷薇,譬如桃花。
灼灼其华,宜室宜家。
“这院子,是我的吧?”
何吕不解其意,毕竟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不都该是皇上的吗?当然何吕知道这不会是娘娘想要的答案,只得吃力的照字面意思理解;道:“娘娘是一宫主位,明福宫里的大小人事,自然全由娘娘做主。”
院子左右厢房都已经住上了人,左厢那边住着一位姓郭的美人,右厢是位姓王的承辉,两个人都拿着架子出来,却又耐不住心里火烧火燎的那股子好奇,便都各自悄悄将门开了一个小口子,派宫女在门缝里替她们瞧着。
正殿正室,实在都是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唯有卧房里头的匾额上写着落画堂,只是光落一字就显得不吉祥,画字更显得小家子气。明福宫,明在前,光明磊落,福字却又落了下乘。不比未央宫那些殿宇,宣誓椒房,漪兰凤凰,不说布置,光名字恢弘煌大气的紧。
虞素将自己日后要日日安睡的卧室环视过后,带着尚懵懂的舒乐回了大殿。舒乐昨儿吓的狠了,今日纵使强打着精神,也错漏多多。
掖庭局拨过来的下人都已经在正殿跪着的。有那胆子大的,悄悄抬起头来瞧,却被何吕一个眼风一扫,就赶紧垂下了那被吓的惨白的脸。
“尚福局晚些时候会过替娘娘量体裁衣,这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会给娘娘补上。”
何吕打一个千,神色也算谦卑。虞素尚还没问小厨房的事,不过何吕是御前的人,这样的小事他管不着也不必管。虞素知道他这是要走的意思,手上暂没有打赏,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了笑说公公好走。
说着又让舒乐去送。
舒乐是她想用的人,不怎么聪明懂权术不要紧,要紧的是恪纯跟忠心。
那皇帝今天应该会过来才是。虞素在心里计较着,又瞧着这装饰的普普通通的屋子,横梁上没有特殊的纹饰,这一切都顶普通,真怕自己在这里头住的久了,也因这顶顶的普通变得平庸。
她坐在正首描着醉八仙的檀木椅上,右手的一色漆桌摆着几样小点与净色的骨瓷插瓶。虽都是皇家内用,官窑精品,但不出彩就是不出彩。饿的狠了,随手将桌上的东西拿起来尝,顺道静静打量着跪在下手的五个宫女跟两个内监。
“你们这里头,谁会刺绣?谁会插花?”
即使是量体裁衣,但凭她现在贵嫔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好料子好花样。等见到皇帝,还是好好地跟他谈待遇问题吧。
几个人先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怯怯地声音道:“回贵嫔,奴婢从前是在针工局做事的。”
“你叫什么?”
“回贵嫔,奴婢朱砂。”
“其他几个呢?”
适才各自的报了名姓。
等舒乐回来,虞素已将几人的事情安排好。舒乐脸上渐渐恢复血色,见了虞素,也知道规规矩矩地叫一声贵嫔娘娘。
“你们都散了吧。”
几人各自告退,舒乐却不敢走,只兢兢业业地侍立在侧。
“我要去补一补眠,你昨儿也跟着累了一夜,又连着几日没吃东西,也去填一填肚子。”
“诺。”
虞素是新入住,尚寝局照着规矩给做了百子千孙被,一水轻佻又凝重的大红色瞧上去好看。只是被面上的图案还是绣的潦草了些。床尚算不得软,不过比冷宫里那仿佛硬邦邦的木板一样的素净强了许多。虞素亦是困得狠了,也没怎么挑剔就入了梦。
等虞素转醒,月亮虽还未出来,天却是灰蒙蒙。房里掌了灯,衬的朱砂的脸越发暗。
“娘娘,皇上正在正殿里等您呢。”
虽然知道那皇帝今日必定会过来,只是真等到了这时候,心绪却是起伏难平。大概是睡得太久,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尚衣局来的时候您正睡着,就约了明日再来。”
“那衣裳呢?”
出了冷宫,身上那一股子素劲儿也尽数褪了个干净。朱砂大抵是没料到她不问皇上先问衣裳,先是愣了一会儿,迟迟才明白过来。
“先送了几件衣裳过来,说是比量着娘娘从前的尺寸连夜赶好的。”
“拿过来我瞧瞧。”
想来那皇帝也不是才过来,竟已等了这么久,再等些时候也是无妨。
朱砂听了,嘴唇略动了动,千言万语却还是成了一个诺字。
五身衣裳,也许在尚衣局的人看来已经足够,但在虞素瞧来,只让她觉得寒酸的紧。这是朱砂头一次伺候她挑衣服,自然不知道她的脾性,只见她选了又选,时不时就把眉头蹙起来,吓的朱砂还以为是自己不会伺候,让主子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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