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虞素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时却并不恼;她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看热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怒。
她淡淡瞧她一眼,正要回击,就见有宫女打帘子迎了人进来。
“臣妾来晚了呢。”
一句话说的脆生生,张云芙今日瞧着也明丽非常,她本来好看,前段日子因失了帝心十分萎靡,如今故人相逢,难免不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只是她只顾着自己张扬,却难免委屈了公孙展颜,显得顾此失彼。
太后给叶嬷嬷使了个眼色,叶嬷嬷人精一样的人,不露痕迹地便将和妃同虞素隔开,又反握了一下和妃的手,兀自给张云芙问了安。
张云芙哪里敢拿大,不免也跟着客气几句,和妃发作不得,板了脸不说话,先后受了张云芙与虞素的礼,却仍旧高兴不起来。
太后微微一笑,却是对皇帝道:
“你表妹少年心性,也是家里人惯得太厉害了些,不过她赤子之心,这份恪纯不比旁人。”
说着竟是要一手把公孙展颜揽在怀。
皇帝勾了勾唇,袖口的金龙熠熠生辉,和妃一时间看得又有些痴,又因着太后夸她,不免郝然。
“母后说的是,只是到底是掌管六宫的人了,又是大皇子庶母,学得稳重些也是好的。不过和妃确实是好心性,虽说毛躁了些,却从不曾见她与谁红过脸。”
一张大帽子扣下来,却偏偏又让人觉得这是真心的赞赏与好心的提点,是以纵然老练如太后,竟也一时语塞,半点挑不出他话里的错处。
而和妃此时更是如春风拂过的女儿面,不胜天真娇娆。
“皇上,太后娘娘,金夫人已过了太和门,正往这边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做好了日更准备的仍旧奔忙的作者~~这几天依旧忙的没有时间回复评论~
但看到评论的我的心~~好激动!
话说黄桑今生叫东方止,前生叫东方衍,反正现在黄桑的身份已经明了了,大家来投个票,是接着叫黄桑东方止还是叫黄桑东方衍 TAT
☆、金缕衣
内庭里瞬间便寂静下来。若内心平静,旁人的呼吸声也隐约可闻,太后点点头,这样的天光,天地间到处白蒙蒙,摆明黄的仪仗,两两相衬,必定别有风味。
皇帝与太后走在最前面,和妃与张云芙并肩,两人十分默契的将虞素甩在后头。这样的孤立气不着她,前世今生她都是孤桀的人,倒是舒乐的脸上写着不平,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在乎。远远地,便看见有女子,看见她走一路的袅袅婷婷,算不上惊才艳绝,却是那种瞧上第二眼的时候,怎么都挪不开的美人。
这宫里有许多美人,就连昔年她府上的歌女,有许多都有倾城之貌,但她却从未见过像金夫人这般面貌的女子。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说着又见她抬起头,眉目含悲,又脉脉含情。敢攀咬主子爬上龙床,又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保住这一对龙凤双胞;你说她不得帝心幽居别宫,虞素只看见她声势浩大,带着一双儿女,重回宫禁,这都是旁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本事。
东方止对这一双儿女并没什么感情,毕竟他不过魂居于此,后宫里的事尚能快刀斩乱麻,前朝用些手段,徐徐图之,也不为过;只是对这一双儿女,又有些不同。到底骨子里流着他的血,他不把自己当父亲,却总会把这两个孩子当成自己与血缘相亲的小辈。
金夫人见皇上眉心微动,忙将那粉团似的孩子往前推了一把。
“这是鲲鹏,这是娇蕊;快叫父皇。”
孩子露出怯生生的眉眼,到底是天家金枝,再不得宠也被养的粉雕玉琢,很是可人。男子尚有夺嫡夺位的嫌疑,女子却不同。是以东方止还是偏过头瞧了娇蕊一眼,又抱了一抱。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但这样的当口,谁又敢劝。
金夫人见皇帝只抱了娇蕊,却对鲲鹏罔若未闻,心里不免有些踌躇。但两个孩子,总有一个能得皇上喜欢也是好的;便忙笑:
“娇蕊,快叫父皇。”
“父皇。”
小孩子的声音,自然又小又软,纵是如太后一般并不欢喜,如今听了也难免心头一软。然皇帝却倏地将孩子放下来,面上虽然不显,但狡诈如金夫人,仍是看清了皇帝眼里淡淡的不喜。
还是张云芙上来圆了场面,几句话糊弄过去了,由宫人引着,浩浩荡荡地去了和妃的长宁殿。贵人们各自乘着辇,谁也瞧不见谁。但金夫人到底耐不住寂寞,一路上打了几次帘子,可终归是一无所获。
和妃喜欢亮如白昼的光景,今日虽说下了雪,天色却暗,是以青天白日里仍旧点着许多六角宫灯,几个人前前后后进去了,只觉得满室辉煌。
“今儿不该来长宁殿呢。”
几个人才落了座,张云芙便发难道。
和妃有些怨憎地瞧着她,太后的目光有些许探寻,金夫人是玩味。而虞素与皇帝,根本没往她这儿瞧!她素来稳得住,就连上回在皇上面前做下那样的事,心里虽说也窘得很,但仍旧拿得住;兼之皇上如今在暗里地对张家多有提拔,张云芙也不过是明面上向着太后和妃。但话转回来,再怎么聪明识大体,她也是个女人,更遑论她还是个与皇帝有过少年情分的女人。
张云芙自知失言,但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就跟中了邪似的,一时间难顾全体面,语调也显得尖酸刻薄。
“听说虞贵嫔才从冷宫里挪出来,皇上就赏了好些夜明珠,个个都可与日月争辉。今儿天色不好,合该去明福宫才是,只摆几颗珠子在大殿里,保准亮如白昼。”
太后听罢便十分不虞。
“贵嫔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得皇上喜欢,这般境遇,我修十辈子的福怕也修不来。”
金夫人端着粉定海棠描金的盖碗,轻轻将盖子揭起来,一手艳色蔻丹,于细微处彰显她的华贵明丽。虞素知她是敌非友,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同她一样端起了手边同色的粉定盖碗。
三沸的泉水,顶好的信阳毛尖;即使不得帝心,有皇太后在,谁也不敢怠慢公孙展颜分毫。是以又有什么好争,被好吃好喝供着,坐着万人敬仰的位置,安心做个闲人,这才是给她们公孙家积福呢。只可惜公孙家的女人不会懂这个道理,纵是看上去清心寡欲如修行的居士,骨子里还是小家子气,穷尽毕生也只知道争一时的长短!
她难自控地露出淡漠嘲讽的笑容,金夫人眼观八方,见她从容,一时间竟觉得眼前这人并不像她。金夫人佯喝了口茶,又说:
“初见和妃娘娘,行宫偏远,虽说是我在当家,却也淘不出什么好物件;不过回宫之前我倒偶得了一对小铜鹤。不比金玉价值连城,也不是上古之物,不过那工匠手艺极好,一对仙鹤做的栩栩如生,我想着这是吉物,不敢自专,又因从未见过娘娘,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忌讳什么,便借花献佛,权当是我给娘娘的见面礼了。”
金云绸不过一个从一品夫人,却嚷嚷着给这位位同副后的和妃娘娘送见面礼,这般的藐视宫规,又不给太后体面,真真是难缠。
和妃见金夫人跋扈,本来八分的不喜也变作了十分,但在心上人面前却不敢露了小气,一张脸笑吟吟地,仿佛是多日不见的姐妹,仔细论起来仿佛可以融化初雪。
张云芙见没人理她,心里更恨,正要再搭腔,却拿余光瞟见皇帝那张冷淡肃然的脸,心里一紧,万般心绪也只能如金夫人一般化作一张笑脸。
众人又絮语一番,太后万般无聊,对两个皇孙也没有特别疼爱的举动,只是叫过来一板一眼地问了些家常话,又让人赏了许多金银玩器,便推说困了。
人群渐渐寂静下来,外头的雪倒是越下越大,公孙展颜少年心性,带进宫来的婢女也活泼,见下了雪,脸上就先露出一股子喜气。
屋子里的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皇帝见她们不聒噪了,这才叩着桌子,脸上也鞠着很温柔的笑意。他是天之骄子,又是这宫中女子唯一所靠,他尚年轻,样貌又出挑,此时眉眼含笑,不说和妃这样本就心存恋慕的,就连已为人母的金夫人,也从心底生生升起一丝向往来。
“朕还有件事想与母后相商。”
兴许是屋顶的雪落在地上,趴的一声,闷闷的像老实人敦厚的笑容。虞素低着头拨弄拇指上那一枚祖母绿扳指,是前几日东方止悄悄赏的,水头好得很,一瞧就知道是天家御赐,世间无两。
皇太后见他态度恭敬,面上就先一松。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也是哀家的好日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我本是嫡亲的母子,又何必讲外面那起子客套。”
金夫人听了,私心里便有些看不上。公孙家是怎么待皇上的,旁人不清楚,她心里可是明镜似的。也多亏她祖上当的好差事,虽不曾显贵,也没能光耀门楣;却落了许多实惠在她身上。她想着自己是怎么生下这一双儿女的,又想着此行的目的,看向太后的目光,便更暧昧不明。
“朕早知道母后仁慈,这件事,朕心里早有成算,只是这个念头是因金氏而起,金氏一日不回宫,这个念头便不能落到实处,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朕也落得一个偏袒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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