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等到了门口,却不进去,先遣人去问那人可曾睡下,回话的宫女答了是,又道:
“奴婢这就把娘娘叫起来。”
何吕却摇摇头。
“让伺候的人都先散了吧。”
何吕那徒弟旌德,这才觉得自己可真真是开了眼界。
她睡得很沉,因房里实在安静,有时候他还能听见她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他莞尔一笑,又往前两步,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又再惊扰或错失了她。
她喜欢红色,连中衣也用水红色的衫子,她又喜欢戴耳坠子,难得看她耳朵上干干净净什么也不缀,白白净净,只耳垂再大些就好了,虽说不好看,但那样才有福气呢。
东方止躬身下来,她也爱用香料,却又不喜欢寻常女子都用的那种香味,寻常少女身上有体香,少/妇身上总有甜香脂粉味,只有她总是清清淡淡,什么也没有,总不能沁人心脾。有时候真觉得她不像个女子,他离她近的很,呼吸又均匀,浅浅的气息勾的人心醉。
他实在忍不住,小鸡啄米似的往她脸颊上点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倒让他欢喜的不行,却见她皱了皱眉头,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不过到底是没醒。
皇帝出来的时候,何吕只觉得圣上高兴的很,主子高兴了,他们下人自然只有好的没有坏的。何吕顺藤摸瓜说了许多话,又麻利的让人伺候皇上歇息,待明日天才亮,建章宫那边就有了动静。
打和妃入宫,太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她一心指望着公孙展颜能像她昔年一样得到自己枕边人的爱重,自然不敢再用强硬的手段着手于前朝后宫,免得皇帝由此及彼,倒对展颜生了厌恶之心。
然不过两天的光景,太后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从前皇帝抬举虞氏,她虽不喜欢,但虞氏好歹是大家闺秀,娘家也不曾败落,她自然没奈何;但那元充衣又是个什么东西,竟也值得皇帝为了她下展颜的脸面。
太后心里不喜,又想着今日金夫人回宫,也只得先按住了,毕竟比起虞氏,那个不知廉耻的金夫人才是真真难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更新时间不稳定,评论也不能一一回复~~见谅见谅~
不过还是希望能看到评论~~还希望看到收藏点击一路狂飙
感觉忙起来的我都不会卖萌了~哭
但黄桑越来越萌惹好开心~~
☆、一剪梅(六)
日子见天的冷了,她早上将醒过来,就见舒乐捧着一堆衣裳站在床前。舒乐穿着酱色宫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她小脸红扑扑,精神头也足,虞素玩着自己险些就要垂在地下的一缕头发,笑着问她:
“怎么这么高兴?”
“主子不是要封夫人了吗,奴婢是为主子高兴呢。”
顺手替她拨动床边的银铃,不过须臾的功夫,侍女们便鱼贯而入,舒乐退到一边,待她们替她匀面净口,才又凑过去。
“前几天听说今儿要下雪?”
她挑了件杏色的鸢尾遍地金短袄,于下裙的颜色上却犯了难。照理说杏黄配月白是最好看的,只因今儿也算是喜庆日子,因是借了金夫人回宫的口彩,又免得皇太后借着这事儿兴风作浪,皇帝的意思便是不行大礼,也不必去德殿,毕竟能顺顺当当晋封挪宫那才是真实惠。
“可不是呢,虽说不像那鹅毛似的纷纷扬扬,但薄薄一层也很好看。”
“既下了雪,就这件吧。”
她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水葱似的手不知从哪儿淘出件湖蓝色底绣半枝梅的蜀锦曳地裙,舒乐刚想赞好看,却见她脸上并没流露出特别的惊艳,舒乐精乖,只替她将两件衣裳自那些锦绣繁花里提出来,十指上下翻飞的替她盘扣子,见她长发散乱,兀自便为她理了理鬓角。
这些日子过去,舒乐终归是成了个体贴大方的奴婢,又有宫女扶她下榻,绕个弯子便有铜镜,桌上摆着妆奁,工工整整,一看便知是昨晚临时挪过来的。由人扶着坐了,她前世今生都是尊贵人,举手投足都显出雍容华贵,旁人不及。
那些御前的宫女,有灵动不老实的,此时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舒乐瞧见那里头藏不住的惊艳莫名,心下自得。
“娘娘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虞素打开妆奁,见里头钗环多是丽色,尤其是那只嵌红宝石陪衬蓝宝石的凤尾钗更是美艳非常。这些首饰竟没有一样是从明福宫带过来的,这种不记档的赏赐是皇帝暗地里给的莫大的实惠。虞素含笑受纳,对那正在梳头的宫女道:
“梳堕马髻。”
越富丽越好。这双仿佛流光潋滟的眼值得这样的尊贵,娇而不俏,艳而不妖,压得住这花团锦簇,又不足以让人论上一声妖妃;她对这身体的容貌很是满意。
御前的宫女,手艺自然不俗,几只簪子,几回翻飞的手指,就生生将她从迷蒙不醒的贵人变成艳压群芳的贵妇人。宫女拿凤尾钗给她压发,配衬足银刻花红宝石耳坠,明明金夫人才是重头,她怕是又要做成那喧宾夺主之人。
她很是高兴地赞了那宫女一句,又随手挑了只不起眼的玉簪子,拿它挑了点儿茉莉香片制成的口脂。还没来得急往上抹,就打镜子里看见男子颀长的身姿。她回过头去,今日有薄雪,这样的天光,房里却尤亮着灯,她瞧见他脸上掩不住的失神,蓦地便想起什么,将簪子随随便便扔在桌子上,挺僵硬地站起来行礼。
皇帝也不知怎么了,大步流星地要冲上去扶她。他将手伸到她面前,明明是男子的手,却不见饱经风霜的粗糙;她便有一点儿恍惚。她避过了,自顾自地站起来,又掸了掸裙子,这才说:
“皇上今儿休沐?金夫人什么时候回宫?”
除此之外竟是无他。
昔年杨夫人不喜她跋扈,不过八岁就让父皇将她从出宫开府别居;小小年纪主一府事宜,更养的她果决无情。她出了大内,自掌一府家事,自有一番天地,幼弟却养在杨夫人一手遮天的深宫,她心中恐极,日日晨昏定省不断,好在公主府里大内并不十分遥远,饶是如此,有时候大雪纷飞,她天未亮就要起来入宫,此后一整天都必要恹恹。
后来她年岁渐大,杨夫人又将她视为劲敌,她无法,只得使计让父亲答应为她广选护卫,她就是那时候遇见东方衍,瞧上去是翩翩浊世佳公子,骨子里却是修罗恶鬼。她记得,大概也是这样下着薄雪的天气,她正上妆,拿指尖挑了一点胭脂,却打铜镜里瞧见他,他穿着白色的长衫,很是温润的样子,就仿佛他满手的血腥味实则是通身的脂粉香。他见她回头,便笑着迎上前去,嘴里还道:
“明华,我念你实在念的紧。”
她记得。
她瞧这皇帝与梦里那故人八分相似的面容,又兼之一双温柔慈悲眼,竟是偏过头不忍看,也免得触动情肠。
皇帝与她是一样的心思,只是皇帝知道眼前人便是自己念着的那个,想的又更深一些。他往后退了两步,负手而立,面上却丝毫不见倨傲。
“用过膳便要去宣德门。”
宣德门是后宫的西北角,历来后妃入宫都打此而入,即使尊贵如和妃,也得老老实实打宣德门入,走不得正门。不过,金夫人此番是带着皇子皇女回宫,意味不比寻常,是以皇上太后都要亲自相迎,她必定是为皇家诞育子嗣,又是皇长子皇长女生母,这样抬举倒也说得过去。
虞素颌首,却又侧了侧身子,是要皇帝先走的意思。东方衍在心底微微叹一口气,也不与她相争,只说:
“等你收拾妥当便让宫女过来知会一声,朕让人上膳。今儿御膳房做了鱼片粥,朕记得你还吃鱼,朕上回尝过一次,膳房的厨子手艺好,做出来竟是没半点腥气,今儿你尝了要是喜欢,朕就再打赏他一次。”
东方衍本要走,却又舍不得,絮絮地说了许多,见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当下也不恼,只是默默地出去了。
这样的场景舒乐近日来见得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倒是那些御前的宫女开了眼界,不免对她更加巴结奉承起来。
虞素听她们你来我往,她自幼见多了奉承,又挨过许多软刀子,对云或泥都不像旁人那样在意。她连应也懒得应,只给自己画了个淡淡的妆,拖着舒乐的手便出去了。
二人用罢了饭,各自上了轿辇,雪下得一点也不磅礴,琐碎缓慢,就像裹了脚的小媳妇;自个儿不舒畅,别人瞧了,更不舒畅。
虞素打帘子看了会儿风景,后来天渐渐阴了下来,风也跟着刮,很有点凛冽意味,虞素再又瞧了眼满天风景,便兀自将它放了下来。
宣德门前修了间小屋,因考量着会有贵人下降,屋子便修的十分堂皇。皇帝同她将将落了脚,皇太后便一行便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和妃才进来便看见虞素与自己的心上人并肩而立,一时间妒意横生,不尤出言讥讽她:
“今天是金夫人回宫,贵嫔盛装而来,如此喧宾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嫔余恨未消。”
金夫人从前是原主身边的女官并不是什么隐秘,只是宫中女子,说起话来总明白面上要留三分情,暗里当往死里戳,和妃当着皇帝的面儿仍是这般肆无忌惮,可知是气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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