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香儿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竟似带了一丝哭腔。
染青掀了帘子走出来,果见她面带泪痕,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香儿上前一把抱住她,哭道:“小姐,墨哥要走了?”
微微一怔,“走?走去哪?”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只听香儿哀戚哭道:“他要去东云,他说不能在国家危难时候,仍然躲在此处。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止惦记着东云国,更惦记着他的主人。”
彼此都明白,凌墨的主人是谁。染青蹙眉,不知该如何劝解痛哭的香儿,凌墨的为人她早就看得分明,忠义在他心底生了根。若国家富裕昌盛,无灾无难,他或许可以为了她们长隐此地,可如今东云有难,他身为铁骨男儿,如何还能忍住?
而且,凌墨的心里一直对他有愧,能够撑到今天才下决定,是因为他对香儿与阿七的爱。可这爱支撑不了一个男人要忠君报国的心,他有他的责任。
只见门口凌墨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阿七,沉声而唤:“香儿。”
香儿松开染青,转身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哀求:“墨哥,求你别去,你不能抛下我们母子。我不懂什么家国天下,只求你能平安在身旁。”
凌墨的脸上浮现一种极痛之色,嘴张了几次都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自己的妻子,见她如此难过,心里比刀割还难受。
正文卷 245.凌墨的决定
染青在旁看了觉得心中不忍,轻声道:“香儿,凌墨只是去保卫东云,他定会平安无事的。”
“小姐,连你都赞成他去?”香儿的神情中有着不敢置信,她知道凌墨最听小姐的话,只要小姐肯劝,说不定会有用,这也是她为何在得知他的决定后急着来找小姐的原因。
可是她不懂的是,一个男人一旦下了决定,就算是九匹马都拉不回了。染青就是从凌墨的眼中看出了这种坚定,就算是她开口,他也不会肯留下来的。
所以她只能劝香儿:“没有人喜欢看到战争,看到生灵涂炭,看到亲人离开。可对凌墨来说,这是他的责任,他或许可以为你留在这里,但却永远都不会心安,甚至会痛苦一生。这样的凌墨,你希望看到吗?”
那边的两人都怔住了,凌墨复杂地看她,心底既震撼又感激,低头看向妻子,柔声道:“香儿,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顿了顿后,眼中放光,“我的剑,你收在哪里了?我找不到。”
凌墨的剑,修长而锋利,它是修罗剑,是致命的武器。
一直泪流不止的香儿似乎顿悟了一般,用手背擦去了眼泪,轻声道:“被我收起来了,我带你去拿吧。”说完就转身朝卧房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染青也觉眼中酸涩,忍不住跟上前去。
“剑给你。”香儿从内屋的箱子底下找出了那把尘封已久的长剑,递给了自己丈夫。凌墨看着娇柔的妻子,眼眶骤然热起来,铁血男儿从未落过泪,但在这一刻的生离之时,热泪涌出。他的心中,不舍妻儿,可遭受涂炭的是他的国家,他若不去,还有何面目存货于这世间?
“香儿……”千言万语堵塞在口,无法成言。
纤细五指遮住他的嘴,香儿仔细端详他眉眼,仿佛看一辈子也看不够,仿佛从来没有好好看清楚过他的模样。她偎依进夫君温暖的胸膛,柔声道:“阿七长得真像你,等他长大时,他会知道他的爹爹是个英雄。”竭力感受他的气息,狠下心把阿七从他怀中抱过来,然后挺直腰背过身,“我在这里等你。”大步而踏,走回了内室里面,挨着床坐下,两脚似乎完全找不到知觉。
染青看着消失在门背后的身影十分心疼,目光转向凌墨,对他更多的是担心。无论从哪里传来的消息,都是南绍军胜,东云军节节败退,城池丢失。
凌墨凝看了她一眼,只道:“保重。”越过她走出了门外。
在屋内的香儿隐隐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每一步都踏在她不安的心上,直到听不见了,脑里开始浮现许多往日景象。
染青有些担忧地唤她:“香儿,你没事吧。”
她抬起眼看她,失魂落魄似得,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浅浅笑着:“小姐,你说得对,那是他的国家与君王,如果他躲在这里,永远都不会快乐。”窗外有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发丝,“这个决定是他心甘情愿的,没人逼也没人求,我不能拦他,也拦不住。”
正是这个道理,染青见她终是想通了,不由叹道:“他会回来的,你和阿七要为他好好保重才是,莫想太多。”
香儿忽然露齿一笑,点点头。
因为战争的祸及,桃源镇上的人也开始准备迁移,但普天之下,何处是安生之地呢?远方的消息在乌云后隐晦地传到这里,流传于窃窃私语和惊惧的目光中。
传闻,东云镇国将军宁飞扬在青城一战中,被南绍军偷袭身受重伤。幸亏突然降临一名盖世奇将掌管军印,才免于东云军大乱,此将姓凌。但就算重整旗鼓,也无法挡住南绍二十万大军压境,东云军还是节节败退,丢失城池青城与芙城。
凌将军集合兵力企图一鼓作气反击南绍大军,激战在秋峡谷,却闻南绍在峡谷之内早就设下伏兵,东云军再遭重创,尸骸遍地,鲜血染红东云国内重堤淮河。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都在演绎着南绍的胜利和辉煌,但消息传至桃源镇至少晚了两月,现在外面究竟境况如何,谁也不知。只闻百姓在传,东云要败了,下一战就是他们北定。
朝廷变得人心惶惶,不停要求百姓上缴军资,先征粮,后征兵,征兵之后又觉兵器不够,需要立即打造,于是又颁布命令让百姓上缴铁器。各处集市一片萧条,铁器店大门紧闭,百姓们忧心忡忡。
因为战争爆发,镇上没了商户,全都靠下田种地度日,就连沐泽也难免。之前购置的粮食早就上缴掉了,兵荒马乱之际,银两变得不再有用,还不如一旦米来的实惠。可既然大家要种地,当然需要锄头钉耙这些铁器,上头颁令连这些都交,叫百姓如何过日?
而且,今天交了铁器,明天又要什么?砸了锅,加上一把用惯了的锄头,总算交够了官兵要的铁。艳阳似乎没有发觉眼皮底下人们的忧愤抑郁,精神奕奕地照耀着大地。
这日,沐泽找染青谈话了:“然弟,桃源镇不宜久留了。”
“那要去哪?”
沐泽沉默,的确,现在还有哪处是安全的?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受制于官府,考虑了一会,他才道:“我们去安阳吧。”
安阳?北定国都?
见她犹疑,沐泽解释:“无论哪个国家,皇城总是最繁华之地,就算到处兵荒马乱,安阳定还是安稳太平之处,除非……”国难当头,要亡国,皇城才会不太平吧。“我们手中还有银两,到了安阳可以周转,总比现在的窘境要好上许多。”
在桃源镇里,一大家子人,看着米缸里的粮食在减少,不出几日就要揭不开锅了。她们这群人,妇孺为多,丽珠娘和沐老夫人都年迈,还有两个孩子可都不能饿。
染青自然明白眼前形势,点点头问:“此处到安阳需几日?”
“十日左右。”
计划一出,立即成行,迅速打理府内一切可用物什,一行人就动身了。
到了安阳后,只在第一日他们一大家子人住在客栈的,第二日沐泽就购置了一间屋子,比桃源镇上的要小一些,但至少到了此处银子可以派上用场了。
初秋的晚风很舒适,丽珠睡不着,走进院子就瞥见一道寂寞的身影静静迎风而立。
“染青?”
染青转身看过来,微微诧异:“娘,怎么还没有睡?”
月光下,丽珠看见女儿眉头轻蹙,眼中藏有忧思。走至身边柔声问:“你不也没睡么,长安呢?”染青面露温柔而道:“今夜那小子要与阿七睡,歇在香儿房里了。”
丽珠抓了女儿的手,问:“染青,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吗?娘见你来了安阳后,整日闷闷不乐,话也很少。”怔了下,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看进母亲眼眸深处,轻声问:“娘,你担心吗?”
见那张慈爱的脸上浮现忧虑,染青就明了一切。那处发生战乱的地方,有宁家人在,宁飞扬身受重伤不见后,凌墨一去不复返,这每一件事都证明了东云不好。视线再度调向远方,嘴里呢喃:“那人为何还不出山?真的甩手不管东云了吗?”
时光凝聚成一点,亮点幻化为光圈,重重光圈内,出现的还是同一张脸。
英俊、邪魅、霸道、孤冷……
就算没听过他有什么打仗的英伟事迹,但以他的谋略,只要出山定会是沙场中的名将,是南绍深深忌惮的君王。南越尘与他相比,她不知两人谁长谁短,谁输谁赢,只是不懂为何南越尘已经挥兵欺进国土了,仍没他的一点消息传来?
“小姐。”身后传来香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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