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抿嘴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普通的绣法罢了!再说了,自家人夸自家人的,多不好意思啊!”
张氏朝着刘氏眨眼睛,一副‘你懂的’的表情,说道:“大嫂,妞妞的新衣服都留着吧!啊?”最后一个啊字,完全泄露了她想生闺女的心思。
李氏和长贵不禁看了张氏一眼,长贵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竟然红了,李氏又盯了长贵一眼,明知故问道:“想给你闺女留着吧!”
张氏嘿嘿笑着,又翻出大宝和二宝的新衣,转移话题,“娘,你看大宝的衣服上绣着竹叶,二宝的衣服上绣的是兰草,啊哦,真是不服气不行啊!大嫂绣的真好!”
李氏笑道:“前几天你大嫂绣的福字纹鞋面儿,你爹看了都点头称赞,虽说都是些简单的花样子,但是她针脚细手法好,配色也好,老二媳妇好好跟你大嫂学一学,将来真有闺女了,看你这个当娘的咋好意思拿出手!”
张氏不好意思道:“到时候只有有劳大嫂了!”
刘氏认真的点头,长富看了几眼自己的媳妇儿,心里偷着乐。
孩子们玩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氏对桃三爷说道:“老头子,你出去看看几个调皮蛋在干啥?”
桃三爷起身出门,很快他气呼呼的吼叫声传来:“是谁把我的算盘珠子抠下来的?”
三宝看着哥哥弟弟妹妹同时指过来的手指,嘿嘿笑着装傻,看到爷爷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手脚利索的把雪人两个眼珠子抠下来,递到爷爷手中。桃三爷心中气啊,让他学算盘,他不学就罢了,还把他算珠抠下来了。
桃三爷吹胡子瞪眼的捏着算珠进了屋,十三档的大算盘最后一档上梁两珠果真没了,桃三爷气鼓鼓的把两颗上珠装上。
李氏笑开了花,“哎哟,我的乖孙真是能干,这么快就发现他爷的算盘上有一档松了!”
儿子媳妇儿几个都偷着笑,刘氏看到长富看过来的目光,剜了他一眼,眼神传递着‘又是你的好儿子惹的祸’的眼光,长富嘿嘿挠头。
桃三爷正气着呢,听见老伴儿笑话他,赶紧说道:“天色不早了,还不快去准备祭灶的贡品!”
李氏抬头看了看门外,嘀咕道:“早着呢,你着啥急!反正祭灶都是你们男人的事!”
桃三爷又坐回到火盆前,隔上一会儿催促李氏一次,李氏最后烦了,起身去了灶房,刘氏和张氏也跟了去。
婆媳三个到了灶房就忙着打扫卫生,规整碗柜,灶膛里的草木灰要清扫干净,柴草也要码放整齐。做完这些,就是准备贡品了,猪头肉、腊肉和香肠分别切了三盘,又装好白面馒头和糖果子。灶房东面墙上贴着灶王爷的画像,经过一年时间的烟熏火燎,画像已粘满了烟灰油气,变得面目黢黑,隐约能看见“九天东厨司命灶君”几个字。画像前摆着一个小供桌,李氏拿麻布巾把供桌擦干净,把香炉取出来,炉灰倒掉再装上新的炉灰,压紧实了放回原处,再把装有五样贡品的盘子一一摆好。
黄昏时分,桃三爷拿着酒壶酒杯、三柱香一对蜡、一捆黄色糙纸进了灶房,李氏则带着儿媳妇出了灶房。长富和长贵带着几个宝随后进来,诸人虽然穿的粗布衣衫,但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桃三爷站在供桌前,点上香蜡,插进香炉,再斟满酒,端出火盆把象征金条的黄色糙纸烧掉,然后带着儿孙磕头,口里念叨着:灶神吃好喝好,上天后在玉皇大帝面前多奏好事,保佑咱家平安云云。
桃三爷念叨完毕,起身把黑黢黢的灶王爷画像取下来,拿块糖果子涂抹在灶王爷的嘴巴上,念叨着“灶君封位口,四季无灾愁”,然后说了句:“恭送找灶王爷升天!”长富赶紧拿来事先扎好的简易稻草马,桃三爷把灶王画像放在马背上,点起火,在火盆里化掉!
灶王爷升天,祭灶接近尾声,桃三爷和儿孙们磕头恭送,桃三爷一脸虔诚,孩子们也尽量学着虔诚,谁知四宝在磕头时没忍住,夹着的屁噗噗的响了两声,大宝二宝咬牙克制着不笑,三宝克制不住,嗤嗤的笑出声了,四宝脸憋得通红,明显还想接着放。
桃三爷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几个宝,又转身朝着灶王爷上天的方向,拜了拜,念叨着:“灶王爷莫怪,小儿痴傻得罪了灶王爷,愚民再为灶王爷添上一杯酒,请灶王爷勿怪!”
祭灶完毕,四宝冲出灶房,在外面噼里哐啷一阵放。
桃三爷郁闷的去了前院,长富和长贵笑着瞪了几个孩子一眼,也去了前院,只留下几个笑着一团的宝!
第六十八章 扫尘
更新时间2015-1-27 11:03:18 字数:2723
上天汇报工作的灶神被送走了,到了年三十,桃三爷会再把灶君接回家来,当然,所谓的接回来,也就是去镇上再买一张画像贴灶房里。至于四宝祭灶途中放屁事件,除了引发桃三爷心里一丝郁闷外,家里其他人都当笑话来说。
祭灶的贡品就是一家人的晚饭,李氏一边分发馒头和糖果子,一边说道:“吃了祭灶果,脚骨健健过!”
当李氏给四宝递糖果子时,噗嗤的笑出声来,台词也改了:“吃了祭灶果,不再放屁了!”
四宝接过糖果子,幽怨的看着李氏,委屈道:“奶,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咋那么多屁?我实在憋不住了,才得罪灶王爷的!”
李氏忍着笑,又奖励四宝一个白面馒头,和蔼道:“乖孙,放几个屁有啥的!咱活人还能被屎尿憋死啊!奶告诉你啊,灶王爷啊可是上天派下来监察民情的神,他老人家什么没看过啊,他心里跟明镜儿似得,咱家四宝又听话又懂事,灶王爷才不会怪罪你呢!”
四宝心思单纯,很快就不沮丧了,开心的吃起饭来了,左一口糖果子,右一口大馒头,最后吃不完,还是他爹长贵帮他吃下的。
到了二十四这天一早,都忙着扫尘了。
屋里屋外院前院后都要彻底清扫一遍,桃三爷砍来三根细竹竿,把稻草绑在竹竿顶端,举高了把屋顶的灰尘和蛛丝扫下来,李氏带着儿媳妇翻箱倒柜的打扫屋子,犄角旮旯里积累着一年的老灰,都要扫的干干净净,李氏说这些都是尘秽,不清扫干净,家人容易生病。
院坝里的积雪都扫到菜地里了,只留下孩子们的雪人,雪人眼睛本来是圆溜溜的算珠,如今换成了两个核桃。雪人的面部一下子怪异起来,不过孩子们还是很满足的,戏称大眼睛雪人。
长富和长贵去井边挑水,水桶就放在院坝里,然后搬出家里的桌椅板凳用竹刷子清洗干净,等太阳慢慢把水气晒干。
男人们忙完手里的活儿,还有更重要的活等着他们,就是把院子周围的檐沟疏浚一番。一年来雨水风沙早在檐沟里积满了枯叶和砂石,桃三爷扛着锄头提着竹篓就忙开了,长富也帮着提土装背篓,长贵则负责把这些枯叶砂石背到别处倒掉。
李氏和儿媳妇把屋子收拾完毕,然后拆下被褥和床帐,拿到河边清洗。
今天几乎全村人都忙着扫尘,河边的媳妇婆子可想而知,都排上队了。李氏都有经验了,她也不着急,提水到岸边空地上,把脏的被褥床帐泡到大木盆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板凳,坐在木盆旁边用搓衣板慢慢搓着。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正是化雪的天气,河水冻的刺骨,女人们却洗的热火朝天,三五成群的聊着,这边一阵笑声,那边一阵骂声,嘻嘻哈哈的尽是年味儿。
到中午时分,被褥才洗了一半,李氏先回去做午饭,留两儿媳妇继续洗,饭好了就让大宝来河边喊她们回家吃饭,饭后,婆媳三人再一起到河边继续洗。
等到被褥床帐全部清洗完毕,院子里已经搭起了竹架子,红红绿绿各色的被面床单床帐挂在竹架子上,随风轻摆,滴滴答答的水珠儿汇聚到一起,流到院坝边的菜地里。
孩子们在悬挂的被单里藏猫猫,李氏气的抓起一根枯树枝赶人,“臭小子些,皮痒了是不?把架子碰倒了被单弄脏了,你们就背下河去洗!”
大宝只好带着弟弟妹妹到院子外玩,很多孩子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家人赶出来了,正好聚集到一起玩,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玩的,孩子们只能玩兵抓匪的游戏,毕竟跑着暖和些。
腊月二十六晚上,桃三爷把需要采买的年货又梳理了一遍,准备二十七一早去赶集,一趟买齐全。长富和长贵背着背篓跟着一起去,孩子们嚷着要跟去,被无情打压下去了。
李氏照旧准备好干粮水壶,五更天把桃三爷和儿子送出门。
冬天的早晨黑漆漆的,幸好几人对路况无比熟悉,长富提着风灯走前头,桃三爷走中间,长贵随后跟上。他们在村口遇到好几家出门赶集的人,大家相互打过招呼,正好一起去镇上采办年货。
集镇人太多了,都是四面八方赶来的采办年货的人,同村的人一到集镇就散了。
桃三爷把怀里的钱袋子摸了摸,找了个僻静地,把钱分给长富和长贵,一人负责采买几样东西,然后在出镇口汇合。
等到父子三人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刘氏和张氏去灶房端来烧好的热水,让公爹和相公洗洗,暖和过来了,李氏才从灶上端来热着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