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仿佛有一双手,伸进她的脑子里,四下搅过去,浑浑噩噩。
也不晓得这样想了多久,云千雪和衣躺在小榻上睡了过去。
迷蒙间,身子一动,惊得她忽然一个激灵。睁眼的同时,却是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
霍延泓微微眯着眼睛,疲惫不堪的模样。她这才一动不动的安稳躺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道:“几时了?”
霍延泓困倦的一笑,道:“天要亮了!”
两人躺在大帐中宽阔的床榻上,云千雪闭着眼睛,缩在霍延泓的怀里,小声道:“议了这么久?”
霍延泓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呼吸起伏下,是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他咕哝了一声道:“嗯,一口气问出来,再处置善后,自然废了些时间和心力!”他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下去。
云千雪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陪着他一同睡下。
这些扶风县的流民,原是被当地的县丞强制驱逐,联合了雍州州牧、雍州守军等人,强制将流民送到了富庶的扬州一带。而这一决定,乃是京中下的命令,为的是能在柳逸铮与顾临甫过问扶风县地震赈灾一事之前,将扶风县地震灾情弱化。如此,也是为防皇帝当真问罪下来,丢了乌纱帽。
这些流民之所以会围困九华山,也是听说九华山上有太后与宫妃在,必定有大把大把的粮食和钱财。委实,流民到了九华山之后,占了山脚。将山脚下的驻军或是打死或是赶走,将留在山下的马如数都宰了吃肉了。
而被卓逸扣下的两个人,咬死了只说自己是流民,来九华山,也是因为背井离乡,心里气不平。
此后,如何动刑审讯,两人仍旧是这样的话。提也不提背后的人。有一人不堪忍受,甚至咬舌自尽,也没有将背后指使的人说出来。
很快,大齐的士族官场便上演了天授一朝,第一次官员清洗。
皇帝此次的动作极为迅速而隐秘,让许多人都毫无防备,一点应对都没有。有许多官员都是被户部尚书柳大人、定远将军明扬带着的禁军,在深夜从床上捉下来,投进了大狱中的。
其中,不乏许多官宦士族家的子弟。若说,最有来历的,便是宣城长公主的驸马韦雍无疑。
早前曾有流民进京去大理寺告状,却被韦雍草草的打发掉。皇帝瞧见奏章后,大为震怒。亲自下旨,将韦雍撤职查办。
至于那些下了大狱的官员,没几日便被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历经了大半个月,这场流民之乱总算有了一个结果。霍延泓亲自下旨,治罪牵涉其中的官员。
雍州牧、雍州都督、扶风县县丞因为强制遣走流民被问斩。
工部、户部、以及牵涉其中的地方官员,便是连流民路过之处的官员,也一一被治罪。扬州牧被问不查之罪,官降两级。
罪魁祸首,不久前才被皇上允准告老还乡的王阁老,在进刑部大牢时,因着自愧自己晚节不保,一股火猝死在了牢里。王阁老的得意门生,大学士郭慎被治罪问斩。全家上下被牵连,如数发配岭南。
但凡是牵涉在流民一案中的官员,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竟有数十人之多。
皇帝此番雷厉风行,将王阁老当权的这一派一举铲除。又提拔了柳逸铮为正二品尚书令,此番清洗出现的官员空缺,如数都交给了柳逸铮酌情进行甄选上报。亲自提拔了卓逸与顾临甫两人。让卓逸出任吏部侍郎,顾临甫出任工部尚书。
顾临甫却是极为谨慎的推拒,只说自己年轻,历练不够,请霍延泓让他与卓逸一样,出任侍郎即可。
霍延泓倒也不在意,暂时让顾文儒兼任吏部、户部、工部尚书。此举,怪异又令人侧目。
前朝瞧着皇帝如此其中顾家,贵妃在宫中如今也渐渐得脸。便隐隐觉着,霍延泓许是要重新考虑侧顾临怡为后的事儿了。
皇帝接二连三的大动作,闹得宫中与京中都是人心惶惶。柳府外面,也是一夜间长了无数双眼睛,日日夜夜的盯着柳逸铮的动向。生怕哪天晚上,柳大人带着人去抄了自己的家。
嘉妃也是成日的让人去打听前朝动向,日日心慌意乱,夜夜都被噩梦惊醒。
燕云瞧在眼里,忍不住安慰她道:“娘娘只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外面不是安安稳稳的吗?”
嘉妃犹自不能放心,风声鹤唳的看着外面,道:“皇上今次下了这样狠的手,我只怕……”
燕云忙道:“娘娘不必忧心,虽说当初是咱们大爷去给王阁老提的醒儿,可也是王阁老自己起了歪心,吩咐人逐了那流民出镜。这里面一环一环,全是这些当官儿的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咱们大爷在其中不过是随意推了一把,再者,参与此事的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咱们手里握着呢!谁敢说出去,谁也不敢!”燕云一边儿柔柔的给嘉妃捶着腿,一边宽声的安慰她。
嘉妃不觉咬牙,恨恨道:“我就不信,她云千雪每一回都能平安逃过去!咱们,往后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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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我擦,嘉妃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么?那俩人白抓了?
某秋:←_←那你说,你要是嘉妃,你要是温家,能留下那么大的把柄让人抓住吗?
二毛:(﹁﹁)~→这不科学!~~
某秋:←_←不能为了突出男女主的聪明伶俐,就去弱化对手的智商。
二毛:(﹁﹁)~→不是说好了要给小雪球开金手指的么,魂淡!
某秋:好吧,我就是想让嘉妃再多活两天,然后憋个大招整死她。
二毛:(﹁﹁)~→目测,又要出幺蛾子的节奏。
某秋:╭(╯^╰)╮那不让她死了。
二毛:==擦,死死死,往狠了整!
☆、第21章 咱们私奔
圣驾一路从扬州往木兰去,走走停停,似乎并不急着赶路,原本大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多月。
从南往北,看尽这一路的各色风土人情,世间风景。
云千雪经常被霍延泓拥着两人一骑,或是踏过花田,马蹄留香;或是走走停停,徜徉在溪旁,看游鱼越过水面。
换了水路乘舟而上,他们便是是不是的相依靠在甲板上,享受着轻舟过山,两岸猿声啼不住的安然惬意。
夜来,船在水中轻微的起伏荡漾,又有另外的情致趣味。
只是这样的日子总归短暂,一眨眼之间便消逝而去。
一段旅途,也总有到终点的那一天。
从船上下来,霍延泓拉着云千雪的手送她去太后的马车上。云千雪一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贪恋的看着那龙舟,竟有一丝怅惘,紧紧攥着霍延泓的手,遗憾道:“若是可以,真想拉着你的手,咱们跑的远远的。”
霍延泓听见云千雪这话,却是忍不住一笑,道:“哪有什么不成的?”他话落,猛地拉了一把云千雪,道:“咱们走,咱们现在就跑走!”
云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延泓拉着跑到了一匹马前,极快的将她扶了上去。惊得云千雪不由失声怯怯的叫了出来,道:“做什么?”
霍延泓踩着马镫很快跨到了马上,笑嘻嘻的说道:“咱们私奔吧。”这话,惊得云千雪忙拉住他的手臂道:“我只是说说,我只是说说而已。”
霍延泓却是大笑一声,打马扬鞭,直接骑着马跑了出去。如此,越发吓得云千雪花容失色。倒是也惊得随驾的宫人都吓得不轻,纷纷上了马追出去。
尹航看着霍延泓一骑绝尘,在飞扬的尘埃中远去,吓得六神无主,忙去与太后禀道。太后却也全不在乎的模样,笑道:“咱们只管往行宫去,等咱们到了,皇上也该野回来了。”
尹航抹了一把汗,嘀咕道:“这陛下自打出了宫,可真是,越来越……”他原本想说胡闹,其实尹航的心里也忍不住腹诽了皇帝有些不正常,可到底没敢宣之于口。只与其它的人赶紧断后,仍旧如之前的安排,往木兰行宫去。
云千雪瞧着跟在后面的大批人马,只觉着从心里往外的好笑,问他:“你这又是要跑去哪儿呢?”
“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往哪儿去。江南风貌如今是看过了,可要去看一看大漠孤烟?”霍延泓怕云千雪的身子受不住,倒是也不敢跑的太快。他握着马鞭的手在身后微微一摆,跟在后面的卓逸等人,也不敢贸然的上前,也是放缓了速度,只远远的跟着。
云千雪侧靠在霍延泓的怀里,听着他的声音伴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笑嘻嘻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若是跑了,可要怎么好?”
霍延泓不以为意的说道:“皇上要是跑了,再另立一个便是了!”
云千雪蓦地被他这话说的惊心,忙抬手,垂在他的胸口上,嗔道:“可不许这样说。你这样,也难怪他们总说我是祸水!”
霍延泓闲闲含笑,“皇帝可以再选,可这世上,唯有一个你。”
云千雪忍不住反驳道:“于你,皇位也是绝无仅有的。”
霍延泓却理所当然的说道:“做过皇帝了,我不是贪慕权位的人。”
云千雪心里涌着满满的笑意,打趣的说道:“依你这样说,咱们两个,也算是相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