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猛然回过神来,愣愣地望了望她,紧接着猛然避开她的目光,轰地一声,清晰可闻地轰地一声,他雪白的俊脸竟然在一瞬间红透了!
“……”阿依的眼神很好,虽然夜晚的灯市上即使灯火通明光线依旧昏暗,她却能隐隐感觉到他似乎在一刹那变得有些异样,于是惊愕地望着他。
这样的眼神在墨砚看来十分不自在,他猛然转身,撇下她,大步去了。
“墨大人,你去哪里?”阿依急忙跟在他后面,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女儿果,她匆匆忙忙地要追上去,然而人群太密集,在人海中挣扎着拥挤着前行简直比逆向凫水还要艰难,她无奈,一面在人群里拥挤,一面在后头急急忙忙地大声喊道,“墨大人,你等等我!墨大人!”
墨砚沁着头急匆匆地走了一大段路,直到耳根子后面的微烫渐渐散去才想起阿依的存在,连忙回头,却见阿依正在他身后两三丈远的人堆里挣扎着东张西望地往前走,然而她的个头太矮小,人群又密集,眼看着她就要被密不透风的人潮淹没,他愕然,赶忙一路挤着往回走。
然而就在这时,嘭锵嘭锵的锣鼓声自不远处传来,原来是舞龙舞狮的队伍已经巡遍了山阳县正在往回游行。拥挤的人潮欢呼着雀跃着很快便分成了两排,在中间留出一条路给舞龙舞狮队经过。于是在墨砚还来不及挤过去拉住阿依时,舞龙舞狮队已经大张旗鼓地过来,长长的队伍将人群隔开,扮作花神的美丽女子坐在装饰华丽的轿子上含笑向两旁的人群抛洒鲜花,场面十分热闹壮观。
直到两刻钟后,长长的巡游队伍终于离去,再看向对面的人群,小小的阿依早已没了踪影。
墨砚的脸刷地白了!
……
阿依在舞龙舞狮队突然出现时被兴奋过头的人群推挤来推挤去,因为她个头比较矮小,存在感也较低,所以被顺顺利利地推挤到旁边的小商铺门前。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望着人潮拥挤得很厉害,前后摇晃像涨潮时的巨浪,总觉得很危险很可怕的样子。墨大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回客栈去等待墨大人回来,这么多人她个子又矮,万一挤着挤着被踩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贴着街道旁商铺的门廊躲避着人群往回走,好不容易才走出山阳县的主要街道,她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路里,从这条小路穿过去便是她暂住的蓬莱客栈。
小路里的人不多,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或是要去主街道参加庙会,亦或是提前离开准备回去的。在她前面慢悠悠地走着两个男人,看背影异常高大,穿着上好的天蚕丝锦袍,从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极为强烈的霸气以及独属于年长者的沉着的深邃里可以断定,他们都是中年人,而且好像一个主子一个仆人的样子,因为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连在细枝末节上都十分恭敬。
阿依觉得还是不要走太快为好,以免冲撞了贵人,于是慢慢地跟在后面。
然而就在这时,主子模样的中年人忽然啊地一声惨叫,紧接着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竟猛然向地面倒去!
第三百零六章 突发羊痫疯的贵人
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始全身抽搐起来,身旁的仆人见状顿时大叫了一声“七爷”,慌忙伸手扶住他。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来,集体围在中年男人的身边,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佩着剑,每一个人都凶神恶煞,周身散发着让人心惊胆寒的铁血肃杀,把从小路上经过的路人们惊了一大跳,本就因为有人突然犯病感到害怕,现在这样的阵势更是让路过的人骇然惊恐,全都惊惧地转身,一溜烟跑走了。
小路上只剩下阿依和前面那一群看起来十分凶悍可怕的人。
阿依下意识倒退了半步,心里直打鼓。很明显,前方犯病的男人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贵族,从随从足有二十来个人就能看出来了,也许是从帝都来参加山阳县女儿节的。
这样的阵势让阿依害怕,阿依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庶民,甚至连庶民也不算,只是一个奴籍的丫头,尽管已经在帝都生活了许久,每日接触的权贵也很多,然而对于陌生的贵族,小小百姓的她心里还是会产生本能的惧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快去!”中年仆从扶着发病的中年男人,满头是汗,大声叫道。他的嗓音很尖细,就仿佛是生锈了的铁磨在粗糙的石头上所产生的近乎失真的声效。
一个佩剑的人应了,转身一阵风似的向阿依的方向跑过来。在经过满眼恐慌的阿依身旁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不是因为对她不满或是怎么样,这样的人。冰冷和肃杀已经印刻进骨子里,只怕就是看襁褓中纯洁无害的婴孩,他也是这样的眼神。他匆匆地瞥了阿依一眼,却因为事态紧急没有工夫盘问,于是飞也似的走了。
阿依有一刹那注意到他的步态,这个人竟然是用脚尖虚空踏风的,也许是因为在大街上不好太张扬因而有所保留。尽管是这样,他奔跑时的样子还是很可怕。几乎是脚不沾地的,仿佛乘着风飞走的一样。阿依见过墨大人踏风,知道这人必是会轻功的,而且是非常厉害的轻功。
只是一个随扈竟然会这样高超的轻功。前面发病的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呐!
阿依的心里越发害怕。
被中年仆从唤作“七爷”的中年男人已经抱住脑袋开始惨烈地喊叫起来,四肢剧烈抽搐,口吐涎沫。若不是他的仆从死死地按着他,他一定会跳起来拼命地奔跑。因为被强行压制住,他口中的怪叫声越加凄厉,凄厉得就好像是深山老林里野鬼的哭号声,并拼命地以头抢地。他的仆从连忙用自己的胳膊去阻拦,让他磕在自己的胳膊上以免磕坏头颅。
这样“惊悚”的病况把偶尔拐进这条小路的行人吓得浑身一颤,惊呼半声。转身撒丫子就跑。
阿依知道,那个人是羊痫疯犯了。
虽然心里知道,但是那样的阵势她当真不敢上前。带着二十几个侍卫的贵人啊,她又不是什么名医,若是冒然出手万一惹出什么祸事,她自己不要紧,可若是连累百仁堂和先生,那可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大罪过。
咬了咬嘴唇。她终于下定决心,装作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身后的嚎叫声更大,轻微的羊痫疯发作不应该会持续这么久,轻微的羊痫疯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然而若是重度的羊痫疯发作,那是会引发生命危险的。
那个中年人,很显然是重度发作。
阿依袖子下的拳头捏紧,小脸苍白,她是一个大夫,身为大夫,即使再害怕她也不能放着病人不管自己离开,这是身为一个大夫最基本的医德。上天赋予了她治病医人的才能,她就必须要利用起这份才能好好地去帮助其他人,浪费辜负和退缩是会遭天谴的。
她心里这样想着,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眸光终于坚定起来,转身,向那个穿着华贵却因为发病而变得异常狼狈的中年男人走去。
此时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经过艰难的心灵交战而终于下定决心的医救,竟然将她的人生改变了许多许多……
她走近人群,二十个随扈集体持剑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阿依吓得倒退了半步,好在她的脸上还罩了一层轻纱作为遮挡,让她觉得安全感强了一些,不然她一定会当场尖叫着逃走。她的小身板微颤,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位爷犯了羊痫疯,我是大夫,你们需要大夫吗?”
随扈们一愣,有些不相信地上下打量了阿依一番,均皱了皱眉。一个丫头,就算她当真学过医术那也只是一个医婆,竟然敢自称是“大夫”,好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这样的轻蔑眼神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经历过了,虽然刚刚作为大夫行医时,这样的嘲笑蔑视是家常便饭。阿依吞了吞口水,一颗乱跳的心却在他们这样的怀疑中冷静了下来。
她只是过来问一下,因为身为大夫不能放着病人不管,可如果他们信不过她或是不需要她,那她也没办法。说起来,大夫虽然学习医术拥有治病救人的能力,但说到底还是由病人或病人家属来选择的,治与不治是对方的自由,即使身为大夫也无法去强求。
有几个随扈将目光投向包围圈内的中年仆从,阿依知道主子倒下能够下决定的自然是主子的贴身随从,她望向那个男人,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方形脸,五官棱角坚毅,身材高大英武,森森的眼眸里充斥着一团浓浓的孤煞阴凛之气,让人只要望上去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两股战战,浑身发软,那是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冷冽之气。
阿依的小腿开始发软,见那个人冷冰冰地望着自己,即使他蹲在地上,即使他正搂着处在发病中抽搐得十分厉害的主子,却仍像是正在顶天立地地站立着一样,让人有一种被高高在上俯视了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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