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以为主子只是与公子有着相同的容貌,冷漠高傲的让人不敢直视,虽亦是心思缜密、心细如尘的男子,却不及公子之温润如玉,原来冥冥之中主子与公子都是一类人,他亦是善良的如此让人心痛,他对亲人的热爱也会如此炙热。
他一边抹着泪,一边赶着马车。
——
华胥楼前。
“靳公子,楼主不在楼里。”张管事边作揖边同寡月说道。
“什么,可是我家主子找楼主有急事。”卫箕急的要哭了,伸手握住张管事的手朝他吼道。
“这……”张管事正欲开口,就瞧见远远地走来的袁捷。
“袁爷,你可回来了,这……靳公子要见楼主。”张管事为难的看了眼袁捷。
阴寡月手中的帕子触了下唇,睫羽煽动了下,方道:“袁爷请入车内一谈。”
袁捷一震,朝寡月一揖,一撩衣袍上了马车。
车内。
寡月清澈沉郁的目光落在袁捷身上,将袁捷心里看得发麻。
“九爷之事,南衣以俱知,烦请袁爷如实相告。”他浅淡的开口不卑不亢,却是气场之强让久经商场的袁捷也骇了一跳。
袁捷叹了一口气方道:“公子,九爷之事袁捷很抱歉,楼主如今正在大肆派人手寻找,便是昨夜还命袁捷联系了绿林。”
寡月一怔,连绿林都联系上了,那么九儿……
“还请袁爷带路,寡月要亲见楼主!”
袁捷无奈的妥协,只好将寡月带去车马行见慕华胥。
车马行内,慕华胥等了一夜也未将顾九的消息给等来。
一气之下将房内的东西砸了个乱七八糟。
袁捷再进去的时候,一推门便是一大堆废瓷碎片。
“我的爷啊,您这再气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啊。”袁捷绕过那些碎瓷片,朝歪坐在房间正中梨木大椅上的慕华胥走去。
“找到没?”红狐狸几乎是揪着袁捷的衣领便问。
袁捷苦涩的摇头,心有余悸的凝着慕华胥。
果然,顷刻间他便被那狐狸“咚”的一声扔在了地上,好在他有准备,近楼主身时候已将周遭形式打量一遍,该往哪边倒,哪边没有碎瓷片,他心底都清楚。
“哎呦。”袁捷惨叫一声,“主子,您别气,您这气伤了就让姓洛的那小子得意了去。”
听了袁捷这话慕华胥果真不气了,素白的手一理衣袍,眉头一皱道:“爷不是要你小子去办事,你怎么回来了?”
“主子爷,袁捷这不回楼遇见了靳公子,靳公子命我带他来见您。”
“南衣他来了?”慕华胥有些慌了神,正欲开口要袁捷带他去见他。
就见寡月已出现在房门前。
华胥凝着寡月怔动了半晌,见他要迈开步子进门,骇了一下。
“你,你别进来,我出去!”华胥俊脸抹霞,这乱砸东西的习惯这人也不是没见识过,可一次性将房间砸的乱七八糟,入了别人的眼,也怪有些害臊的。好歹他是个男人,被人传出去,华胥楼主一发脾气就乱砸东西,倒是个姑娘家性子。
寡月心里微微汗颜一阵,手抵着唇轻咳几声,道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慕华胥倒是个“坦荡”的,连说谎都说的理直气壮。
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了什么,瞒着就是瞒着了,你一副与你哥的一样的破落身子,想去送死?想要他慕华胥再伤心一次,没门!
寡月生平头一次被人气到,这货就一蠢驴笨驴倔驴!
慕华胥一挑眉,你气又怎么样,气啊,我怕你不曾,不管怎样,我没告诉你九爷消息是为你好!你若是一命呜呼了,还倒是轻松摆脱了一副破落身子,那南衣的心愿怎么办,你的心愿怎么办?难不成让我慕七去努力?
寡月气得手指紧握着骨节发白,身子动了一下,桌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倒了。
慕华胥见了心情微好,正欲得意的再度开口。
“咳咳咳……”素白色衣衫的少年手捂着唇大咳起来。
这一咳那人便心紧了。
“都死物啊!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寻大夫!”慕华胥绯袖一拂,指着身后的仆从们骂了一通。
仆们汗颜,这不听主子和这位公子暗斗的起劲,看迷了进去么……
“哦!”袁捷最先回过神来,拉着卫箕便往外面跑。
左手拿着帕子捂着唇猛咳的寡月,余光瞥了眼满脸着急的慕华胥,掩在帕子下的唇轻不可见的微微扬起。
寡月还未来得急将这个笑留得久些,便是一口气憋得太久,当真猛咳起来。
“靳大爷,南衣兄!爷说你能不能别咳了,爷这肝心脾肺肾都被你咳疼了……”慕华胥颇为无奈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忙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上一杯水,递了去。
寡月颤抖着伸手去接他递来的茶水。
茶水进肚倒是稍微好了些,他伸出手指着那不曾消停的狐狸,沙哑着嗓子道:“陪我出去走走……”
慕华胥震了一下,当即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
“透气吗?好吧,出去透气也好。”
慕华胥挽着寡月方出们就见一黑衣人走了进来。
“何事?”华胥凝眉向那人问道,“可是有九爷消息了?”
那黑衣人朝慕华胥抱拳道:“女儿寨的二当家来了!”
“哦?”慕华胥眉头一扬,“走!去会会!”
车马行,前堂。着一身黑色纱绸的女子翘着二郎腿饮着茶。
方将茶再度送往嘴边就瞧见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朝着这方走来。
“慕舫主。”生得艳丽的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朝慕华胥微微一揖。
“二当家,可是为爷寻人一事而来?”华胥问道。
“正是。”二当家抱拳答道,她语音刚落,余光便注意白色的身影颤动了一下,她凝着眉抬眸就对上少年沉郁忧伤的凤眸。
她被这忧伤蛰痛了一瞬,回过神来,才继而道:“昨夜,有探子说与舫主描述近似的人从野道直往扬州!”
“消息可属实?”
“与舫主描述无误!”
“好样的!爷等了这么久了,唯独你们女儿寨的消息来得最快!爷说过找到人有奖,二当家爷会跟你们寨的姑娘们添补些家用的!”
“那么,多谢楼主,我就退下回大当家的话去了。”女子抱拳离开看了眼慕华胥又看了一眼阴寡月。
慕华胥转过身子凝着阴寡月道:“我也不瞒你了,九儿的确是被洛营的那小兔崽子给劫走了!”
早料到会是洛浮生,心里早做好了准备,可是少年的身子终究是颤动了一下。
他忆起很多天以前的梅关古道,那时他看顾九便知晓她与洛浮生许是早前就认识的,同是,生于江南啊……
他相信顾九的光芒不只是他一个人能看到的,他不会自私的要将美玉强行锁在自己柜子里。她本是生性洒脱的女子,不该安於室,也不该受他的羁绊,可是他不准许,决不准许,她与另一个男人缠绵不休!他会难受,比死难受……
“洛少将军为何……”
他还未说完便被慕华胥接了去。
“哼!那厮和他爹一样一个小肚鸡肠的,洛家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不过这洛家的倒也是代代都出多情的种子,品行没一个看得顺眼的,倒是都爱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
寡月阴沉着脸,心里觉得慕七的答案给了和没给无甚区别,他捂着胸口顺了下气,方道:“我去扬州了……”
你去扬州?没慕七你这副破落身子能撑到扬州?慕华胥眉毛抖了抖。
“袁捷备车!你请来的大夫也给一并捎上!”
——
扬州,杏花村,当顾九醒来时已过晌午了,睁开眼睛还是这间古意古风的卧室。她觉得又颈微微有些痒,偏头就瞧见洛浮生沉睡的俊颜。
她骇了一跳,身子似乎是抖了一下就反射性的往床内退了一大截,头却碰在了床当头上。
“啊!”顾九痛的闭了下眼睛。
这一叫也惊醒了正趴在床榻上睡得正沉的洛浮生。
很多年了,自他习武起就没有深眠过了。因为军人当有军人的警觉,无论是行军途中还是平日生活,皆不能丧失这种警觉。
他惊讶于自己竟然能睡得这么沉,伸手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抬眼便对上一双警惕的清眸。
这双眼让他倍感熟悉,只是记不清被这眼里的情绪所惑,这样的灵动这样的饱含万种情丝的双目,他记忆里不曾有过……
“你没事吧?”待他镇定下来,望向顾九问道。
“与你何干?”顾九本是头痛的要死,只是被绑着手脚,既不能伸手揉揉头又不能将这男子痛打一顿,真真是火上加火!
洛浮生被她这么一吼怔了下,看着顾九手被反绑,头朝下,想翻身翻不过来的样子颇觉得好笑。
“嘴硬的女人总会吃亏。”他站直身子,勾着唇,抱着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凝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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