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光辉照着他的侧脸,他刀削的下巴高扬着,有白烟随着呼吸而出,他似乎是长叹了一声。
“我要一个……愿望。”似乎是许久之后,那褐衣男子才一声长叹说道。
愿九州宇内永无杀伐,西凉子民免去奴役之苦,他的六个哥哥平安喜乐,愿这天下海晏河清。
那么卿泓,可以吗?
那妖冶如画的眉目沉郁而忧伤,嘴角却无奈高扬着。
即便是今后,你有你的无法履行,我有我的固执难当,慕七,宁负天下,再不负己……
世人休想再伤他分毫。
卿泓为他的眸光所蛰,那亘古般久远的凄迷之色,让他垒砌的心灵城墙轰然而塌。也许,任何一次回眸,都有绝对的风险……
可是,他不忍,他可以算计世人,被拉入权利的漩涡之中沉浮不安,却……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慕七。
阿七,你究竟在哀伤什么?
乱世之中,就连你,对一个路人都百般关怀的慕华胥,也要走上杀伐之路了吗?
·
皎月云隐,忽来一阵寒风,吹起门前男子三千青丝,那寒风夹杂着些许雪屑,迷乱了眉眼。
“阿七,我答应你,答应你一个愿望。”
床榻上,温润的少年低垂着眉目,笑道。
寒风之中慕七怔在当场,末了,他缄默颔首后去了厨房。
他心中又失落,又激昂,百般复杂,千般纠结……
最终所有的郁结都化作:一脚踹开厨房门的一句:“桓青衣,你掉灶里头了!”
一脸黑灰的桓青衣抬起脸来,与慕七愠恼的眼对视着,显得憨厚又无辜。
“哈哈哈。”慕七大笑了几声,一瞬间心情甚好。
青衣觉得纳闷,如何好笑了?他的确不会做饭啊?
“让开,本座来。”慕华胥伸手拍了拍青衣的肩膀说道。
青衣掏了掏耳朵,他没有听错吧?
堂堂华胥楼主说他来做饭?
慕七凝着一脸质疑的青衣道:“我就不告诉你了,江南名厨也没几个能赶上我的,你以为昨夜你吃的饭是袁捷做的?”
青衣讶得不轻,他被堂堂华胥楼主伺候了?
“快去伺候你家主子。”华胥轻声说道。他爽朗的笑,青衣不见他眼底的悲潮。
他白皙的手拿起一块土豆,快速的将那土豆去皮,然后切丝,其余的生姜大蒜也一一切好。
他的刀法游刃有余,在大火翻炒的时候,唇角一直带着笑意。
似乎思绪已游走。
偌大的长安城,这繁华盛景,舞榭歌台,纸醉迷金,迷离了多少人的眼……
小小谢氏一女,就能一局棋中尽显杀意,若不是她为逼璃王就范,就是太过轻率了……谢氏如此,那大雍慕氏、朗氏之心,可见一斑了!
只是晋候,那个深居简出,常常卧病罢朝的晋候,他就真的没有野心吗?
或许他看似不在全局之中,可是万不可忽略……朗氏虽根系稀薄,但声名,在这大雍与慕氏不相上下,甚至……
如今,夜帝正值盛年,如何能加快脚步?
想到这里慕七身形一颤,抬眼深凝一眼窗外一野银白,茫然又无措……
·
宫门处的积雪都被侍卫和宫人们扫走,玉漱宫门前除去花坛可见雪色,那宽阔的玉阶地面上的积雪都被铲走,即便是铲走了雪也还有一层厚厚的冰凌,只是今晨的时候玉漱宫的几位尚仪大人就命太监在行走的宫道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红毛毯。奢侈却又美丽……
此刻,玉漱宫前流光暗暗,灯烛熄了一半,夜帝也早已就寝。
殿内值夜的宫人们都站在火炉旁,不敢犯困,谨防有不怕死的惊扰了圣听。
苦的是殿外掌灯的宫人,寒雪之夜掌灯如故,又冷又困……
这时候,一黑影从玉漱宫前的玉簪花树林里朝着玉漱宫偏殿走去,也正是因玉漱宫的积雪已铲走,所以他脚下的步伐轻盈快速。他掩藏在斗篷阴影处的俊逸的脸,神色凝重。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灯色昏黄,人影幢幢
那青衣男子伸手一拂青丝,深凝一眼榻上安睡的女子,唇边笑意不减宠溺,他起身朝着外阁走去。
他掌着灯,步履轻盈无声,目光落在那趁着风雪而来的男子身上。
“大哥。”那人解下玄黑的斗篷,幽幽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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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七来京了,司岳人进宫,会有什么要发生,九爷和寡月将怎样发挥助攻之势,鹿死谁手。敬请期待下集。
第八十二章 多方谋划(一)
安雨翎只是轻轻颔首,将手中的灯盏放在木桌上,又亲自将一旁的火炉里放入两块黑炭。
司岳人挨着火炉坐下,阵阵暖意袭来,他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儿时的时候,大哥也是这般照顾着他的。他的大哥,对他永远是这么温柔……可是,这温柔,真的可以一直不变吗?
他临时进宫,不仅是为了与大哥再行商议之事,还为了……
他凤目往那内阁珠帘处不经意的一瞥……
小凰儿……这么晚了已经歇下了吧,她留在大哥这里,远离了这一场阴谋险境,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吧,毕竟即便是败了,也不想他们三人之中有人牺牲……
那便如此吧,所有的权衡利弊,所有的周旋都由他来承受,还是像儿时那样,大哥慈爱似母,他严厉似父。
安雨翎在火炉上热了茶,他一边执着茶壶斟茶一边说道:“可是有事情交给我?”
司岳人接过安雨翎递来的茶,他凤目深邃,凝着安雨翎道:“昨夜的信我看过了……”
他不光是想说他看过了,而是想说,昨夜的信,他很认真的看了,而且思考了很久。
“我只是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不制造机会,恐怕……”恐怕在难有机会了……
安雨翎手中拨弄着烛火,唇角上扬道。若是他日太子即位,又岂有他二人容身之处……
太子,不会留郎氏。太子也不会留安雨翎……
二十年风雨,这皇城的雪,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寒冬,他经历了无数年……
安雨翎放下手中的铁钎,昏暗的光影,偏殿外头瞧不见他二人的身影,内阁里那女子蜷缩在锦褥里酣眠。
一切显得那么安详,即便下一刻也许是风起云涌,狂风忽作,大雪纷飞。
“大哥……”司岳人的目光落在安雨翎身上,“请大哥……”
披散着青丝的青衫人挨着司岳人坐下,他是长子亦是嫡出,他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二弟与幽凰……
他凝着司岳人宠溺的笑,纤长的手指蘸着瓷杯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司岳人凝着桌上水印的地方,那个字……
“夜帝与之反目,才能……才能加快进度。”安雨翎一手撑着脑袋,淡然却深沉的说道。
司岳人眉目一沉,如何能让这二人短时间内反目?
“我有计可以一试……”安雨翎垂下撑着脑袋的手,窄长的凤目凝着司岳人道。
二人相视一望,司岳人附耳上前。
末了,司岳人重重颔首,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二弟,半年之内,即便是水到渠成,王位荣华都是你的……只是日后,许我一个愿望可好……”安雨翎眸光未曾落在司岳人身上,而是凝着一旁颤动的烛火。
司岳人震了一下,动了动唇,本想一口应了,却是眸光一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偏头望向一旁本是关闭的窗户,淡淡道:“大哥,日后再说吧……”
他一拢衣袍起身,似乎是心中微紧,又添了一句:“二弟……永远敬重大哥,只是……这王位荣华,二弟……不知有没有福份消受了……”
句句真诚,轻巧地避开了心中那不安的地方……
安雨翎缓缓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是在听到一声“吱呀”声后,他才凝向那人远去的背影。
他是长兄,哪里要这般央求二弟,只是三人之间的平衡、情愫、怜惜……他不想打破。
有黑衣人将房门掩上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下,只是这屋内昏黄的烛火,直至第二日东方鱼肚白的时候才自行燃尽。
青衫男子,于桌前坐了一夜。
·
顾九已记不清这是今冬的第几次飘雪了,只记得从寡月生辰过后,这雪就一直在落,断了、停了,又再落。如此反反复复,这长安城一直都是银装素裹……这样的雪白,凝视久了,双目微微发胀,便是这几日,顾九都呆在隐月阁内,不时的有卫箕送来毓秀阁的绣品,还来告诉她最近这护膝、护腕和手套,销量又破了多少,顾九也只是浅笑不语。
年关近了,阴寡月那头忙得焦头烂额,皇子学院的年关前考,还有皇家的年事,从初一到十五,宫妃们的归宁之事,元宵皇城灯会之事,还有来年璃王的冠礼……这些都得在年关前完成批文,他一个翰林院大学士,所有的事都几乎是吩咐下去了,还要亲自检查,用小易的话说,这几日主子都住进了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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