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老嬷嬷将孤洵抱下,孤苏郁给顾九擦了脸,才给她针灸。
“擦点酒……”顾九继续提醒道。
孤苏郁无奈用棉花团蘸了酒挤干酒后,在要针刺的穴位上擦拭一下,没办法这是他的小月儿要求的,所用银针要用热水煮,还要用酒擦洗……
对此孤苏郁虽有头疼也不得不依。
等针刺完,取了针,约莫一刻钟后,他再给顾九眼睛敷了药,伺候着她睡下了。
四月末了,长安城的牡丹惊动京城,各地的花商集聚,花展从东城直向西城。
卫簿给寡月定制了新衣与新鞋,以前这些都是九爷安置的,如今九爷不在了,他要负责将这些处理好,马上主子就要入翰林为官了,可不能让主子失了颜面,等到为官后第一个休假,主子就会去汾阳见靳公,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是公子死了,九爷丢了……
量卫簿坚韧也鼻头微微发酸。
他从成衣铺子里出来,游离的目望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市。
闪过一丝白影,他心中悸动一瞬,似乎是觉得有些熟悉,想仔细看已寻不到了踪影。
顾九被孤苏郁扶上了马车,二人取下斗笠,孤苏郁给顾九理了理头发,笑道:“安怡楼的东西好吃吗?”
顾九笑道:“当然好吃,只是希望还能再来呢……”
她话音刚落孤苏郁皱起了眉头,他心中自有心事,虽说王舫那边的人不再查她的事了,他托人布的局,送的尸体也被人埋了,靳南衣那边也没有大的动静,但是他下意识的想还是再等些日子。如今出来一趟,他费了很多力。
“好……”他还是不想伤她,只好先行答应。
“一会儿,我要去长安一品楼,去问生肌丸到了没有,再给你定些药材。”
“那我便不下车了。”顾九笑道,她知道他是在为她的眼睛想办法。
“嗯,等我。”孤苏郁握紧她的手说道,过些日子大雍新一届的武士选举,据传这一届夺得大雍第一勇士者御赐五品将军,晋候与太子那方来了命令,命他一试,到时候他陪她的时间少了,这些药他都得给她备齐了,交代韩溪给她上药。
马车缓缓停在一品楼前,这时候的一品楼已经停了许多车了,待孤苏郁安慰顾九一番,带着斗笠下车,又对韩溪说将车停到边上去。
孤苏郁进了一品楼,取出大雍太子身前近侍的玉令来给那掌柜的来一瞧。
“生肌丸一盒和天山雪莲三株。”
京城一品楼的掌柜可不比江南轩城,见惯风月,阅人无数,一瞧那玉令龙纹,再瞧见那玉令上的镌字便知是大雍太子近侍。
生肌丸和天山雪莲并不好得,通常半年才来一盒生肌丸,一年才从天山来十株天山雪莲,这些若是权贵要来买,都得预定了才买得到。
那掌柜示意孤苏郁里头说话。
“大人,这生肌丸本楼的确有一盒,至于这天山雪莲上半年到的货已经售罄了,还要等上两个月才能到货。”
孤苏郁眉头一皱道:“掌柜的,这下一批的雪莲我全订了,将生肌丸先卖给我。”
那掌柜的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将生肌丸卖给了孤苏郁,大雍太子为人狠戾,睚眦必报他得罪不起。
“那我便命小厮给公子取来。”一品楼的掌柜说道。
孤苏郁当即放下三张银票,掌柜的清点了一下,暗自点头,记账。
这时候一辆华车在长安一品楼前停下。
从车内走下两个女子,丫鬟着青碧色的交领襦裙,那小姐粉色的绢纱蒙着脸,一身橘红上衣,桃红的裙裾,系着大红色的腰带,看着艳丽。
“掌柜的,我家小姐要买你们楼的生肌丸。”
正当一品楼掌柜将那盒生肌丸递与孤苏郁的时候,从一品楼正门冲进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姐。
孤苏郁听到这一句只是短暂的怔了一下,接过掌柜的盒子,并未看来人一眼,没有表情的朝楼外走去。
掌柜的依旧带着谦逊有礼的微笑,道:“不好意思,生肌丸将将已经售罄。”
“将将售罄?”红绡不解的凝眉道。
掌柜的指了一指将离开的孤苏郁。
姚玮瑢看了一眼孤苏郁,上前一步问道:“掌柜的真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小姐,你可以等三个月后再来。”掌柜的依旧带着谦逊的礼貌性笑容。
“三个月?”姚玮瑢眉头一皱冲了出去。
“公子留步。”姚玮瑢唤道,姚元长自从成了皇商后,给了她一千两银子,算是对姚玮瑢的弥补,随便她怎么花,当然姚元长也给她找了许多长安有名的神医,还准备去请皇城的御医来。
孤苏郁宛若未闻,径直朝着顾九所在的马车走去。
“公子留步!”
姚玮瑢心下烦躁,这人是聋子吗?
孤苏郁正走近马车,一手要掀开车帘——
“你给我站住!”
姚玮瑢嘶声吼了一声。
带着斗笠的黑袍人,震了一下,连一旁的韩溪都骇了一下,真还有不怕死的这样跟他主子说话?
黑袍人冷冷的转身,周身敛不去的阴寒之气让姚玮瑢猛打一个寒噤。
他微低着头,斗笠遮住了大半个脸。
姚玮瑢支支吾吾的说道:“把生肌丸卖给我,我出八百里银子。”
孤苏郁斗笠下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吐出生硬幽冷的二字:“不卖。”
“你……”姚玮瑢眉头一皱,一咬牙道,“我出一千两!”
孤苏郁从未见过这般不识时务且固执任性的女人,他不耐的再说出两个字:“离开。”
自是请她离开。
若不是这是大街,又顾及车内的“月儿”,他才不愿意同这人多废话什么,只是两个字都是“恩赐”了。
孤苏郁正要上车,哪知身后的两个女人上前来,说时迟那时快,孤苏郁便被扯住了薄薄的斗篷。
车内的顾九自是听到了车窗外的动静,她不适的皱眉。
这女人的声音,为什么听着就觉得讨厌呢!
她伸手挑开车帘,因她戴上斗笠,斗笠上有一层白纱,斗笠下的脸上也蒙着面纱。
她掀开车帘唤了一声:“夫君。”
本是因为被姚玮瑢扯住了斗篷,正欲动怒的孤苏郁,被这一声“夫君”一唤,怒火小说的无影无踪,阴寒之气也收敛起来,他斗笠下的目光忽地放柔了许多。
他一把撕掉被身后姚玮瑢主仆扯住的斗篷上前去扶顾九。
“月儿……”他上前将顾九拥入怀中。
姚玮瑢诧异的望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扔掉了手中的破布,她不甘,她不想再多等三个月了,京城有那么多贵公子等着她选,若是不早些将这张脸治好,她如何去吸引人,她受不了脸上的疤了。
姚玮瑢望着黑袍男子怀中的白衣女子,即是戴着斗笠,又何必再蒙面纱,想必,这女子定是容貌受损,用生肌丸的也定是她了!
若是如此她不妨从这女人这里下手。
“姑娘,这生肌丸一盒共三粒,你卖我两粒可好一千两可好?”姚玮瑢说道。
顾九的手抚上孤苏郁的脊背,手中触感不对,她微微皱眉,再向上一抹只摸到了半块破斗篷,她微微皱眉。
这女子,竟敢碰她的夫君,即便是斗篷也不行!
“不好意思,不卖。”
姚玮瑢眉头一皱,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对夫妻拒绝的如此直接。
站在一旁的红绡也听出来了,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二人压根没想着卖给他们。
“小姐……”红绡支吾的唤了一声,想要她另想办法,或者等三个月之后。
姚玮瑢颇有不甘,从怀中掏出五张银票,对身后的一排姚府家丁使了个眼色。
“我说过我用钱买,你不卖,我便强行交易!迫不得已,实在急需!”
孤苏郁眉头深皱,只见姚府的家丁上前来,孤苏郁扶着顾九站在马车车板上,似乎是一瞬间就从那排家丁中闪至姚玮瑢面前,一把扼住姚玮瑢握着银票的手。
“想强买强卖,你没这个本事。”
幽冷的声喉自斗笠下响起,那人抬起脸,露出一张,绝美阴寒的容颜,窄长的凤眸,斜飞入鬓的长眉,刀划似的薄唇,美的妖冶。
姚玮瑢怔怔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只差白日里唤出一声“鬼啊!”
这男人冷凌更甚洛浮生百倍,洛浮生自少有热血,也还有温情,这人连血都是凉的。
“卡擦”一声,姚玮瑢的手腕似乎是断裂了。
“啊——”女人尖叫一声,一脸惨白,冷汗直下。
孤苏郁朝马车走去,冷目一扫一旁的姚府家丁,冷声道:“识相的,别过来。”
孤苏郁走向马车。
顾九伸手去摸他,摸到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吹拂了一下,柔声道:“夫君,没受伤吧?痛不痛?”
一旁看好戏的韩溪无语望天,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他该庆幸,这是长安城,是大街,主子没有一气之下将这些人全部解决了,这夫人倒好,问主子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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