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谁在说话?
我皱皱眉头,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体,轻轻发出一声□□,“云笙!你……你醒了?感觉怎样?”身旁立刻传来那男子焦灼而喜慰的声音
慢慢张开眼眸,骤然乍现的光芒让我的眼睛觉得有些不适,身前的几张面孔都盯着我颇为紧张的瞧着,努力眨着眼睛适应着明亮的光线,他们的脸庞终于在眼前慢慢清晰。
两个年迈花甲的老夫妇穿着西疆少数民族的服色,均是满头银发,皮肤粗糙,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一副质朴憨厚的模样,满脸欣慰的神色。
一个年轻的男子就守在我的身边,一袭白色的素服,晨光透过毡包的通风口斜映在他的脸上,斜飞入鬓的修长双眉,亮如点漆的黝黑星眸,高挺的鼻梁,弧度优美的薄唇,剑锋似的笔直身形,雪花般清冷的气韵。
看到我醒来,那男子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释然,潋滟的眸华中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你终于醒转过来了,此番你的伤势实在太过凶险,好在吉人天相,若不是遇到党项羌族的野离部落,更有野离婆婆的疗伤圣药,只怕你已经热毒发作而亡了!”
他清隽的面庞颇有几分憔悴,左侧衣袖口高高挽起,手臂肿胀紧紧绑着绷带,上面似乎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迹。
我的目光依次在这小小毡包里的三人的面上流转,他们的面庞都是如此的陌生,他们都在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彷徨着坐起身子,可能是躺了太久微一用力就是头昏眼花。
那男子扶着我的后背坐起,用臂膀默默支撑着我,惶然四顾,我翕动着嘴唇,终于声音哑哑的轻轻问出了这样的话语。
“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是谁?”
“我又是谁?”
话语一出,三人皆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男子一把转过我的身子来,摇了摇我的肩膀,目光反复逡巡着我的面庞,“赫连云笙,你在说什么?你不认得我了?”他的语气焦灼声线不稳,显然是激动的情绪难以自制。
我看着面前那张俊朗的面庞在一片混沌的思维中拼命搜索,可就是记不得这人是谁,寻思良久无果,只是茫然摇首,“赫连云笙又是哪个?”
他一时语结,呆呆怔在那里,脸色变得凝重,眸光在瞬间幻变千色。
“大概是醉心草的药量过重了,所以这姑娘才会心智迷失,那日我就对你说过,我们党项羌族的醉心草是专门医治牛羊被野兽咬伤的良药,几乎不敢用来医人,受了伤的牛羊用了药后就得圈养,否则都找不到回家的路,老一辈人都说这药迷失心智,故此才叫醉心草。”野离婆婆叹了口气,看着懵懂的我神色无奈。
那老者也摇摇头,“我看这姑娘多半是把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请问野离公公婆婆,这醉心草导致的心智迷失是否可以渐渐恢复?”他回过神来,看着我凝神思索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那老者和老妪。
“很难说,牛羊迷了心智圈养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驯化,牲畜毕竟不会说话,也不晓得它是不是还能记得从前的事情。”老者像观察牛羊一样观察着我,颇让我觉得坐立难安。
听到这里,我终于多少明白了几分,几日前我受了重伤,这男子求这对党项羌族部落的老人救我,他们竟然给我使用了治疗牲畜外伤的兽药,药性过猛居然让我的心智迷失,忘却了以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
“不过也不用太过虑,用了醉心草放养的牲口确是有走失的,也有过了一段时间自己找回来的,只要安心静养,也许会很快恢复的。”野离婆婆宽慰着我,慈爱的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更何况,你这个官人如此待你,就算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又有什么打紧?只要过好现在不就得了!”她瘪着嘴笑笑,“刚醒来身子弱得很,昏睡了几天身体消损得很厉害,想必饿了吧,我给你弄些吃的,劫后余生,你们小两口想必有很多话说呢。”
她和老者笑吟吟的离开,小小的毡包内就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
官人,小两口?听老者和婆婆的话,这个伫立在面前的俊美男子,他竟然是我的……
我的双颊一红抬头望向他,他居然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凝视着我,毡包内一时静寂无声。
“你……我们……”我用询问的目光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虚虚的,等待他给我一个笃定的答案。
终于他长长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跨上一步在我的面前坐下,面庞离我很近,让我仔细看着那张异常清隽俊美的脸孔,“也许天意如此,让我们忘记彼此的过往。”
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面庞,手指上的薄茧摩擦着我娇嫩的肌肤,幽若深潭的黑眸中蕴含着一抹看不懂的情愫,让人蓦然心动。
我的心砰砰的跳着,脸颊热热的,已是晕生双靥,虽然仍旧想不起他来,但是对面前的他却感觉不到陌生,仿佛在前生前世就已经相识相知。
他静静的审视着我,目光清清浅浅在我的脸上流连着,逡巡着,终是轻轻把我拥在怀中,声音低低的几乎是充满着魅惑,“我不会再逃避自己,记住我的模样,我是阿默,你是阿笙,阿笙是阿默最爱的女人。”
说着,他垂下蝶翼般的长睫,遮住了幽潭中的潋滟星光,轻轻的吻上了我的唇,我们的唇齿之间就弥漫了那雪莲般清冷的味道。
☆、第25章 岁月静好
新月如沟,星子灿烂,流萤点点,万里长空幽蓝如墨染,如横亘天际的一幅澄澈画幕,洒下匹练如洗的月华清辉,静幽幽凝睇着西疆的原野。
西域寂静的原野被喧闹声吵醒,一群人正纵声欢笑,高声呼喝着骑着骏马在月下飞驰,你争我夺争抢着一张白色羔羊皮缝就的塞满秋草的口袋。
那多是些羌族游牧部落的青壮年男子,个个手矫健,英姿勃勃,马蹄飞驰处掀起滚滚尘沙,耳畔全是激越的羯鼓咚咚作响,让人的心跳都不知不觉与之共鸣起来。
围着这群欢笑的人群是密集的篝火,上面翻烤着香气扑鼻的烤全羊,架起的铁锅煮着沸腾的酥油茶。
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羌族女孩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粗布衣服,齐腰长的漆黑发辫,明眸皓齿,年轻的脸庞上是黑红健康的风霜颜色,一边跳舞一边略带羞涩的偷偷看着抢夺羔羊皮的那一群青年勇士。
同她们一样,我也伸着脖颈寻找那混在骑手中的人影,篝火太过明亮,明晃晃照得眼睛有些疼,但是仍旧能够从影影幢幢的人群中找到那个修长矫健的身影。
他在月下纵马驰骋,与大家不同的素色衣袂在风中飞舞,像一只迎风飞舞的白蝶,他的马术异常的精湛,身下的神骏白马宛若游龙,在人群中左突右冲。
虽然是一群人都在拼抢着羔羊皮,因在羔羊皮一直牢牢被控制在他的手中,反倒引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纷纷对他包抄围堵。
那时的他脸上是傲视一切的豪气,凛然的气息如华丽的刀锋毕现,让人不可逼视,弯弯的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容,纵横驰骋之间,黑发流墨般轻舞,白色的袍袖中充盈着气流,轻轻流荡,翩然欲飞,像皎洁月色下独自轻舞的上仙。
他的身姿几乎吸引了篝火边每一个女孩子的注意,灼烈的氛围中浅蕴着女子们轻轻的惊呼与赞叹,那些星光闪烁的水眸中均是不加掩饰的迷醉,篝火掩映着一张张热情中蕴含着娇羞的桃花面。
“阿默真是草原上可傲视一切的苍鹰,你看族中的女孩子们的心都已经被偷走了!”野离婆婆坐到了我的身边,把一盘用倭刀切好的羊腿肉和一杯暖气腾腾的热茶递给我,香气扑鼻。
转头看看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一双智慧的眼睛满满是慈爱的笑意,内心不由得一片温暖,轻声道谢和她并肩坐在一处,目光透过那群人影在这片已经枯黄的原野上延展开去。
深秋的草原遍野凄黄,放牧了一个春夏的绿洲也不过剩下些黄瘦的枯草,牲口零零散散的四下游荡着,寻找着已经不多的草料。
这里地处西疆与漠北的交汇处,春夏之际还算得上是一处绿洲但并不算丰饶,听野离婆婆说,党项羌族的野离部落在几年前迁徙到了这里。
党项羌族人是生活在西域和漠北地域的游牧部落,一直以来他们就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原始游牧生活。
他们以姓氏的不同分成若干的部落,我们遇到的党项野离部落是党项羌族人其中的一个分支,一个有着二百余人的较小的群落。
野离部落原本在漠北丰饶的草原上放牧,因为近来中朝和吐蕃的战事越来越紧张,驻守漠北的北庭军和吐蕃的各个部落经常发生冲突,为了躲避战祸,野离部落开始渐渐远离的漠北向西边迁徙。
西部虽不如漠北地区牧草丰足,但是远离中朝和吐蕃之间的战争,且是西疆丝路开拓之后,他们临近丝路官道生活,这里往来客商穿梭如流,可以和他们进行货品的交易弥补物品的短缺。
每到秋草荒芜的季节,部落开始宰杀饲养的成年牛羊,用皮毛和肉类向过往的商队换取过冬的粮食和衣物,余下的皮毛和肉类留下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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