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宫和碧落教居然干出这种事?!”
“沉月宫主,这下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妖女,老子和你拼了!”
“……”
莲塘边妖风阵阵,夕阳已有一小半沉入了地平线,天边的火烧云灿烂地燃烧着,映照出每个人面庞上各异的表情。
“哟,本宫看你中毒之后精神头还不错么。”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反应,白轻墨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那名男子,微眯的眼眸中寒意浸骨,“长空派的人居然大老远地跑来参加南朝庭的黑道大会,你们掌门心中的算盘还真是看不透呀。”说着眉目一冷,沉声道,“长空派早已与魔宫勾结,本宫为武林除害,你们今日倒想恶人先告状?”
长空派的人?还与魔宫勾结?开玩笑的罢?
众人惊异的目光一下子又聚集到地上那位男子的身上。
没想到白轻墨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还把长空派和魔宫的关系捅了出来。周围视线仿佛尖刀一般,男子满脸都是冷汗,强撑着反驳道:“你胡说!我长空派几十年威名,怎么可能与那种邪魔外道勾结!沉月宫主你最好少信口雌黄,否则我们整个白道都和你没完!”
“啧啧啧……为何与魔宫勾结,那就要去问你们的掌门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来威胁我?长空派又算是什么东西,敢拿整个白道做挡箭牌?”白轻墨笑得轻蔑,“听本宫的话,不用本宫出手,不出三日,你长空派必会被白道所灭。个中缘由,你还是留着自个儿想罢。”
男子咬牙切齿,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旁边众人听得心惊肉跳。长空派说沉月宫与碧落教假扮魔宫杀人,此言未必为真,却也未必为假;而沉月宫主说长空派与魔宫勾结,听她的口气,这倒像是真事了。倘若碧落教与沉月宫当真做了那些事,黑白两道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像长空派这样位列七大门派之一的大势力居然暗中与魔宫媾和……天哪,这十有□□将会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武林内乱啊!
就在所有人出神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慌忙看过去。只见那方才被撞出几丈外的狼人支撑着浑身血口的高大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巨大的狼嘴中还叼着一只人的手臂,显然是从它脚边那人身上咬下来的。
狼人一甩头扔掉那半截手臂,飞起一跃,落入人群的攻击范围。绿莹莹的眼睛凶光毕露,龇着獠牙,紧紧盯着场中攻击过它的紫衫女子,形状凶猛异常。
人群匍匐在地上慌忙向后挪动,一边瞥着白轻墨,一边关注着那狼人,生怕那畜生不分青红皂白连带着把自个儿也吞了。
狼人仰天嚎叫一声,狼嚎声中蕴藏着狰狞的怒火与杀意,绿色狼眼倏地睁大,爆出几缕血丝,两条后腿狠命一蹬,如炮弹般猛地朝白轻墨射出!
身为攻击目标的白轻墨却仿佛根本没看见,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凭狼人朝着自己飞跃而来,半寸也不挪开。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人疯了。
可是,事情永远都不会那么顺利。
就在狼人的爪子即将触碰到白轻墨脖颈的时候,一道白色飞刃忽然横切而过,狼人粗壮的前臂被硬生生斩下,白轻墨乘机单手挥袖,紫色明光含着千钧力道,霎时斩向狼人头颅。
刺耳的惨叫声几乎要撕裂人的鼓膜,粘稠的血液从狼人身体各处喷薄而出,却在溅向白轻墨的时候被一道淡紫色屏障挡住。硕大的狼首被削下,重重地撞入那名长空派弟子怀里,后者原本身中剧毒,这下又发现怀里忽然多了一个比自己腰身还要粗硕一倍的狰狞狼首,居然就这么硬生生被吓死了。靠得近一些的人身上都被溅了一身的狼血,混合着地上各处鲜血,全场气味腥臭至极。
终于干掉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黑道之中还算是有些有脑子的,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没忘记找寻方才放出那一道白光的主人。
只见望醉楼另一侧,金色帘帐被掀开,一名月白衣衫的男子飞身而下,腰间别一支白玉笛,淡淡的兰花幽香竟然将场上的血腥气冲淡了一些。
男子飘然落地,温和浅笑。
面对如此美丽炫目的场景,在场众人却无一能够欣赏。
此时,所有人都强忍着刀绞般的腹痛,一边在心中哀嚎——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这些惹不得的大人物,一个个都来齐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世人皆欲杀
夕阳已经沉下去一小半,黄昏的风从荷塘那边吹来,带着淡淡的荷香,逐渐驱散了场内浓郁的血腥气,然而,那冷凝沉重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的减退。
白轻墨看了兰箫一眼,然后淡淡转开目光。后者的视线却始终落在白轻墨身上,神情莫测,一言不发。
这两个人不说话,下面中毒的也一时没人敢出声。
可是,在极端的痛苦之下,偶尔也会出现恐惧之情被暂时压制的情况——
一男子趴在地上向前艰难地蠕动几寸,抬头仰视着白轻墨,颤抖的声音中难掩恐慌和愤怒:“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究竟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一人率先开口,接下来便不少人都壮着胆子质问出来。
宇文熙和却是有些弄不清状况,虽然身中剧毒,却也知道这毒暂时要不了自己的性命,而这位沉月宫主聪明绝顶,也不像是会犯如此低级错误的人,无法发表个人意见,便只好捂着肚子袖手旁观。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有些人痛得厉害了便只关心下毒的事情,怒骂着要白轻墨交出解药;而有些人,如罗刹门之流,手下有些人曾被魔宫杀害的,便将重心放在了沉月宫与碧落教假扮魔宫中人袭击武林的事情上。一时间,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白轻墨和兰箫。
白轻墨向周围扫视一圈,毫不掩饰眼中不屑,轻蔑道:“本宫若是想要你们的命,随时随地都能取。你们的命很值钱么?居然犯得着本宫‘费尽心机’来导演这么一场好戏?”
“不是你是谁?这酒分明是你们沉月宫的!”男子叫道。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附和。
白轻墨眼中讽色更甚,轻轻甩了甩袖子,淡淡道:“本宫原本还想着让雪护法救你们一命呢,现下看来是不必了。各位的精神头都很不错么。”
这下,众人脸色更难看了一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联系沉月宫以往的作风来看,这毒估计还真不是他们下的。而且就在他们失去战斗能力的时候,狼人正好出现,这里头的玄机便是再明显不过。但是,这天南海北的,哪里去找魔宫的人算账?此时争一口气,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既然揪不出真凶,找个人背背黑锅也好啊。
病急乱投医的众人显然忽略了沉月宫主的智商。
他们以为,不论沉月宫再怎么袖手旁观,在这对抗魔宫的紧要关头,也会看在乾坤盟的面子上卖黑道一点人情,举手之劳而已,顺手帮他们把毒给解了。然而,武功绝世、容色倾城、心狠手辣、足智多谋,这十六个字放在这名女子身上,可是一点儿也不差的。
尤其是心狠手辣。
只可惜,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明白这个道理。
又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白宫主,你宫中下属假扮魔宫中人袭击我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这笔账又怎么算?”
“怎么算?呵。”白轻墨嗤笑一声,眸光倏地转冷,“这位兄台,你不如去看看长空派的下场。既然决定了要做魔宫的走狗,就该早早地洗干净脖子,做好被割了喉咙的准备!你们这些人,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哪一个没过做亏心事?哪一个不曾滥杀无辜?却换了张面皮自以为如何了不得,道貌岸然地活在这世上,任凭那些惨死刀下的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无处安身。”
凤眸眯起,眼风中迸射出寸寸冷光,牙关中一字一句清晰蹦出:
“你们这些人,该死!”
语声带着如极地三尺冰封的寒气,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时,都狠狠地震了一震,强大的压力几乎将人的脊背压弯。然而,面对如此言辞犀利的指责,在场众人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白轻墨一旦说出这些话,就代表着承认过去的行径。冒充魔宫下属袭击各大门派,这个罪名可大可小,端要看放在什么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个中原武林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有一丁点儿火星子也会将其引爆,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炮仗。白道不少门派一向都对碧落教与沉月宫有不小的成见,此番华清州之会,不少门派也派了人明里暗里潜入此地,方才被活活吓死的那位长空派仁兄就是个例子。
因此,今日不论收场如何,从明日起,碧落教与沉月宫,注定千夫所指!
场面一时陷入死寂。
忽然,几声清脆的击掌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不紧不慢的掌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只见一抹火红的身影从望醉楼第二层徐徐落下,男子脚尖点落在擂台之上,压低的斗笠沿缓缓抬起,一寸寸露出鲜红的薄唇,以及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血色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