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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 (陈云深)


当下,傅月明果然令人开了库房,亲自进去挑选了一回。选定了两匹四季团花喜相逢的湖蓝绸缎,又找出一套十个的碧玉雕的菊纹口杯,给季秋阳看过,便拿套子封了,吩咐两个老成的家人,送到周府不提。周府见这礼不轻不重,果然挑不出什么,收下也就罢了,更无别话。
这日无事,季秋阳便到京城铺子里查看账目。傅月明一人在家,因听了季秋阳的一番言语,心里只觉的哽了些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来,只是坐卧不宁。那个小玉,自早间见了那盒子香脂,便心事沉沉,整整一日不言不语。连在自家主子跟前服侍时,也只顾低头闷想,眼看着傅月明手边的茶盏子空了许久,也如没看见一般。
桃红看不过去,走上前往茶盏里添了水,不禁埋怨道:“这小玉,往日里都说她伶俐,今儿怎么跟得了失魂症似的,不说不动的。太太这杯子空了多久了,你也跟木头似的,只装看不见。”原来,自打季家夫妇进京,傅月明便受朝廷敕封,作了五品诰命夫人,这两个丫头也就随众改口,唤傅月明为太太。
傅月明听了这句,抬眼睨了小玉一眼,果然见她垂首不言,木木呆呆。她心中有事,也不去管她,只笑了一句“小玉想必还在琢磨偷师的故事呢。”便不言语低头想自家的心事去了。桃红看这主仆二人皆是如此,心中虽觉奇怪,也就不再多问。
到得晚间,季秋阳自外头回来。进得房内,便将一包子东西递与傅月明,说道:“这是早先叫匠人替你打的,今儿得了,我回来便取了。你且瞧瞧,样式可还中意么?”
傅月明接了过去,解开挽扣,却见里面是两副金丝鬏髻,还有一支金镶玉观音发钗,都是时下最新的样式。匠人的工艺又极好,精雕细琢出来,三副头面甚是景致。她看了满心欢喜,嘴上却说道:“好端端的,打这个做什么?一副金丝鬏髻,怕不得三四两金子,得几十两银子呢。”季秋阳笑道:“我见你娘家与你造的,银丝鬏髻有好几顶,只没金的。我知道你喜欢这些,故此替你做了。日后你出门看戏赴会,同别家的太太坐在一处,面上也光彩一些。我看京里的妇人好戴这些样式,就叫匠人照着打了,倒不知你喜不喜欢。”
傅月明听说,瞅了他一眼,将首饰交予桃红收了,这才上前替季秋阳脱衣摘冠,又说道:“我才想起来一桩事,徽州那间霓裳轩,也是林家的本钱。虽说以往都是我看顾着,但如今既走了出来,难免没些变动。我想过了,明儿就打发人回徽州,叫父亲把铺子里的账册遍抄一抄——只说盘账,也好不叫他们起疑,就把霓裳轩的那份送到京里来。若是没有异样,那也罢了。如若不然,便交你收着,以防将来。”季秋阳听闻,笑道:“你倒替我想的周到,我只虑现下手里没有个把柄,只好吃他们勒掯。”言罢,便向傅月明粉脸上亲了亲,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傅月明红了脸,推了他一把。才待说丫头跟前,像什么样子。小玉却忽然走上前来,望着季秋阳跪了,仰头道:“求表哥洗雪冤屈!”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喜

傅月明与季秋阳二人不防她忽有此举,各自吃了一惊。傅月明便望着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会意,带上房门出去了。
季秋阳见屋中已无外人,便问道:“听你家姑娘说起,你家未犯事之前,乃是京城人士。我是山阴人,祖居山阴,两处隔山跨水,又素无往来。你如何唤我作表哥?”小玉满面哀戚,仰头说道:“如若不是,婢子也不敢僭越。然而早间太太说起,婢子与太太所制的香脂,竟与先生的手艺如出一辙。这香脂的方子,乃是婢子家祖所传,绝无外流。只是听家父说起,家祖当年同祖叔分家之时,曾将些方子带了出去。后因家中迁居至京城,同这房亲戚再不曾来往。年深日久,音信不通,就此失了联络。去年婢子家中大不幸,受奸人所害,阖家蒙难。婢子幸免一死,被家人领着出来,本意是要投奔祖叔的。但不料路上生变,婢子投亲不成,反落进了人贩子的火坑里去。幸蒙太太相救,方才逃出生天。如若不然,婢子也不敢胡乱攀亲。只是老爷所制香脂,婢子私下偷偷瞧过,同婢子家中所传委实一模一样。婢子不敢说谎,还请老爷明鉴。”
傅月明听了这番言语,深感纳罕,只是看着季秋阳。半晌,季秋阳方才道:“你说咱们两家有亲,可有何凭证?莫不是空口一句,我就同你相认不成?”小玉说道:“父亲曾说,当年祖叔离乡之时,家祖曾将一块玉牌当面凿开,分与他兄弟二人。那半块为婢子随身带出,待婢子取来,与老爷验看。”说毕,她自家从地上起来,向住处走了一遭,回来便将半块玉牌双手呈上,照旧在地下跪了。
季秋阳接过玉牌,打眼一瞧,却见这玉牌料子极劣,面色油黄,显是年深日久之物,上面还刻着“家安”二字。傅月明在旁瞧着,插口说道:“这块玉牌,倒和成亲那日你与我看的一般呢?”季秋阳也不答话,径自起身,走到柜前,拿钥匙开锁,便自里面取出一个布包。他将布包解了挽扣,赫然现出半块玉牌来。两块玉牌放在一处,果然一模一样,断裂之处,亦能相合。只是季秋阳那块上面刻着“宅宁”二字,合在一处便是家安宅宁的题刻。
小玉眼见此景,双目含泪,磕下头去,嘴里就说道:“婢子并非攀权附贵,也不敢求老爷相认,只是父母无辜,惨遭构陷,受此劫难,求表哥替婢子伸张,还家中清白!”
傅月明知晓季秋阳脾气,也不待他发话,便亲自上前,搀扶了小玉起身,柔声说道:“你也不必心焦,既是亲戚,我们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顿了顿,却又问道:“既是这般,你二人姓氏却为何不同?你适才还望着他喊表哥?”
小玉尚未答话,季秋阳便说道:“论起来,我们也是出了服的。这些事情,还是我祖母那辈再往上的事情。分家的乃是我家祖,便是我祖母的父亲。我祖母一家分出来,便迁至福建,亦以香料买卖为生。后因我家祖只得我祖母一个,便将家中的伙计招赘进来——即是我祖父了。因祖父姓季,我自然姓季。又因其时朝廷同本初开战,沿海一带住不安稳,我们一家就迁到了山阴。”言至此处,他便看着小玉,沉吟道:“话虽如此,但你既然将我当个亲戚来投奔,咱们又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我自然不会袖手不理。你且将家中如何蒙冤,一一讲来。你家姑娘当初与我讲的,也是不清不楚。”
小玉听问,忆及往日家中惨事,不由悲上心头,双目泛红,滴下泪来,半晌方才哽咽着将事情原委告诉一遍。
原来,宫中有一位容姓昭仪,身怀有孕,胎像一向稳健,忽有一日无端小产。经太医诊断,乃是孕中误用麝香伤胎之故。然而宫中嫔妃有孕,日常吃穿用度无不精心,更无触碰这等伤胎香料之理。这位昭仪思子心切,日夜悲戚,失于调养,竟就此撒手人寰。皇帝登基至今已有数载,膝下唯有两个女儿,尚无子嗣,闻得这等消息自然雷霆大怒,责令严查。掖庭局审讯一番,查出乃是一位刘姓婕妤,曾与这位容昭仪旧有宿怨,又妒恨其怀孕受宠,便自宫外购得麝香,买通容昭仪的侍婢,混充在容氏日常所使脂粉之中,令其滑胎。那刘婕妤百口莫辩,只是不认,皇帝亲审之时,竟一头撞死在阶下,以明其志。然而此案人证物证俱全,刘氏饶是拼上一条性命,也不曾换来半丝转机,反令皇帝更加恼怒,圣旨降下,罪及家人。又经掖庭局查出,刘氏的麝香乃是出自小玉家中。李家满门,受此池鱼之殃,就此风流云散。
季秋阳听了小玉一席话,蹙眉道:“既是人证物证确凿,此案并无可翻之处,你又有何冤情?”小玉抹了把眼睛,说道:“若当真如此,婢子绝不敢肆意骚扰老爷。然而婢子曾将家中账簿携出,那一年家中所进麝香不过寥寥,且去向皆清楚明白,并无私相授受一事。婢子合家蒙难,委实冤屈,还望老爷拔救。恩同再造,不敢有忘。”说毕,又要跪下。
季秋阳见状,忙令傅月明拦住,又问道:“你既是逃难出来,家中账簿又如何在身上?”小玉道:“婢子走出来时,因打听得知家中为何遭难,知晓此物要紧,便托家人买通了官差,将账簿淘换出来。好在其时我家中已被抄没一空,一应财产交官发卖。这账簿物件,并不值钱,那些官差也就随意处置了。”季秋阳便问道:“那账簿如今何在?”小玉忙道:“就在婢子屋中。”说毕,又忙忙走回去将账簿取来。
季秋阳接过一看,果然是商家日常流水账簿,翻开阅览一回,见其中所载皆是某香料所进几何,销往何处几何,得钱若干等事。又翻至麝香一页,果然来去清楚分明,并无一分多余。他看了一回,心中思忖不定。小玉见他不言语,又央求道:“婢子不敢纠缠老爷,然而婢子家中着实无辜,求老爷看在昔日祖先份上,救婢子一家脱出苦海。”言罢,挣开了傅月明,跪在地平上,连磕了四五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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