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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之后 番外完结 (赵十一月)


等到当今皇帝登基,他又被中旨入阁。稍微关系好点的便要赞他一句“圣眷优渥,两朝不减”;关系不好的暗地里不知说了多少闲话。杜德本来并不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自觉为人正派不怕那些小人诋毁。可是后来知道了杜云微的事情,他心底便多了几分不能对人说的愁事,这些事憋在心头熬着,只把那头发都憋成了白色,连背都不能如以往一般直挺。
等到皇帝和杜云微的有染的谣言传出来,杜德眼中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带了若有若无的怀疑。他甚至还听到礼部尚书凤永州对着人若有所指的说上一句:“杜大人有女如此,真是此生无忧,正所谓‘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杜德心里火烧一般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僵着一张脸拿了东西就从内阁回家,正好看见杜夫人令人准备香火钱去庙里烧香。
“这个时辰,老爷怎么回来了?”杜夫人微微有些诧异,还是亲自上前扶着他入了内堂坐下,倒了杯茶递上去,温温问道,“这是云微让人从宫里赐下的,御贡的茶叶,老爷尝尝。”
杜德看着老妻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白发以及那含着隐晦担忧的眼神,只觉得心中一酸,几乎要说不出话来,静了一静,道:“你让人收拾一下吧,”他心中下了决心,此时倒也不会觉得不好开口,反而意外的思路清晰,“我今日就写折子告老还乡,我们月底就走。”
罢了罢了,还是不如归去的好。
杜夫人大吃一惊,险些怀疑杜德风吹得脑子傻了,瞪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他。
杜德却并不看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只是轻轻道:“你我也一把年纪了,早已到安享天年的日子。这些闲事,早不必去理,且得些安生日子过过吧。”
杜夫人看着他微微有些弯了的背和满头白发,想起丈夫过去年华正好时候的样子,眼中一热,忙低头用帕子按住眼角,好一会儿才怔道:“那云微、太子妃她怎么办?”
杜德的身影顿了顿,许久才应道:“都说‘女儿大了不由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我都不能替她过日子,都随她去吧......”
他不再理会杜夫人,拂了拂袖子,缓步离开了。
杜夫人本想哭着问一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老爷怎么这般狠心”,可是眼见着丈夫这般垂垂老去的模样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42章

萧沉渊一出书房的门,就知道自己的言行还是不太理智。他并不是因为苏长生前去宣府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反对,而是替苏长生的身体担心。
他还记得,在去云州的路途上,他多少次自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就能看见苏长生那张僵硬的脸和带着疲倦以及坚持的眼睛。那时他就知道:苏长生乃是一个真正值得他信任、珍重的人。
说来也奇怪,萧沉渊进了房门,瞧见易雪歌,心里那点复杂难言的心绪就都散开了
药早就已经熬好端上来了,盛在白瓷碗里,搁在花梨木制成的案上。易雪歌正独自一人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对着那碗药发呆。药碗上方热气蒸腾,易雪歌则是偶尔眨一眨眼。
从萧沉渊的角度看去,她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而下,肌肤被阳光照得清透宛若薄纸,一双明眸在长而卷的睫毛下美得动人心魄。阳光从窗口照进去,被揉成一瓣又一瓣的花瓣落到她的身侧,将人影晕染的曲线柔美。那样一瞬,繁花似锦,美人如花。
萧沉渊很没有公正心的想:果然,就算是发呆,还是他家王妃最好看。
易雪歌听到推门声,恹恹的抬头看了他一样,继续转回头抱着被子对着药碗发呆。
萧沉渊怀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伟大觉悟凑上去问话:“是等我一起喝药?”
易雪歌摇摇头,纤长的黛眉蹙着,眼神里面带了点少见的苦恼:“你说,钱先生不会故意开苦药报复我吧?”
萧沉渊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他伸手揉了揉易雪歌的头发,手下的发丝轻滑柔软,他的语*不自禁的软了下去,声音亦是温温的:“没事,我有一良方,等你喝完药服下,绝对口甜心甜。”
易雪歌怀疑的看着他,萧沉渊则是一脸的正人君子的正经脸,对着她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撩人。易雪歌不自在的眨眨眼,还是开口问道:“要是真这么灵,怎么不见你喝药的时候有用?”
“我自是不同。先喝药,”萧沉渊端起案上的两个瓷碗,将其中一碗递给易雪歌,“你试一试就知道了。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
易雪歌半信半疑的接过药碗,眼见着萧沉渊如同喝茶水一般的把那闻起来就讨人厌的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她不像是萧沉渊那样慢条斯理,干脆一闭眼,大口喝了几口,一下子就喝去了大半碗,这才皱着眉头搁下药碗。
她睁开眼的时候,萧沉渊那张美得可以画到书卷里流芳百世的美人脸已经不知何时凑到她跟前,并且出人意料的吻住了她的唇——易雪歌睁着眼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好容易等人闭上眼了,若是再错过时机,就不是情商的问题而是智商的问题。
易雪歌的第一反应是——钱品衣和萧沉渊究竟是什么仇啊?!本来以为自己的药已经够苦了,结果萧沉渊那药居然苦出了新境界!还让不让人活了?
萧沉渊的舌尖传来的那种苦味几乎叫人嘴里发麻,易雪歌一时没抗住,不小心松开了牙齿让他长驱直入。那不是当初不小心碰到对方唇上时触电般的感觉,而是一种几乎叫血液沸腾的战栗感,仿佛有焰火在血脉骨髓的深处绽放。对方每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仿佛是舔吻在神经末梢上,思维几乎被凝固,让她无法抗拒。
易雪歌几乎要被吻得窒息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萧沉渊模糊的笑声,那笑声很轻很模糊却如同闪电一般的在她脑海里掠过,她忽然清醒了一点。
萧沉渊含笑着和她说话:“放松些,雪歌,要换气......”许久,他才意犹未尽一般的缓缓松开握在她腰部的手,以勾勒唇形的方式舔吻了一下她已经红润的薄唇,扬眉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甜吗?”
他常年略带苍白的脸此时浮着微微的红,眼睛如同被忽然点燃一般的亮,那种无法描绘的温柔笑意使得他整个人容光焕发。这一刻,平日里被刻意平淡处理的容貌显出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仿佛他另一半的灵魂在身体里复苏。
易雪歌脸涨得通红,简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长着这么一张清风明月般的脸,居然可以做出这种下流的事、说无耻的话?
“什么甜不甜?甜你个大头鬼!”她羞恼交加,干脆的拿起床边的枕头砸过去,“你这个占人便宜的家伙!快给我滚出去!”
萧沉渊接过枕头,一丢在一边,一手抓住易雪歌的右手,一手就要按在易雪歌的心口上。
心口的位置就是左胸附近,易雪歌还以为萧沉渊要继续强行耍流氓,一狠心就低头咬了下去。
萧沉渊却不松手,只是垂着眼轻声道:“雪歌,你的心跳的和我一样快。”他认真的看着正咬着自己手臂的易雪歌,那几乎可令铁石动容、花朵绽放的声音平平静静的指出最关键的一点,“你也动心了。”
你也动心了。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语。
易雪歌听到这话,几乎一下子红了眼,忍了忍才没掉出眼泪来。她下意识的松开萧沉渊已经被咬出血印的手臂,扭过头去不理人,看不清表情。
萧沉渊平静的看着坐在床上努力想要掩饰一切的她,忽然笑了一声——适才并非他色迷心窍,而是易雪歌一直就缩在她的壳里,若是不把壳敲破,谈何以后?
他的笑声犹如抖落了一树花叶的风一样带着柔软的力度:“雪歌,言语可以构造谎言来欺骗人,可是人心却不能。承认这件事,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易雪歌并不回头看他,只是低声道:“承认了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你答应过要送我回楚国,难道你忘了吗?”
萧沉渊沉默了一下:“我反悔了。”他看着易雪歌那一缕搁在肩头的乌发,眼底带着复杂的意味,“雪歌,对着你,我并没有没你想得那样言出必行。”
他平生一诺千金,从不失信。可是对着易雪歌却不行。
易雪歌顿觉牙齿痒痒,恨不得转头再去咬一口,好一会儿才平稳了心情。她觉得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上,所以快刀斩乱麻的说道:“反正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听清楚:我!不!喜!欢!你!”
她话声落下,忽然感觉萧沉渊从背后抱住她,连同薄被一起抱住。
他的头搁在易雪歌的肩头,离她的耳边很近很近:“那就试着从今天开始喜欢我吧。”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犹如那已然埋在花树下数百年的醇酒一般醉人,“雪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拥有许多东西,无数人都对它们梦寐以求,但它们于我而言却毫无意义。可是,我从未像想要得到你一样渴望过一样东西。”
他的声音轻的仿佛不能惊起一点尘埃,可是易雪歌却觉得有花自尘埃中盛开。她犹如陷入了庞大而华美的梦境之中,光和影都成了虚幻,只有她和身侧的那人是真实的。可是,那个靠在她肩头的人却是一个会引诱人入地狱的魔鬼,他手上握着的就是她的心,轻轻一动便让她心神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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