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微怔,见悦儿口气自然大方,便知在家中她也应为如此,起身欲往厨房走去,被王祝淡淡叫住,“等等,”王祝把视线转向悦儿,语气还是一派古井无波,“姑娘蕙质兰心,想来必定泡的一手好茶,不知王竹是否有幸能品评一二?”
悦儿此刻方觉作为客人对主人这般颐指气使难免有些失了礼数,羞赧起身,听闻王祝这般说来,面上更是绯红一片,“悦儿失礼了,若王公子不嫌弃,悦儿倒是很乐意为公子沏茶的。”
“荣幸之至。”
悦儿红着面在林花的带领下到了厨房,一起泡起了茶,一同端了上来,两人聊天内容渐渐不限于售书,套话方面,开始渐渐涉及诗画国事,聊天渐臻佳境,林花坐在一边,费神听了半晌,愣是没听懂,悻悻然起身,搬了张小板凳坐到书摊前乘凉去了,隐隐约约只听得两人的聊天内容变成了“公子如此高瞻远瞩可有入朝做官的念头”“不知公子对于赵国苍国边境异动有什么看法”以及“公子是如何看待女子有才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林花时不时侧目两人,心中憋屈苦闷,却不知如何排挤,只得取了身边一本书,拿来扇风,舒一口浊气。
王祝望向悦儿的目光有些莫测,“国与国之间本就是君王决策之事,我们这类平民无非在战火延伸至京都之前于市井茶馆聊天舒闷,忧国忧民罢了,这类异动还是由赵国将领们来思考更加靠谱一些。”
悦儿对于王祝此番答话完全不吃惊,抿唇一笑道,“王公子果然是个真性情之人,洒脱中不乏睿智,难道真的从未考虑过入朝为仕?”
王祝摇首,起身望向蹲坐在门口的林花,只见林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抿唇皱眉,一派思索国家大事的模样,没有打扰,端着茶碗欲到厨房再斟一杯,悦儿伸手想从王祝手中接过茶碗,“我替公子沏茶吧。”
王祝侧身避过,淡淡道,“王竹自己来便行,姑娘好意王竹心领了。”
悦儿缩回了手,大大方方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不一会儿王祝便走了出来,坐于悦儿对面,“久等了。”
“无妨,不知方才聊到哪儿了?”
王祝端着茶碗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盖儿,“前言再叙也颇为无趣,不知姑娘今日可要将书带走?”
悦儿表情凝滞了片刻,旋即恢复笑意,“今日悦儿来得匆忙,忘记带随从了,下次来取,可好?”
王祝心下挑眉,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自然可以。”
“悦儿在此谢过王公子了,叨扰多时,悦儿告辞。”悦儿盈盈起身,雪肤花貌配上面颊浅浅红晕,如同一朵月季般清馨纯净,娇媚可人,王祝神色不变,“姑娘慢走。”
悦儿走了几步,忽见林花蹲坐于书摊口,回眸望向王祝,神色略带迟疑,王祝觉察到悦儿审视的目光,回视以迎,“姑娘还有何事?”
悦儿摇首,片刻才道,“只是忘了与林花妹妹告辞,因而有些羞惭。”
王祝点头以示理解,回身走进后院,“悦儿姑娘慢走。”
悦儿入水秋波凝视王竹如修竹般的身影消失于尽处,走出书摊,芊芊细指点了点林花肩头,林花回过神来看向悦儿,悦儿笑得动听,“林花妹妹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林花想了想,下意识地看了悦儿几眼,并未答话,垂首直勾勾盯着脚尖,良久才道,“悦儿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罢?”
悦儿一怔,旋即点了点头,未语,只觉林花还有话要说,静静在林花边上小凳坐下,等了半晌不见林花言语,只好问道,“怎么了?”
林花摇摇头,“没什么。”
悦儿眸光流转,似是想到什么,素手抚上林花搁在膝上的手,含笑道,“林花妹妹这般贴心善良,不知可有婚配了?”
林花一下子便想到了独孤农夫和他的酒坛不得不说的事,苦着脸,“原先是有机会的……只是后来……”
“从何说起呢?”
“前些日子,镇上的一个大哥给我介绍了一个,是个卖烧饼的,原本谈得不错,谁知喝了几碗酒酒品太差,逢人便打骂,脾气不太行,被公子教训跑了,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呢。”提起独孤农夫,林花便忍不住叹气,悦儿听到打骂二字,一下子便跳了起来,语气颇为惊奇愤懑,“打骂如何使得?娶妻又不是当牛做马的,如此粗鲁之人不嫁也罢!林花妹妹你可伤着哪里了?”
林花羞赧地一笑,“没有什么伤,就是跌倒时手肘子蹭破了皮,现在也已经不疼了。”
悦儿不信,执意要看,口中还忿忿道,“京城脚下竟有这样的人……”
林花拗不过悦儿,挽起了袖子,悦儿见林花手肘伤口已经结痂,舒了口气,“好在已快痊愈了,若是伤得重些,我也要替你去讨个公道回来……”
林花眼眶有些湿润,侧身不看悦儿,悦儿沉浸在对林花手肘的疼惜中半天没有抬头,良久林花才重新转回来,笑得嘿嘿的,“悦儿姐呢?几时嫁出去?”
悦儿不想这问题竟重新丢还给了自己,一朵红云飞上面颊,垂了杏眼,不说话,饶是林花怎么询问怎么调笑就是不开口,半天才道,“我……还没呢。”
“那悦儿姐可有喜欢的人了?”
悦儿垂眸想了想,余光里见林花满脸堆笑促狭之意满满,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这妮子……”眸光盈转,忽的想起了什么,试探问道,“林花妹妹呢?可有意中人了?”
“再过几日也许就会有了吧,”林花垂眸,“那位大哥说还会为我介绍的,到时候我就有意中人了。”
悦儿皱眉,“林花妹妹的婚约有媒妁之言,为何不提及父母之命?婚约非小事,应与家人商议才是……”忽的想起首次到书摊,林花告知自己为同尺村村民的事,急忙住了口,心下懊丧如何提起这茬来,忙不迭搂过林花的胳膊道,“你若不嫌弃我这悦儿姐,下次有机会叫悦儿姐帮你把把关,你看如何?”
林花点点头,眸子里亮晶晶的,似有水影闪动,“谢谢悦儿姐,若有下次,我一定会叫上你的。”
悦儿满意地点点头,见林花一双黑亮大眼里闪动着质朴单纯的光,如同一只小狗一般,忍不住摸了摸林花的脑袋,心中爱怜不已,却见林花偏过头,皱眉道,“到那时我要到哪儿去找你呢?”
悦儿一时窘迫不已,“呃,呃,若到,若到那时,你就,我就,别人就会知会我,我便会及时赶到的。”
林花见悦儿说话结结巴巴,奇怪地看了悦儿一眼,“好吧。”
悦儿暗暗舒了一口气,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道,“这书摊为何不见女主人?莫非这书摊就是王竹一个人所开的?”
林花撇撇嘴,“公子懒成这副德行,怎么可能一人开一个书摊?还有我替他打杂呢。”
悦儿心下一喜,急急追问道,“那王竹可是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
什么意思?是一个人的意思吗?林花皱着眉头努力想了想,“应该不算孤身一人吧?”
悦儿神色略带落寞,但却被很好掩盖了,“不知王竹的妻子是何人?如何从未见过?”
“公子没有婚配呐,”林花皱着眉头纳罕不已,“悦儿姐瞎说什么呢。”
“没有?”悦儿困顿地看向林花,只见林花气定神闲地手握一本书当扇子,呼啦呼啦扇得起劲,一见书名。
春宫三十四式。
悦儿忙不迭夺过林花手中的书,往屋内一丢,拿手帕擦了擦手,红着脸严肃道,“林花妹妹今后这书不能再拿在手里了,知道了没有?”
林花怔怔地点点头,只觉得悦儿这样的口气叫人忍不住听从,悦儿这般好脾气都被这书气红了脸,想来便不是什么好书,于是坚定道,“我今后不会再拿了。”
悦儿点点头,回想起方才之事还觉好笑,原来王竹并无婚配,只是林花曲解了孤身一人的意思,因而造成了这么个误会,起身掸了掸裙上莫须有的灰尘,悠然道,“既然如此,悦儿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林花妹妹多多保重。”
林花有些不舍,但也起身掸掸衣物,随即道,“悦儿姐再见,记得常来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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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之死
日光平稳,转眼又是十几日光阴,其间独孤农夫来过两次,无非是道歉赔礼,并且希望能把林花娶进门,除了道歉与赔礼,其余行为要求都被王祝扼杀在了摇篮里,林花不是个擅长拒绝的人,有王祝出面,应付起来倒也轻松方便。
李慕常常与王祝在后院比试,起先都是李慕胜,但是渐渐地,应付王祝,李慕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在一次比试中险胜,还被王祝凌厉的剑锋划伤了手臂,好在只是小伤,不一会儿便不再流血了,但这也让李慕对后院比试剑术愈加上心,原先是几日来一趟,后来隔天来一趟,最后成了每天午后便会来,近日还有几局被王祝赢了,气得跳脚,而王祝则总是淡淡一笑,以恰当的言语刺激李慕保持他的斗志,林花只当是王祝欣赏李慕因而多次放水,以此来使李慕常来书摊,是件好事因此没有过多干涉,几个人各自怀揣心事却互不知情,也算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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