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舅说完事,又看过两个孩子,就要告辞。凌氏笑,“大哥多坐片刻,你妹夫眼瞅着就回来了,平日里你们聚的就少。好容易大哥来了,一会儿你们好好喝两盅才是。”
凌大舅笑应,“好。”
凌氏打发哥哥与丈夫喝酒,去赵长卿房里找闺女商量借钱的事。
凌氏咬牙道,“你大舅母就没个实在的时候,她跟你大舅成亲十来年了,难道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有你大舅母的娘家,平日里你大舅母就跟娘家亲,借钱的时候就只想起咱们来了。”
赵 长卿倒盏茶给凌氏,笑劝,“母亲莫气,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大舅想谋差,是好事,亲戚们多了,兄弟姐妹们的,没得只找咱家借的道理。要我说,叫大舅在家里摆 桌酒,明天母亲和父亲过去,再叫上二舅,还有大舅母娘家兄弟们,差多少银子,各家出一些,也就够了。这样,将银子出在明处,也不怕二舅母知道了心里不痛 快。”
赵长卿一点,凌氏立马明白了,抿唇就笑了,“真个机灵鬼。我原本思量着,你大舅顶多借个十两二十两的,亲兄妹,你大舅从没 跟我开过口,这些银子我还能预备的出来。只是没想到你大舅母那个狠心不舍的,张嘴就是五十两,你爹一个月俸禄才几两呢?家里老太太年纪越发大了,你又要念 书上进,宁哥儿蓉姐儿哪样不是钱?这五十两,实在得咬咬牙了。如今有你这法子,只要他们能平摊出去些,哪怕咱家多拿几个,我也是情愿的。”
咕咚咕咚喝了一盏茶,凌氏摸摸赵长卿的头,赞道,“果然念书就是使人聪明,以前你也机伶,跟苏先生念了这几日书,更见长进了。”银子没白花!
凌氏叫赵长卿早些歇了,她还得过去把这主意跟大哥商量一声,便急匆匆的去了。
至晚间,凌氏服侍着丈夫洗漱后,越想越觉着女儿聪明伶俐远胜常人,再三感叹,“咱闺女真是聪明啊!小脑瓜子快的不行!都是念书的缘故。”
赵勇笑,“大舅子二舅子也都是念书的人。”
凌氏笑,“你少说这样的酸话,腾哥儿念书就灵光的很。咱们丫头要是个男孩子,我看绝不比腾哥儿差。等宁哥儿大了有他姐姐这样机敏就行了。”
赵勇极有信心,道,“一奶同胞的姐弟,能差到哪儿去!”
“要我说也是。”凌氏笑,“你这些日子忙,你晚上回的早就去大哥那里走一趟,明天我先过去一趟,这回我跟你交个底,二哥那里我琢磨着能出十两就不错了。大嫂娘家撑死出二十两,这回大哥开了口,他是个老实人,咱们顶多出二十两,你说如何?”
赵勇一只手揽着凌氏有些丰润的腰肢,缓慢的摩挲着,心里有几分意动,嘴里无有不允,“成,你看着办就行了。大哥是干正经事,咱们既能拿得起,多出几个不算什么。”
即便老夫老妻,凌氏仍是脸颊微烫,一只手缓缓推拒着丈夫的胸膛,却被赵勇猿臂一勒,两具滚烫的身体亲密无间的贴合在一起……不一时室内就响起急促的呼吸与娇媚的呻.吟声。
赵 蓉在隔间儿被吵的大半夜失眠,翻来覆去的都难以入睡,忍无可忍一嗓子嚎了起来。凌氏被赵蓉一声大哭醒了神,就想推开丈夫去看孩子,赵勇这个时候怎肯停下, 按住凌氏狠狠的尽了兴,方伏在被间懒懒道,“长卿已经有了自己屋子,不行跟母亲说说,把蓉姐儿放母亲那里养吧。”反正依着大师的话,不论小女在哪儿,这一 年他是不能见的。见的少,不知不觉感情就冷淡许多。
凌氏轻啐丈夫一口,脸上仍是辣辣地,腰酸腿软的下床,披件袄子点亮烛台端着去了隔间儿,问一声,“可是姐儿饿了?”
“以前姐儿晚上从来不闹的。”白婆子呵哄着赵蓉,起身将赵蓉递给凌氏,赵蓉只是懒懒的吃了几口奶便不吃了。凌氏摸摸她的小脸儿,对白婆子道,“以后白天少叫她睡些。”
白婆子应了,凌氏这才回了自己屋,却不想刚吹灯上炕就被按在被子里。凌氏气的直捶赵勇结实的肩背,小声道,“你还没个完了?”
光线模糊的夜里,赵勇眼睛亮的逼人,道,“就是没完了。”
“给我轻着点。”
“遵命遵命。”
赵蓉:我还是去老太太屋里吧。
☆、第38章
凌氏一大早的就回了娘家,因这次是商量出钱的事,凌氏并没有带赵长卿,叮嘱赵长卿好生念书。自从花银子请了苏先生为师,凌氏恨不能闺女能一口气把苏先生的本事学到手,对赵长卿的功课很是上心,生怕白花了银子。
好在赵长卿学的认真,给苏先生点拨后更是犹如明珠去故尘,逐渐展露出本性中特有的光华。
苏先生始终明确着一个原则,念书是为了明理。
除了正在讲的四书五经,苏先生也会每天给赵长卿讲一段史书,教她学些简单的算术,苏先生道,“人生道理都在四书五经里,不过,照着四书五经活着的,只有圣人。凡人读读圣人言就可以了,是是非非在史书里。学些算术,以后理家算账才能头脑清楚。”
同时,她还会培养赵长卿一些好习惯,譬如,苏先生问,“长卿,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屋子,屋里的东西可有登记入册?”
赵长卿道,“先生,我屋里只有那么三两件东西,难道还要登记?”
苏 先生笑,“莫以为东西少便不用记录了。屋里东西少,时间久了,也难免会记错。你屋里大到家俱,小到匣子,还有你的小衣裳,小首饰,哪一季的衣裳放在哪里? 哪一样颜色的衣裳适合什么时候穿?你的首饰,除了值钱的金玉之类,还有银的、玛瑙的、小珍珠的等等;再者,还有许多季节不同要换着戴的小珠花,这些东西, 都要心里有数才好。每过一段时间便整理一回,用的少的放在哪里,常用的放在哪里。你整理清楚了,样样记在册子上,才算个有心人。”
“我原本觉着东西不多,先生一说,我又觉着不少。”
苏先生笑,“你现年纪虽小,却有了自己的屋子,穿衣打扮日常起居,东西自然不会少。再说,你总要长大,东西只会更多的,难道要等着东西多了,才来养成好习惯不成?等你用时方觉不足,便晚了。”
赵长卿笑,“先生说的有理,我回去得了闲就跟柳儿理一理我那屋子。正好我现在才新搬了屋子没几日,理起来最是清楚。”
赵 长卿想了想道,“那以后我每个月都理一回才好。”赵长卿已经明白苏先生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心里透亮。说来她家虽不算富户,也是有着三两个仆妇丫环的人 家,有奴有主的,苏先生讲的历史中,皇帝无能还被大臣欺负呢,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赵长卿一意要改变上辈子的懦弱,她并不怕吃苦,也不怕琐碎,只要苏先生 说的对的,有理的,她都会照着做。
苏先生浅笑,“汝子可教也。还要回去想想,怎么做册子才能一目了然,要做几本册子才好。”
“先生说说看要怎样造册?”
苏先生笑,“若样样都是我说,你岂不偷了懒,自己想吧。”
赵长卿只好回去自己想。
除 了多了件收拾屋子整理造册的差使,其实赵长卿也挺想八卦的问问苏先生到底会不会去李家过中秋。可是,别看苏先生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地,身上总有种叫人不由自 主敬重的感觉。何况,赵长卿不是真正的孩子,她懂得克制与礼数,故此,哪怕真的非常好奇,也只是在心里憋着,并不开口相问。
及至上午课结束,赵长卿去同老太太用午饭,苏先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苏白问,“娘娘,你又做弄卿姐姐了吗?”
“胡说,我怎么会作弄长卿。我是看你卿姐姐课业有长进,心里高兴。”苏先生纠正儿子不大恭敬的用语。
有这么个娘娘,让苏白对事情总是充满怀疑主意的精神,娘娘的话不可轻信啊,苏白道,“娘娘每次作弄我都会这样笑。”
苏先生一脸慈爱的摸摸儿子肉嘟嘟的小脸儿,“娘娘那不是作弄阿白,那是为了锻炼教导阿白,让阿白长成个小小男子汉。”
苏白小小的叹口气,道,“娘娘总有道理。”他完全说不过娘娘啊。
苏先生笑,大言不惭,“那是因为娘娘总是占在正义真理的一边哪。”
苏白道,“娘娘,刚刚卿姐姐走时的模样叫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苏先生对儿子一向很有耐心。
“欲言又止。”苏白端正着小脸儿道,“我觉着卿姐姐像有什么事要跟娘娘说似的。”
苏先生笑问,“那你知不知道,为何你卿姐姐不开口说?”
苏白想了半日,老实的摇头,却奶声奶气的说了句逗趣的话,“我又不是卿姐姐肚子里的虫虫,如何能知道?”
苏先生大笑,一面笑一面问,“阿白,你跟谁学的这些俏皮话?”
苏白笑,“坏梨说的,我就记住了。”他常会去找梨子玩儿。
对于儿子的疑问,苏先生从不会因儿子年纪小就糊弄他,苏先生解释道,“你卿姐姐之所以不开口说,可能有三个原因:第一,这事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第二,这不是件好开口的事;第三,她喜欢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