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表示,此人已经不需用活口要胁苏、楚两府。
那么什么人一定要收买旖景性命?
答案昭然若揭——当王妃不知所踪,是谁在上蹿下跳,企图与楚王府联姻,让女儿代替旖景成为虞沨正妃?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以为单单一个秦家有这样的胆量与本事。
她再一回忆,先帝抱病之时,贵妃陈氏岂不就有意动,欲诏旖景入宫嘱咐她与庆王妃联手绣个什么劳什屏风?
这下首尾相应,太皇太后心中已经笃定。
胸腔一阵冷意填满——倘若先帝无意让四郎继位,那么,他这是打算要逼宫篡权,尽管太皇太后早知天子身在潜邸时已怀贪欲,但意识到孙子居然早生“逆父逆君”之心,心中自然不会太过愉快。
不过这话,太皇太后当然不会出口,甚至没有露于神色,她先让戚氏退下,一声长叹,看向虞沨与旖景:“无论如何,景丫头能平安归来,哀家总算放心……好在余孽已被沨儿剿灭,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提也没提“神秘人”。
“沨儿,我也不瞒你,圣上本无恩赦戚氏一党的意思,哀家却不愿为了这帮余孽险及景儿,好容易才劝服了圣上。”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稍稍一顿。
虞沨立即起身长揖,而旖景自然也站了起来,深深一福。
“娘娘,下臣恳请娘娘达成恩赦之言,是因王妃被戚氏所救时,已经怀有身孕。”
太皇太后大感惊诧。
“娘娘,臣妾于旧年冬月产下一女,但因为戚氏心中忐忑,故而……将小女藏身另处,提请当戚家堂众人真被朝廷安置,而她夫妻二人能在异邦安居,才肯将小女交返。”旖景也含泪说道。
戚家堂也有近百之众,朝廷为了不让他们再度结党为祸,势必会分散安置,操作起来至少也得两、三月,虞沨以为,及到那时旖景是否会被“追责”已有定论,正好接返晓晓。
于是他未雨筹谋地说道:“下臣虽答允了戚氏,但也没有放弃暗察,戚家堂隐身西南边境,戚氏一旦暴露,若将小女收藏周边并不保险,故而臣猜测,戚氏极有可能已将小女送去交境盟邦。
西梁也算之一。
“但臣并未察获小女音讯,为求万全,恳请娘娘与圣上恩赦戚家堂。”
其实这时天子已有成命,明面上当然不至出尔反尔,但他或许会暗中清算,把戚家堂一众灭口,虽天子与戚家堂并无生死之怨,但可借机栽污在虞沨头上,造成旖景被草寇逼害虞沨事后报复或者灭口的與论,用以坐实旖景“已失清白”,逼迫楚王休妻。
虞沨这时强调恩赦,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太皇太后能将安置戚家堂一事交给他一手办理,当然就有把握不让天子察知,暗下杀手。
自然什么时候能安置周全,也都由虞沨控制,这也掌握了接回晓晓的最佳时机。
这个请求不算刁难,太皇太后当即允准,甚至开口提出将戚氏夫妇二人交给楚王府看防,不再接受旁人——包括天子的质询。
首战告捷,一切都在虞沨计划,但他这时并不能确定旖景就会安然无事,不被天子找到借口质疑“清白”,但天子没有行动,虞沨总不能在这时就开口恳求太皇太后力保,揭露天子叵测之心,而暴露自己早有应对计划,太皇太后就算要保旖景,天子到底是她的亲孙子,亲疏有别,眼下火候不到,虞沨自是不能表露“不臣之心”,挑唆太皇太后与天子祖孙不和。
而正在这时,陈太后闻讯而至,亲自赶往慈安宫安抚旖景,自然要询问一番事发仔细,旖景不及应答,就被太皇太后揽责在身:“哀家已经询问了戚氏,景丫头多得她及时救助,戚氏虽有罪责,确不曾加害景儿,圣上既早有恩赦旨意,哀家已经授令沨儿安置戚家堂,此事就此终结,不宜再提。”
这也是暗示虞沨与旖景,不要把个中仔细坦言张扬,尤其是“神秘人”的存在。
太后被这话一噎,胸腔里一阵烦闷,暗暗冷笑——太皇太后为了拉络卫国公府,果然要力保苏氏,好在父亲与圣上早有打算,事情还当按步就班,先容苏氏一时。
于是温和一笑:“臣妾今日一为问安,再有也为一件喜事,臣妾长嫂有意为六郎求娶苏氏六娘,已知会了国公夫人,两家初步达成了联姻之好,臣妾长嫂打算求个赐婚的恩典,臣妾已经应允,便将两个小儿女的庚帖交由钦天监卜吉,果为上好的天作之合。”
陈六郎?旖景脑子里出现个模模糊糊的轮廊,一时并不觉这人有什么“缺撼”,不过她这时已经知道在虞沨的暗中操作下,陈参议已经倒向太皇太后,与太后并不和睦,可为何太后要撮合六妹妹嫁给参议之子?这其中必有阴谋。
她先恍了虞沨一眼,果见满目计较,又再看向太皇太后,那位也是眉心微蹙。
“六娘的姻缘,还得与上元商议,着急不得。”太皇太后喜怒不显,只是说道。
陈太后似乎也不觉失望,因她断定太皇太后势必会促成这桩姻缘,以便进一步争取长兄示忠,大长公主也势必不会满意,但黄氏已将六娘庚帖送来,再兼太皇太后意会,大长公主难道会固执己见,担着“悔婚”之名?苏家就算显赫,陈家这时也不好欺,黄氏始终是六娘生母,当然能作主女儿婚事,大长公主行事也得顾忌礼法,这么一来,还不就对太皇太后心生芥蒂,再经后头那事挑唆,不怕不会反目。
眼见着慈安、寿康两位主心计交锋,旖景大是孤疑,可她还没有与虞沨交流的机会,竟就被皇后遣人,迫不及待诏去坤仁宫折辱杀威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发威,王妃驳回
对于楚王妃九死一生完好归来,天子与秦相故然大是不满,但生死未卜就有可能完好无事,是以也并未因此措手不及,天子事先就有计划,无论苏氏能否化险为夷,也一定要将她逐出宗室。
天子唯一顾虑的是太皇太后会力保苏氏,以牢牢笼络虞沨与苏家,是以他立即计划亲信内侍秘密往楚意图监视虞沨,顺籐摸瓜将戚氏一党藏身之处察明,威胁利诱,造成苏氏清名不保,先掌主动之权,到时人证在手,太皇太后也不能强辞夺理。
哪知小李非但毫无建树,太皇太后竟然也有防备,下达密旨直令虞沨押解戚氏归京,途中拒绝旁人审问。
这越发证明太皇太后“居心叵测”,贪恋监政之权而欲让君帝成为傀儡,天子咬牙切齿。
不过他并非计穷无策,只因陈相之谏,先期挑拨太皇太后与苏家反目,秦相破天荒的也表示了坚决赞成——只要太皇太后放弃苏氏,任由天子决断,他家七娘成为楚王正妃就有九成希望,至于卫国公府,到了深受天子忌惮又不被太皇太后所容的地步,倒台只是迟早,陈家想与黄氏母子勾结没有半分作用,而秦家有了楚王府这门姻亲,便是天子都得有所忌惮,权倾朝野指日可待。
秦怀愚的盘算也不纯粹镜花水月,毕竟打压卫国公府已是不易,他以为天子收拾楚王更加艰难,再者,有秦家与楚王府祸福同当,天子越发不易成事,天子虽是女婿,更是君帝,秦怀愚也明白仅凭天子岳家这层身份还不足以权倾朝野,必须要拥有能掣肘帝权的实力,卫国公府是决计不会被秦家拉拢,再者天子也不允许秦家与苏家交近,唯有楚王,到底是宗室,天子就算有所忌惮,相对外臣仍旧“亲疏有别”,不会一昧打压,还当施以恩络,所以才会纵容秦家盘算楚王正妃之位。
待那些计划一一实施,太皇太后不足为惧,卫国公府又遭打压,虞沨即使重情,也得考虑荣辱存亡,倘若能与秦家结盟,才不致被天子恃机削权,秦怀愚压根不信虞沨会不知好歹,当初称誓不娶新妇,不过是以为卫国公府尚有威势,又知悉太皇太后有监政之权,认为不到险关罢了。
于是秦相早早交待长媳,若有接触子若的机会,千万叮嘱她要隐忍,不要妄为,苏氏归来虽为突然,也并非意外,一切仍在计划之中。
秦相心目当中,皇后连后位能保安稳都得倚靠家族,因而并不期望皇后能有什么助益,皇后的存在,也仅仅只是联络秦家与天子互相信任的纽带而已,这个时间还不太长,堪堪只在天子君权一统之前,待到那时,单凭皇后不足维持君臣情义——皇长子并非皇后亲出,迟早会以夭折收场,皇后无嗣,秦相哪会期望她能自保,也只有秦家成长为掣肘帝权的重族,才有望保住皇后在位。
所以没得家族知会的皇后就如此迫不及待起来。
旖景平安归来非但没让皇后忧虑,反而让这位大喜过望,当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皇后对旖景的跋扈长记在心,正恨苏氏“命短”,而自己不能泄愤——秦皇后起初倒想过在旖辰身上泄愤,于宫宴时对她极尽折辱,奈何旖辰实在木讷,对皇后的鄙夷置若无睹,对方没有怨愤之色,怨愤的倒成了皇后,但旖辰到底是宗室太妃,眼下又已守寡,只守着一双年幼的子女过活,皇后这么一刁难,倒被命妇们私下嘲笑狭隘,这话传到太后耳里,哪里能忍,拎了皇后一番斥责。
福太妃无礙大局,正如一个活死人,皇后屡屡刁难分明贻笑于人,莫说命妇们暗中鄙夷,太后都觉得丢脸。
皇后憋了一肚子火,这下好了,旖景送上门来,她哪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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