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沛深以为然。
在厅里逛了一圈,二人左摸摸右看看,将方家的老底摸了个遍。在来拜访之前,他们已经打听到,这一任的方家家主自幼父母双亡,年纪轻轻便担起了支撑整个方家的重担,当时家族里许多人都不看好这个年轻人,然而,年轻的方懿用自己的行动印证了“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古话。厅堂里的摆设皆是按照方懿个人喜好来陈设的,却十分的妥帖大方,也能看出方懿其人的稳妥的性情。
肖沛虽然在深山中待得久了,但好在有一个神人一般的师父,因此对于古董这东西知晓得十分之多,就连一些宫廷器匠都无法与之相匹。方家待客厅中摆放的物件,虽然没有什么十分能看得上眼的古物珍宝,然则皆是拿到外头随随便便就能卖到上千金的上等品,这规格虽然比起夏姜王宫仍略低一些,然则放在民间亦是十分的难得。
老半天都不见方家有人过来,酒如趴在桌上喝了口茶,然后站起身来,看着那正在观音像前面仔细研究的肖沛,觉得十分的无聊,一边跳着往后退,一边道:“你说这方懿还在论什么剑啊?这么久都不来,肯定是他的对手太菜了让他有一种扁人的快/感,于是就沉浸在这种快/感里无法自拔……”
肖沛正沉浸在研究瓷器的快/感中无法自拔,听着酒如身上一蹦一跳的铃铛声,脑子里一阵阵发晕,回过头来道:“吵死了,你闲得无聊就……哎,小心!”
酒如看见肖沛伸出手来,觉得一定是自己身后有点什么东西,连忙回头看,结果忘记了刹车,头回了一半,脚下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惊呼一声往后倒去。
酒如已经闭上眼准备迎接屁股着地的钝痛,身后却陡然伸出一双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腰,旋即落入一个坚硬温暖的胸膛。
酒如死死地闭着眼睛,脑子飞快地转动。
这个人能接住自己,说明身手很不错。
这个人的胸膛没有女性特征,说明是个男人。
感受着从腰背上传递过来的热度,酒如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还、还是装晕吧……
在如此窘迫的情境下,打死也不能睁眼啊,太丢人了。
但是……
“这位姑娘,你还好么?”男子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隐隐的笑意,如一泉清水淌过耳际。
酒如本能地睁眼。
男子俊美的面容映入眼帘,阳光在他身后射来,脸廓线条美好,一双漆黑幽亮的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大抵是男子身后的太阳过于刺眼,酒如顿时觉得有点晕,语气不善地道:
“你你你你、你放开。”
男子挑了挑眉,撤开手。
——砰!
这回是真正摔在地上了。
酒如臀部着地甚没形象地摔在了那男子的脚前,疼得龇牙咧嘴,余光扫见肖沛那无语的神色,心下不太爽。
“怎么我说放手你就放手啊?”
“你的意思是,你说放手我还要继续抱着你么?”看着那摔在地上的女子露出气愤的表情,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眼中含笑,对酒如伸出手:“摔到哪儿了?”
酒如:“地上。”
肖沛:“……”
谁都知道那是地上啊大姐!
肖二老板扶额,简直无法直视自家老大的智商,顿时觉得日后的生意前景黯淡无光。
那男子眼中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笑意加深,手上微微用力,将酒如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阵笑声从旁传过来,酒如往那男子身后不远处看去。
只见另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走过来,腰间别着一把宝剑,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望向先前那玄衣男子道:
“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
先前的玄衣男子弯着唇角笑着,从腰间取下一柄折扇,轻轻打开,甚是闲适地摇着。
酒如自然而然地将这句话当成了取笑,自然而然地瞪了那人一眼,却让那人笑得愈加大声。
青衫男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召了一个下人过来,问道:“你们是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小姑娘?”
那下人正是先前为酒如二人引路的二管家,恭恭敬敬地道:“回家主,这位姑娘和里头那位公子正是之前来拜访的古董商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噢,原来就是这个小姑娘。”方懿恍然大悟,对着那玄衫男子扬了扬下巴,忍着笑对酒如道,“方才与好友论剑一时忘情,让二位久等了,失敬失敬。”
酒如咬着牙道:“无妨。”
几人终于坐到待客厅里面切入正题。
酒如看着那主位上终于肯摆出一副正经主人家模样的方懿,虽然第一印象不太好,然则多交谈了几句,她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一定涵养的。
大抵是生意人皆有的习性,谈生意的时候总喜欢在手边放一盏茶,时不时地端起来喝上一两口,既能解渴解乏,又能够显出镇定从容之态。
方懿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生意人。
街市上卖古董的商家实在不算少,但这样找上门来的,他还是头一回遇见。再者,古董这个东西,真伪难辨,市面上声称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好东西,其实都是赝品,真正值得收藏的,几百件里头也难得能挑出一两件来。方家虽说是以诚信闻名遐迩,然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心眼,尤其是别人将手伸进自己的腰包里的时候。
方懿端着茶杯,缓缓地摩擦着杯盖,脸上挂着传统的官方谈判的笑容,情绪稳妥地藏在面具之下,微笑着道:“夏老板为我姜国国姓,不知是否同王室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
这个问题是酒如早就料到的。在姜国,除了夏姜皇室,民间姓夏的人极少,她将自己的姓氏一报,定然会引起方懿的注意。酒如看着方懿那带着淡淡探究的眼神,从善如流地道:“不瞒方公子,我与师兄自小在深山之中长大,谷中仅有我们师兄妹与师父三人,从未与外界有过来往。此番出山也是出门历练,日后还是要回到雁荡山去的。我是否与夏姜王室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请恕我并不晓得。”
一番话,既没有否认自己与夏姜王室的关系,也没有承认任何敏感问题,将自己的来历、身份说得清清楚楚。
方懿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
看着主位上那个男人端着茶微微笑着却神色莫辨的脸色,酒如忽然觉得谈生意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样的场合原本应该由男子来合计,但肖沛做深山居士做得久了,外面的事情一概不晓得,于是这个重担便落在了身为老板的酒如身上。
酒如在王宫里做了十六年的公主,虽然不曾干政,但在父王兄长之间以及后宫嫔妃之间耳濡目染,对这权谋之术还是晓得的不少,虽然不曾做过生意,但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体面。
“方公子,我们远道而来并非专为钱财,只是凡为古董皆是有灵性的东西,我们区区草民不足以承受灵物之蒙荫,因此愿为宝物寻得明主,以此福荫一方,亦为自己积几分福德。”
“看来夏老板还是个实在的人。”方懿一笑,道,“我府上刚建成不久,正缺一些字画花瓶之类作为装饰。不知夏老板是否有货?”
酒如并未立即回答,余光瞥见脚边的竹篓晃了晃,伸出脚踢了踢那竹篓,让它安静下来,然后从容地道:“那要看方公子你要的是什么样的了。”
坐在一旁安静品茶的玄衣男子淡淡地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酒如一眼。
方懿目光往周围看了一圈,道:“想来夏老板也看到了,我府上在外装饰的物件其实并不缺,只是家中常常与各方权贵有所往来,”说着不动声色地瞟了旁边的玄衣男子一眼,继续道,“房间里若是没有什么撑底子的东西,难免落了下乘。”
“那你是想要……?”
方懿的目光懒散中有一分认真的神色:“在下欲求一幅大宇初年的字画,年岁并不算太久,然须得是颜晓之流的名家所作。倘若夏老板有足够值得的古物,在下愿出三千金与你交易。”
三千金。这绝对不是一笔小钱,倘若拿到手,这辈子的吃穿用度就不必愁了。
酒如与肖沛对视一眼,几乎能看到他眼睛里冒出来的金星。
但是……
“抱歉,我们并没有大宇初年的字画。”酒如如是说道。
肖沛皱起眉,差点就要张口道“我们有”,却在看到酒如镇定的神色以及她脚边那个竹篓的盖子被顶起以及那一双黄色的眼睛之后,立刻噎在了喉咙里。
方懿和那玄衣男子正等着听下文,注意力却很快被吸引到了那个竹篓上。二人眼睁睁地看着从那朴素的竹篓里缓缓爬出一条手臂粗的白眉蝮,耳边响起少女温柔清婉的声音。
“这种等级的东西,不会存在于我们的店铺之中。方公子,恕我直言——”酒如伸出手让小白缠到自己的手臂上,看着方懿的眼睛,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在我这里,三千金,连一只画轴都买不到。”
☆、看千古风流人物
不知是小白的突然出现把厅中的人都吓着了,还是酒如的口气太大以至于人家还没反应过来,总之,不管是方懿还是玄衣男子,甚或是旁边站着的二管家以及几个侍女,神色都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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