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也朝这里走过来了!
我笑,笑得很是乖巧讨好,说出口的话却是磕磕巴巴的,“你,你们都认识啊……”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精光齐齐闪过,分明是觉得自己是最有希望的,连夜更是噙着微笑,尤不放弃地诱导我说,“那是哪个?说出来啊。”
我看着他,开口说,“是……我哥。”
他俩僵了。
.
“这场比试,我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是你们非逼我选的。”
我的理由十分充分,而且语气委屈极了,我说,“既然要选,自然应该公平一些,理性一些,我只问一句,若论相貌,你们觉得,自己有哪个能比得过我哥?”
连夜骂了声靠,卿安索性开始咬牙了。
我摊了摊手,一脸诚恳地说,“我想好了,我的终身大事,当然不能用别人投票这么草率的方法来抉择。我选这个,只是实事求是地评价一下你们的相貌罢了。”
“所以你觉得我还不如顾朗?!”
——难得两个人再次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是的。”
连夜在原地站了两秒,俊脸黑着,卿安在原地咬牙两秒,眼睛眯着,两秒后,两个男人齐齐瞪我一眼,愤愤转身,不管不顾地就离场了。
莫问慌了,匆忙拦阻,“哎,哎!这才一轮啊——”
我站在原地,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一轮就已经够了。
这场闹剧,本来就是莫问抱有不良居心而举办的,我们三个为什么要像猴子似的被别人品评着玩?
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也施施然地离场了。
怎么收场?
哦,那是莫问的事儿了。
那天晚上,药王谷里,莫问恨不得把我给捶死。
正厅里,两人对坐,他一脸忿忿然地瞪着我说,“信誉!信誉!知不知道信誉是什么东西?说好的比试,怎么能说不比就不比了?!”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是他们两个不肯比了,你干吗怪我?”
莫问恨得一脚踢开了椅子,“还不是你挑唆的!!!”
“是我。”
我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善意地提醒他,“可是你亏损了什么?资金,场地,人力,乃至是宣传造势的费用,不都是花我的?”
“你们让我在翠翠面前丢了脸!!!”
翠翠?王大娘的闺名吗?
看着老脸都气红了的莫问,我皱起眉,微笑着提醒他,“丢脸?有人比我丢的脸多吗?”
本来不过是三个人之间的事情罢了,却搞得全齐水镇的镇民都知道了,甚至拿我们的私事来押注,赌钱?
这得亏大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倘若知道,我和连夜日后还怎么治国?
莫问嘴硬地说,“我又不傻!”
你是不傻,傻的是那两个被你激将起来参与比试又被我给气走的……
想到一离场就愤然离开药王谷的连夜和卿安,莫问禁不住皱起了眉,有些担忧地问我,“他……他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我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我的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他们要是不不告而别,我才觉得奇怪呢。
莫问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我说,“你故意把他们气走的?”
我没说话。
莫问不明白了,“为什么啊?有人肯为你争执,为你比试,不好吗?”
不好……
不好吧。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孩子罢了,何德何能让两个天下间极其优秀的男人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人要惜福,太得瑟了,福气会被上天收回去的。
“你这是迷信的想法!”莫问鄙视我。
我哈哈笑了起来,歪着脑袋,定定将莫问看着。
我看了他好久,好久,笑容一点一点敛了起来。终于,我问他说,“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他们比了?”
莫问哼了一下。
我抬起手,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怔怔望着正厅外那座青色幽深的山。
望了好半晌,我笑了笑,低如蚊蚋地说,“因为啊……”
“自从死而复生,重新再活一遍,我喜欢谁,我想要谁,甚至就连我自己究竟是谁,我都不能确定了……”
“所以啊,我……”
“我想用时间,用事实,来为我一一解答。”
.
自打连夜和卿安被气走之后,我度过了怡然自得的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们会派人来,给我送补品,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唯独不再亲自来了。
我乐得逍遥自在,不思念谁,也不被谁打扰,心情很不错,肚子也一日比一日的大起来了。
莫问说,药王谷气候宜人,且与外界相距较远,最是适合安胎了,这话他说得不错。不过半个月工夫,我胖了,肚子胖了,就连莫问都也胖了。
我们的关系也渐渐地从之前的不睦,变成了忘年之交,两个人在药王谷里过得有声有色。
日子很好,很安宁,我还以为,宝宝生下之前,那两个人都再也不会来了。
却不曾想,没过多久,我就统统都见到了——
两人走后的第十七天,连国皇宫里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初一和十五犯病了。
莫问当时就慌了神儿,他最近沉溺于和隔壁村的王大娘发展感情,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一听当场就炸毛了,“忘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找到药引了!”
两个不靠谱的——一个他,一个我——慌里慌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病急乱投医之下,莫问回信给连夜说让他派人把初一和十五送回药王谷来,我则修书一封,派王二快马加鞭地送往萦城,让卿安将药引给我还来。
我和莫问都不期待连夜和卿安会亲自来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居然心有灵犀似的,一齐来了。
这“一齐”实在是太***巧了!
连夜的人前脚刚进药王谷,卿安紧随着就进来了,且快马加鞭,像是生怕被他抢先了什么似的……
瞧见那袭绯衣和玄衣,我就有些怵,莫问很不义气,这个时候只顾冲上去看初一和十五那两个崽子,根本不管连夜和卿安看向我时,我有多么尴尬。
两个人,四只眼,齐齐地看着我,且都满眼谴责,摆明了是绝不肯先开口说话的。
我们三个就那么傻呵呵地站着。
他们两个统统都瞪着我。
片刻后,我回过味儿来,先撇开连夜不说,卿安手里拿着药引,还有用呢,我不能不理他。
于是我搓了搓手,很狗腿地朝卿安那边凑了过去,讨好地说,“呵呵……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瞥我一眼,没有说话。
连夜则是瞬间就黑了一整张脸,射向我的眼神不由地就更冷了。
我的笑忍不住就僵在脸上了。
眼角余光扫到着那边厢连夜随行的侍卫帮着莫问把俩孩子送进药庐里去了,我有些急,心知此事不可久拖,忍不住上前拽住了卿安的袖子。
连夜勃然变色,劈手就要来拽我,我赶紧躲开,转眼骂他,“你别闹!”
他看着我的肚子,手顿住了。
我拽着卿安焦急地说,“你,你把药引给我!”
卿安瞥我一眼,眼神冷漠。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约莫几秒钟的工夫,终于开了口,却是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去找你那天下第一美男的哥哥?”
就知道他丫的会记仇!
我嘴角一抽,恼怒地说,“你们俩还有完没完了?!”
连夜插嘴,抗议,“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扯上我。”
我迁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喂!”连夜顿时恼了,二话不说地伸手将我的手从卿安的胳膊上拽下,拉着我就往竹屋的方向走,还边走边说,“不教训你几句,你还真觉得自己有理了……”
卿安皱着眉就上前来拦,我虽烦躁被连夜生拉硬扯,却更恨他夺走药引害得初一十五犯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手一顿,连夜成功地把我拉到桥上去了。
.
临湖而站,连夜似笑非笑地睨着我说,“你倒是公平得很,谁也不偏不向呢!”
话语里说我公平,眼神却分明是在恨我对他和卿安一样,一点儿都不亲近于他。
我就事论事地说,“药引在他手里,我必须求他。”
连夜冷笑,“药引重要还是人更重要?我若不把他们送来,看你又能如何!”
这话分明是在邀功说他比卿安的意义重要了。
我抬眼看他,果然见他虽然面无表情,眼底却尽是气恼和委屈之色,瞧着他的那副样子,莫名就让我想到了夜夜陪我入眠的那个布偶,心中一动,不由地放软了声音,安抚他说,“你又气些什么?我又没说你错了。”
他委屈更盛,脱口而出地说,“那天比试,众目睽睽,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
我实在是冤枉得很,忙解释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何况,我也没维护卿安啊?”
“你作甚要维护他?”连夜不依,两条好看的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他瞪着我,恨恨地说,“你是我老婆,还怀着我的娃,维护他做什么?!”
就知道这厮今天来不只是为了送初一十五,更是为了训我的,我不想和他吵,就垂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