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我恨恨拂袖,冷冷地说,“卿相乃朕的皇夫,对朕忠诚无比一心一意,你以为朕会受你挑唆?”
李成愕然地看着我,颓然跌坐在地,双眼瞪大,几近崩溃地说,“微臣冒死前来觐见,陛下,您,您竟然不信吗?”
我是不信,“卿安是把朕救活过来的人,他怎么会害朕?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疯子叉出去,关进牢里!”
李成虎目含泪,几乎呕血,他怔怔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咬着牙说,“闭目塞听,专宠一人,陛下,君国,君国早晚会被您给毁了!”
我冷冷转身面向屏风,攥紧了手掌,无动于衷。
李成哭喊着被御前侍卫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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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夜里,卿安来找我,眉眼间依稀带着几分笑意询问我说,“凰儿将李成抓起来了?”
我那时正在褪外衣,闻声手上动作不由一顿,转身朝他一笑,“是啊。”
卿安秀眉微蹙,仍是笑着,“朝堂之上,凰儿没听到我怎么说么?他没将刺客主使抓来,是要死的。”
我也皱起眉来,恨恨地说,“可他出言不逊,冒犯了我。”
“他说什么?”
“说……”我眼珠一转,满面愤色,“说我碌碌无为,昏庸无比,不理朝政!”
“是么?”卿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眸子里面分明是有异样的情绪划过的,可他没有多说,而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那么,他就更该死了。”
“不要!”
我眼角直跳地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未免过大。
“为何?”卿安看向我的眼神现出一丝狐疑,他眸光一闪,飞快地说,“果然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别开眼,咬牙道,“他冒犯我,我自该慢慢地折磨他!”
卿安狭长的眼眸盯着我看了半晌,一副打量考究的意味,俄而,他倏然一笑,抬手抚摸我的脸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凰儿,你似乎……变了一些?”
我的眼皮忍不住颤了一颤,强作镇定,反驳他说,“怎么会?我还是我。”
“是么……”卿安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片刻,再开口时,却是转了话题,他将我拉到榻前坐下,信手把玩我的发梢,闲闲地说,“行刺一事,你是如何看的?”
我心尖一动,忙垂下眼,磕巴着说,“我,我不知道。”
卿安笑,“那你猜呢?”他的目光炯炯如炬,逼视着我。
我无处可逃,舔了舔唇,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以为,那人……是要杀我腹中孩儿。”
“所以呢?”卿安朝我笑容妍妍,“陛下心中,可有刺客主使的人选了?”
我忍不住抬眼看一下他,脱口而出,“你觉得呢?”
他笑,却是笑得哂然,秀逸的双眉微微一挑,满脸凛然轻蔑的神色,循循善诱地凝着我说,“众所周知,你怀了我的娃儿,如今有人行刺于你,目标却是肚子,凰儿……你虽失忆,却并不傻,当真猜不出是谁么?”
我摇摇头,诚恳地说,“李成认为是二皇夫,但我竟有其他皇夫这事,你从未对我说过。”
许是我的态度太过理智,卿安脸色终于现出几分不自然,他道,“你又不喜欢他,说他何用?”
我摊手道,“我没有见过他,不好猜测……”
卿安定定盯着我看了半晌,眉眼蕴含深意,极其复杂。我心中有事,不敢与他过多对视,便将眼帘垂下来了。
良久后,卿安终于又说,“罢了,且先不说那刺客,今日是谁救驾,你总该知道的吧?”
我心尖一凛,脑海中登时划过了那抹绯色,脸上不由地便有些不自然了。
卿安握住我的手掌,追问,“你看到了?”
我不说话。
卿安登时就眼眸一眯,明白了,他冷冷道,“连夜?”
我说,“他是来救我的。”
“千里迢迢来君国皇宫里救你?”卿安似笑非笑,周身气息登时就变了,他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敌对警戒的状态,拂袖而起,冷冷地说,“焉知刺客不是他派来的?!”
我猛然想起了那张字条,想起了字条上的话。卿安睨我一眼,许是见我面色恍惚,他的脸色愈发不悦,拔腿就往外走,看样子该是去派人捉拿连夜。
我坐在原处望着他的背影,默了许久,眼看他几乎要走出大殿了,我出声问他,“卿安,你可有什么事情瞒我?”他脊背一僵,站在原地立了片刻,转过身来,灼灼看我。
他说,“果真是李成对你说什么了?”
我抿着唇,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卿安禁不住冷笑一声说,“你信他却不信我?”
刺客,连夜,字条,李成,卿安……我现在不知道该信谁了。
我望着他,重复一遍,“你可有什么事情瞒我?”
他看着我,看了好一阵子,终于动了动唇,冷冷地说,“没有。”
我抿起唇角,他拂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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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
卿安刚走不久,房梁上突然传来似讽似嘲的一句话。
我愕然抬头,看到一抹红色,瞪大眼正要开口呼叫,那人已逼近我的身旁,用手掩住了我的嘴巴。
“嘘……”他轻声说。
我瞪大了眼,连夜?他,他几时就在这里了?!
连夜却是捂着我的嘴巴,将我带到屏风后面,凤眼晶亮,盯着我说,“我放开你,你不许喊,知道吗?”
我皱起眉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因而瞪大眼睛,没有回答。
他秀眉微蹙,保证道,“我不会动你,只是说几句话。”
我想了想,白日里他才刚救了我,想来不会再做劫持之类的事,何况门外就有侍卫,我一呼救,他连跑都来不及跑的。
想到这里,我眨了眨眼,他松了口气,慢慢将手从我嘴巴上面移开。
我立刻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挑眉,看着我,一副嘲讽奚落的神色,“看好戏啊。”
我皱起眉,不悦地看着他。
他哼了一声,眼睛一分一秒都不肯从我身上移开,嘴里却是冷冷淡淡地说着,“刺客分明就是卿安派的,他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看不出来吗?”
“你胡说!”我满面涨红地反驳他,“他,他说过孩子就是他的!”
“那是他喝醉了吧?”连夜一脸讥诮,凤眼转冷,凉凉地说,“这天下哪有男人愿为别人养孩子的?风雅,再次醒来,你比以前更天真了。”
我讨厌他叫我风雅,忍不住怒瞪他说,“你是要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连夜冷嘲,“若当真是夫妻,会经不起挑拨?你真当他对你是毫不保留的?”
我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暗中夺权,积聚势力,排除异己,暗卫死士更是豢养了无数,这可是一国皇夫该做的?风雅,”连夜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我,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好皇夫,要做的,是将权力握在手中,把你当做禁脔,并把我和你肚里的孩儿……统统杀了。”
我一拳捶在旁边屏风上面,厉喝,“你胡说!”
巨大的声响引得外面侍卫惊觉,立在门口询问我说,“陛下?”
我气得胸口起伏,愤愤瞪着连夜,他倒是不慌不忙,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你不怕我叫人进来?”我磨着牙对他说。
他笑,伸出手将我搂进怀里,莞尔,“你叫。叫进来了,看害怕的会是哪个。”
他开始亲我的额头了!
“滚开!”我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了他,恶狠狠擦拭额头,扬声说,“朕几时唤你了?退下!”
侍卫听到我的声音,以为无事,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连夜噙着一丝浅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他说,“你似乎比上次见面……聪明了一些?”
我一脸嫌恶地说,“我以为上一次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还幻想你我再不会相见了!”
“怎么会。”他朝我逼近一步,压低声音,沙哑诱惑地说,“我纵是不想见你,也该经常来此,看一看我的孩儿。”
“那不是你的孩儿!”我顿时就炸毛了。
连夜微笑,笑得胜券在握,他翘着唇角,笃定至极地说,“是与不是,等你生下他来,就知道了。”
我讨厌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忍不住泼他冷水说,“你怎知我一定会生下他来?前几日里,卿安难过,我差一点就把这孩子——”
“你敢!”
连夜的俊脸倏然放大了几倍,他逼近我,一只手死死地卡住我的脖子,唇边是可怕苍白的微笑,他睁大了眼,一字一句地警告着我,“风雅,你敢再杀死我一个孩子,你与我都别想再活!”
他凤眼中有汹涌的怒潮在激荡澎湃,我骇住了。
“你可以试一试……”怒潮终于徐徐消褪,他依旧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凝着我,手指收紧,收紧,再收紧,掐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他俯低头,在我唇瓣上面狠狠啃咬一口,嘶哑着声儿说,“你可以尝试着再激怒我!”
我被他吓坏了。
那一晚,连夜揪着我的双唇亲了好久,临走时,他盯着我的小腹,恶狠狠地警告我说,“孩子在,你与我都能好好儿的活,孩子若是没了,你且等着,我连国十万铁骑,必会踏平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