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如今人虽然死了,但是可以做冥婚,你可是敢?”秦玉暖娇俏一笑。
“这有什么不敢,只要王爷能首肯,我自然愿意娶清雨的尸体,替她供个牌位,供一辈子。”
“好端端的提那个糟老头子做什么,且就说你自己,敢还是不敢?”秦玉暖对于那个西夏王爷并没有多少好感。
“我敢”诸葛青天垂下头,继而直直地昂起头,看着被白布蒙住的沐清雨,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麻布,此刻,却是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双手微颤:“纵然天下人都反对,我也会娶她。”
秦玉暖忽而狡黠地一笑,径直走上前,似要掀起蒙住沐清雨的麻布。
“你要做什么?”诸葛青天想要上去阻拦,虽然人已经死了,可他也不准别人对沐清雨的尸体不敬。
“你紧张什么?”秦玉暖索性也收了手,只拍了拍沐清雨的肩头:“郡主可是听到了?这死木头,终于说出真心话来了。”
其实秦玉暖只不过是在衣袖中藏了令人安眠的香料而已,可虽然人看着是睡着了,感官却还是清明的,按照她的计划来说,诸葛青天方才那一番深情表白,沐清雨已经听得十二分清楚,只是不能言语罢了,按照时辰推算,沐清雨应该早就醒来的才是,否则,刚才那指尖也不会动弹,惹得诸葛青天起疑心了。
可奇怪的是,无论秦玉暖怎么唤沐清雨的名字,推车上的人依旧是直挺挺地躺着,纹丝不动。
秦玉暖心中有些疑惑,更是忐忑不安,诸葛青天直接上前,也没有经过秦玉暖的允许,就直接将麻布一掀,这白色麻布下掩藏的面容不是沐清雨又会是谁,诸葛青天心头微微一怔,可秦玉暖却是见得这沐清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按道理来说,她的龟息丹不应该是这样的效果,龟息丹虽然能让人的呼吸停止,可是其他一些功能照旧,面色也会像是活人一样,红润有光泽。
可是……
秦玉暖蹙眉,上前直接给沐清雨把了一脉,果然……
“冷夫人,清雨她怎么了?”诸葛青天看着沐清雨这个样子十分焦急。
“她被人下了毒。”秦玉暖摇摇头,心情也是无比沉重“不知道是在我之前下的还是在我给郡主服用了龟息丹之后,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
若不是秦玉暖想要插手诸葛青天和沐清雨之间的感情事,让诸葛青天亲口说出心中的感情,也不会闹出这样一场闹剧般的戏码。
诸葛青天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也花了很大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不能怪冷夫人。”他说完,突然朝着秦玉暖严肃地跪下,膝盖着地的声音铿锵有力,似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只是,还请夫人一定要替清雨解毒,无论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我都会提供,无论要多么珍贵药材,我诸葛青天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替夫人找来。”
“不不不”秦玉暖连连摇头,她知道诸葛青天心里头有多着急“现如今,若是要尽快替郡主解毒,不是要多少药材的事,我们最好找到下毒的人,或者下毒的方子,郡主的脉象很乱,看来这下毒的人手段也十分高明,如果单纯是看脉象的话,我根本没办法解。”
“除非……”秦玉暖拖了个长音,用余光看着诸葛青天。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试药。”秦玉暖转过身,和诸葛青天相对二战白色的衣袂随风扬起“就是我不断地自己配药试验,直到试出郡主身上中了什么毒,不过这很危险,最后若是吃药吃得太多,那这试药的人,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我可以的。”诸葛青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为了沐清雨,要了他的命都可以,何况只是试药罢了。
“不,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秦玉暖忽而想到了些什么“你可记得郡主身边有一个贴身丫鬟,叫云儿的,郡主和我说过,当时你之所以会撞破郡主沐浴,就是被这个叫云儿的丫鬟设计的,只是可惜,郡主宅心仁厚,只是将这丫鬟赶出了军营,你去查查,还能不能追的上这个丫鬟,或者,找找和云儿交好的那些丫鬟,有没有什么线索。”
诸葛青天有些迟疑,这意味着他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沐清雨身边了。
“诸葛副将,这些事情,比女儿情长更加重要,我怀疑,军营里头已经出了内鬼,若是放任下去,怕是最后受到伤害的不会仅仅只有郡主一个。”
诸葛青天点点头,坚毅而轮廓分明的脸庞带着丝丝决然,他相信秦玉暖的医术能够将沐清雨治好,所以他如今操心的事情,也应该转移一下,毕竟,除了云儿之外,他就是对从王府出来的那波人最为了解的。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们先回军中,冷霜,你带着郡主从小路回去,如今大家都以为郡主死了,那个奸细也是,我们千万不能漏出任何破绽。”
冷霜点点头,几人约定好之后,就是各自散去。
晚些秦玉暖正是在自己的营帐里头对着桌子上一桌子的草药仔细研究,回想着自己傍晚把的沐清雨的脉象,那脉象着实奇怪,忽高忽低,忽强忽弱,冷长熙还在议事的营帐里研究战术,怕也是要很晚才能回来,估计,还得要因为沐清雨的去世被那先监军和老将纠缠一会。
这时候,冷霜来报,郡主已经被安置在伤兵营旁边的一个重症救治营帐里头,有作为医女的听雪在那边照看着,定然出不了问题。
冷霜准备离开的时候,秦玉暖突然喊住了她:“冷霜,你可知道黑鹰他……”
冷霜回过头,脸上尽是淡然和豁达:“我知道,他的武功已经全废了,全身的经脉也被震碎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就如同,废人一个。”
☆、第一百二十章 你才是内鬼
冷霜说着说着,唇角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往下撇了一下,眼神中似包含这无数的情绪,一时间,任何话语都难以表达她的心情:“我下午去看过他一次,我很清楚,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人还是那个人,能动或者不能动又有什么区别,我会等的,等到他好转起来,也会好好照顾他的,夫人不用担心。”
秦玉暖苦涩地一笑,只是摆摆手,手边放着的是昂贵的犀牛角,她随意拿起一小块,看似无意地揉捏:“还是乐观一些吧,无论是郡主还是黑鹰,我都会尽心医治,不会放弃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我能力有限,和孙神医学医的日子不长,你稍后替我送一封书信去京城,最好能将孙神医请来,如果他能来,黑鹰和郡主的病,都不在话下。”
如今秦玉暖正是在外头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收网,却是在此时故意支开冷霜,冷霜微微一愣,心里头也没有多想,拿了桌上的书信就径直离开。
秦玉暖看着冷霜离开的背影,稍稍一用力,就将手中的犀牛角捏得粉碎,粉末匀匀洒下,外头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敲击声,三短,三长,两短,秦玉暖秀丽的眉毛轻轻一挑,这是收网的暗号,意味着那位深藏在军中的奸细已经找到了。
此时,小树林外,冷长熙高高地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一百多冷家军,虽然人员众多,手中兵器相接,却没有发出一丝兵器碰撞的声音,队伍之严格,已然是最高水平。
冷长熙微微昂头,看着树林中央被困在陷阱里不得动弹的那个人,这是从平城通往京城的最快的一条小道,冷长熙早就料到,若是秦玉暖推测的那位奸细想要逃走或者通风报信,一定会走这一条路,不过简单地设下了一些陷阱,就这样轻易地将那人抓住了,是的,轻易的就抓住了,甚至,有些太轻易了。
冷长熙用手微微勒住缰绳,将马头朝着陷阱那边,挥手示意大队人马朝那边进发。
陷阱里头的人,已经被这陷阱里挂满的荆棘给伤得遍体鳞伤,不敢动弹,冷长熙牵着缰绳站在陷阱旁边,看着底下这个狼狈不堪却又熟悉不已的人。
“拓跋将军,好兴致。”单单七个字,冰冷却又充满挑衅。
拓跋无欲身材本就高大无比,这陷阱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让他刚好困在这三尺见方的陷阱中,拓跋无欲一身便衣,脚边还有一个棕色的包袱,一副准备潜逃离开的模样。
“事到如今,我只怕再说什么,将军都不会信了吧。”拓跋无欲的身上尽是血迹,荆棘尖利的小刺扎进他的皮肉,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让他失血不少,面色渐露苍白。
“先将他从陷阱里拉出来。”冷长熙侧身对着身边的冷家军道,几个士兵麻利地上前用金丝手套拨开这些荆棘,将浑身是伤的拓跋无欲带了出来,按照冷长熙的脾气,若是已经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拓跋无欲定然难逃一死,可奇怪的是,冷长熙并没有急着将拓跋无欲处死。
冷长熙挑起背上的长枪,将枪头对准了拓跋无欲的心窝:“拓跋将军,我原本一直很信任你,不仅仅你是西夏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人,也不仅仅你是西夏黑甲士兵的将领,而是你的确是一个忠心耿耿有胆识有谋略的人,不过,也许我错了。”冷长熙将枪头抵得近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常常看错人,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