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起如今的身家,除开皇上的国库秦玉暖比不了,怕是盛名鼎鼎的四大家族秦玉暖都不用放在眼里,当然,这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就连冷长熙也只知道他的小刺猬是个赚钱的好手,至于赚了多少,全然不知,也不会去过问。
秦玉暖方回了席位,芸贵妃那毒辣的眼神便是直直地投射过来,再一看孙宝珍突然露出一种自责惶恐的神色,秦玉暖大抵便猜到发生了些什么。
“平郡主好大的架子,在宴席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知道的晓得是平郡主受太后看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平郡主仗着自己的品级高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芸贵妃是正一品妃位,秦玉暖不过是五品郡主,芸贵妃这意思,便是要责难了,往常的宴席贵女们有个微醉头昏只要私下派个丫鬟和主位嫔妃汇报一声便可以离开,今日却不知为何,芸贵妃居然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孙宝珍登时便道:“贵妃娘娘别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平郡主年轻,做事难免鲁莽了些,都怪我,不该说漏嘴了,惹得贵妃娘娘和平郡主都不痛快。”
说漏嘴了?怕是这孙宝珍时故意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吧。
秦玉暖起身,端端正正地朝芸贵妃行了个礼道:“太后娘娘临时召见,我已经派身边的婢女向贵妃娘娘禀报了。”
“哼”芸贵妃冷哼了一声道“自然是禀报了,可没想到你是个两面三刀的,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明面上对着本宫客气,可私下却觉得本宫和太后比根本拿不上台面,你以郡主身份陪着本宫这么久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甚至还责怪本宫召来了胡族舞女有辱国体,你说,你私下去见太后是不是去告状去了,还想要在背后捅本宫一刀子吗?”
秦玉暖立刻道:“贵妃明察,玉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这样觉得。”秦玉暖说完,只是冷静地看了孙宝珍一眼。
孙宝珍连忙就往自己身上揽:“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嘴贱,说了好些不该说的。”
“不怪你”芸贵妃此时已经气上头了“怪就怪这里有人不识好歹。”
孙宝珍垂头,连连叹气,一副无比自责的样子只让秦玉暖觉得无法言说的恶心,通过平日里孙宝珍在王府的表现来看,秦玉暖约莫都可以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哼,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极会抓住人的心里,一句雾里看花的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可以将对方引到一个死胡同里去,她就像点燃一大串鞭炮的火星子,只要跳动两下,接下来的活计她完全不用参与,所谓坐收渔翁之利就是这个道理。
而此时,芸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又对着芸贵妃禀报了些什么,芸贵妃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差了,那俏丽多情的眉蹙起,眼睛似要冒出火来一般。
“好你个秦玉暖,你居然假传消息,你刚才根本没去太后宫里。”
秦玉暖却是一点也不惊慌,从她出这个园子开始,她便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去没去,玉暖自己心里最清楚。”
“清楚?”芸贵妃不屑地道“本宫怕你是不清楚假传懿旨是个什么罪行,别说你这郡主名号不保,还不知道会被发配到哪个鬼地方充军呢。”
芸贵妃着实有些夸大了,可太后和老夫人是一个性子,最看重规矩和门第,假传懿旨在太后看来的确是罪不可恕的行为,可如果,太后知道呢?
秦玉暖浅浅一笑:“多谢贵妃提醒,玉暖知道得很,只是怕有人不知道四处造谣是个什么罪行。”秦玉暖一边说便是一边看着孙宝珍,看得孙宝珍一愣,眼泪登时便盈满了眼眶:“玉暖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暗中挑拨,想要陷害你吗?”
呵,难道不是吗?
恰此时,宴席外头来了个年纪较大的宫女求见,看着有些眼熟,芸贵妃看了几眼便是轻松认出这恰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
“打扰贵妃娘娘雅兴了”这宫女娉娉施礼“只是平郡主方才去太后宫里小坐时忘了拿随身带的帕子,太后看着做工精细,似出自平郡主亲手绣制,特意让奴婢送了过来,顺道问问平郡主,可否按着这花样子给太后也绣上一个。”
芸贵妃和孙宝珍皆是愣住,尤其是芸贵妃,她本就是喜怒皆表现在外的人,她的脸从方才的怒气盎然一下转变成一种难堪和不可置信。
“多谢金枝姐姐,还亲自送来。”秦玉暖笑着接过帕子,一边又道“还请姐姐回去禀报太后娘娘,若是太后娘娘喜欢,我可以按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各给太后娘娘绣上一方帕子。”
金枝蹲了蹲身子,笑意盈盈:“那就有劳平郡主了,太后一定喜欢。”
☆、第九十章 莫名黑手
看着金枝退下,秦玉暖才是慢慢转身,对着芸贵妃道:“贵妃娘娘,玉暖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听信了哪个嘴巴不干净的小人觉得玉暖看不起贵妃娘娘,甚至假传懿旨,如今娘娘代行皇后职责,管理六宫,后宫之人无比赞叹娘娘行事果断,玉暖亦然,断不会说贵妃娘娘半句不好的话。”说完,秦玉暖的眼神又是弥留在孙宝珍的身上,芸贵妃亦是向孙宝珍投向怀疑的目光。
好在孙宝珍演技出众,那含泪的眸子,三两言语,便又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地位。
黄花阵的时辰也快到了,芸贵妃无心再在这件小事上纠结,若是闹到了太后那里去只会得不偿失。
“三少奶奶可是参加?”听雪一边替秦玉暖收拾着披风一边问道。
秦玉暖看到不远处的孙宝珍依旧像一未出嫁的闺秀般满怀欣喜地在绢花托盘里挑了一朵开得最娇艳的,秦玉暖倒是没想到,她一直以为孙宝珍会是和宁王妃走一样的路子,面上装着贤惠忠厚,暗地里出黑手,却没料到,孙宝珍擅长的是装无辜骗同情,一次次地戳你刀子,让你防不胜防。
秦玉暖本不欲参加,可是看到孙宝珍主动加入了走迷宫的队伍,便也是随意从托盘里挑了一朵绢花:“参加,你记得,让冷霜一直暗地里跟着我。”
“三少奶奶是担心……”听雪有些担心。
秦玉暖反手将绢花戴在发髻上:“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新的黄花阵修建在梅园的东南角,用的是江南冬暖夏凉的青砖,墙壁高过普通女子一个头,入口只有一个,为了不让这次游戏太有难度,芸贵妃特地在里头死胡同处命人种上了梅花,告诉走入死胡同的人尽快找其他的出口。
大皇子司马若在芸贵妃的示意下诺诺地跟着领路太监先进入到黄花阵〖中〗央的小凉亭里,芸贵妃则是悠然地坐在另一边的高台上,既避免了要顺着迷宫七绕八绕的麻烦,还能将这迷宫游戏看得清楚。
就在这群头戴黄花的女子们在迷宫入口处跃跃欲试的时候,芸贵妃又开口了:“今年本宫特地为了黄花节建了一个新迷宫,自然也要多一个新规矩,往常咱们都是比赛谁最快走出迷宫,实在有些乏味,如今恰好大家都戴了绢花,这样吧,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谁的绢花落地了,谁就取消资格,所以大家不仅要比走迷宫,若是中途遇到了竞争的对手,能把对方的绢花摘落了,也算是减少一点阻力,大家意下如何?”
好奇怪的规矩,秦玉暖看着在看台上看得笑容灿烂的芸贵妃,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增加女人们之间的竞争,女人们心眼小,虽然只是一场游戏,可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摘落了谁的绢花得罪了谁,无异于是让对方一直记着,前朝和后宅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芸贵妃这一招使得着实妙哉。
对于芸贵妃这个提议,大家只是愈发激昂了。平日里本就有间隙的妇人和贵女们更是跃跃欲试。
游戏宣布开始,走在最前面的贵女们早便是一窝蜂地涌到了入口处,唯独秦玉暖走在最后,不紧不慢地。
“三少奶奶原来也不着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悠然的女声,秦玉暖回头,这不是孙宝珍是谁。
“侧妃不也很是悠闲吗?”秦玉暖回过身子,看了看脸色已经大好的孙宝珍“侧妃今日身子不适还坚持参加黄花阵,倒是对着黄花阵情有独钟啊。”秦玉暖和分明记得孙宝珍在马车上因为来了葵水那面容惨淡的模样。
孙宝珍语气亦是淡淡的:“我身子已经大好了。”恰好到了一个岔口,孙宝珍身形一转,朝着秦玉暖一笑:“三少奶奶,你走哪边?”
秦玉暖看了她一眼:“我让你,我走你不走的那一边。”
孙宝珍灿然一笑,没有多说,转身便朝左边一个拐角而去,秦玉暖自然而然地朝着右边过去,秦玉暖虽然对于这黄花阵没有兴趣,可刚才随着芸贵妃上看台观光的时候,她便早早地将这迷宫的路线给记了个清楚,她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一点没减,她很清楚地知道,迷宫总共有七条路线可以到〖中〗央的小凉亭。
可她不准备为了作为的赏赐奔波,她凭着脑海中对于迷宫的记忆,挑选了一条可以贴着孙宝珍的路线,孙宝珍怕是不会想到,秦玉暖一路上,几乎都只与她有一墙之隔。
秦玉暖不信孙宝珍参加这黄花阵只是为了玩乐,像孙宝珍这样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任务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女人,做任何事都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