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好处,哪里有不要的道理,秦玉暖没有再推托,而是大方地让满儿将匣子重新装好,和宁王妃又聊了片刻,也是起身离去。
走在回去的甬道上,满儿便是忍不住了:“奴婢还是觉得,无功不受禄,三少奶奶,王妃这次将如此贵重的玉佩交给三少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玉暖索性停住脚步,走到小池塘边的一个凉亭里,看着池塘边上的梧桐树大片大片地落在地上,池塘上或者随着这凌冽的秋风打着转。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母妃送我这个既然不是为了求我办事,哼”秦玉暖忽而冷冷一哼“那便是要利用这个害我了。”
她如今已经对宁王妃的目的再清楚不过,加上曹侧妃之前的提醒,她很清楚宁王妃现在对于自己的态度。
满儿听了心头一紧:“三少奶奶一定要小心啊。”
“满儿不用怕”秦玉暖这回的心态很是轻松“过去她是暗箭,所以难防,这回她是明枪,我还躲不过吗?”对于宁王妃,秦玉暖始终无法像对待一个真正的敌人来算计,毕竟她是养了冷长熙二十年的女人,恩养之情岂能随便忘怀。
傍晚冷长熙回来的时候又带来了一个消息,西夏国的迎亲使团也快入京了,是替西夏国的四皇子求取大齐靖公主的女儿昭静郡主,大齐靖公主能文能武,甚至披甲上阵,和先帝一同平定了叛乱,除开长公主,便是先帝最疼爱的一位公主,而昭静公主又是靖公主的掌上明珠,怕是这回求娶有些难度。
看来曾今强大的西夏因为乾元夺嫡之争已经不同往昔,都已经开始向过去远远不如它的大齐主动和亲了。
冷长熙说起西夏使者要来的时候脸色平淡,仿佛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外交事宜,可是经过昨夜司马裘告知的那一切,秦玉暖却是无法平静,她安静地搂着冷长熙的胳膊,也不说话。
“怎么?”冷长熙发现,他的小刺猬最近越发不爱说话了,这让他很担心,他宁愿她能像普通女儿家一样撒娇发脾气,甚至是无理取闹,但是不要这样安安静静地,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扛着。
“西夏国的使者来,你……”秦玉暖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若是司马裘说的是真的,那么西夏国才是冷长熙真正的故乡。
“来了便来了。”冷长熙微微一笑“只要西夏使者挑和亲女子的时候不要挑中你就好。”
秦玉暖娇嗔地握着粉拳捶了冷长熙一下:“不都说了定下是昭静公主了吗?”
冷长熙反手将秦玉暖往怀里一搂:“这是内定的,可靖公主为人果敢有主见,未必会轻易答应将女儿远嫁。”
夜里,香料的香气伴随着窗外的桂花香暗暗浮动,满室的旖旎柔情,事毕,秦玉暖裹着一层罗衣趴在冷长熙身边,手指在冷长熙的手臂上来回绕转,勾得冷长熙有些发痒,猛地抓住了秦玉暖那不老实的小手,秦玉暖还以为冷长熙是生气了,谁料冷长熙另一手便是灵巧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藏了许久的玉镯子。
成色上佳,玲珑剔透,冷长熙笑着捏着这只玉镯子在秦玉暖面前一晃,笑着便是给秦玉暖戴在了手腕上,有些得意地笑道:“军中有人告诉我,若是送了女子玉镯子,便是一辈子绑定了她的意思,她想跑也跑不掉。”
秦玉暖噗嗤一笑,只是觉得可笑,没想到冷长熙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嘴上却是十分高兴地迎合着:“我早就跑不掉了。”
冷长熙心头一喜,紧紧搂住秦玉暖,在她额头吻了一记道:“嗯,你是我的。”
秦玉暖也毫不客气地吻了回去,学着冷长熙的口气道:“嗯,你也是我的。”
正是软香温玉时,门外却传来了满儿通报。
“三少奶奶,梧桐树落叶子了。”
这是秦玉暖和满儿约好的暗号,意在她布置的一张网可以收网了。
秦玉暖披衣起身,满儿和听雪已经在屋子外头候着了,见到秦玉暖出来满儿就立刻上前道:“东苑那边已经快闹起来了。”
秦玉暖点点头,随即便是快步走向东苑,若是她没算错,这是秦玉晚应该已经吵嚷起来,就凭秦玉晚从柳姨娘那儿遗传来的大嗓门,怕是这半个院子的人都围了过去。
果然,当秦玉暖赶到这东苑的荷花池时,秦玉晚正是捂着小腹躺在地上痛哭地呻吟着。
“哎呀,我的肚子,你们快来人啊,我肚子里可是宁王府的血脉,出了事你们担待得了吗?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秦玉晚的贴身丫鬟木槿正是焦急地劝慰着情绪激动的秦玉晚,可惜身边都是多嘴的嬷嬷丫鬟,一个都帮不上忙,直到看到秦玉暖来了才是见到救星一般迎了上来。
“三少奶奶,求您救救二少奶奶吧,二少奶奶痛得快不行了。”
没流血没落红,哪里就痛得快不行了。秦玉暖心中暗想,可面上却也是一副担忧状:“可是这么晚了,我也没法子啊,要不去请示母妃吧。”
秦玉暖对着满儿使了个颜色,满儿便是立刻离去,秦玉晚听到了秦玉暖的声音,立刻便是扭过头对着秦玉暖喊道:“秦玉暖,你终于来了,就是你害的我,枉我们还是亲姐妹,你嫉妒我怀了身孕,居然暗中把我推下台阶,你好狠毒的心啊你。”
“二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呢?”秦玉暖一脸惊讶和无辜状。
“你还敢抵赖?”秦玉晚从自己身下抽出了一枚云凤玉佩,对着秦玉暖道“这是我从刚才推我的那个人身上抓下来的,这分明就是母妃早上送给你的玉佩,天下间就只有这一块,无从仿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五十七章 以假乱真
秦玉晚手里拽着那枚玉佩,那碧玉的光泽透着一种邪恶的光,秦玉暖眼眸微眯,忽而笑道:“姐姐真是说笑了,玉暖的那枚玉佩分明是在玉暖自己那儿,这一枚,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秦玉晚又怎么会信,她清楚地听到推她的那个人喊了一声“二姐姐”那声音不是秦玉暖又会是谁的?
“我不信,除非你立刻拿出来。”秦玉晚一边捂着肚子,又似乎害怕秦玉暖会使诈,拉着身旁丫鬟木槿的手连忙道:“快去请示王妃,不,王妃偏爱秦玉暖,一定会帮她的,去听老夫人,请老夫人,替我主持公道。”
找老夫人就以为秦玉暖会怕吗?
秦玉暖轻蔑地一哼,她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夜深了,荷香园灯火渐暗,老夫人已经快歇下了,却是被门口通报的丫鬟给吵醒了,不过听了木槿一边哭啼一边的解释之后也是立刻起来身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还捂着小腹喊自己不行了的秦玉晚和秦玉暖便是出现在了荷香园的正厅里头。
不一会儿,宁王妃也来了,行了一礼便是老实地坐在下首。
老夫人有些疲惫地端坐在正首,听完秦玉晚哽咽的哭诉,只担忧地问了一句:“肚子里的孩子呢?可有什么大碍?”老夫人最为看重的,还是子嗣。
秦玉晚含泪道:“大夫看过了,说母子平安,可是这一回是没事,谁知道下一回有没有是呢?我和玉暖明明是亲姐妹,她都会如此害我,真是人心凉薄。”
秦玉暖斜着眼睛看了秦玉晚一眼,冷静地道:“二姐姐,如今东西还没拿回来,你不要随便污蔑人。”
秦玉晚阴阳怪气地道:“哼,要是你的那枚玉佩在的话不早就拿出来了吗?现在都半个时辰了,你身边那个找玉佩的丫鬟还没回来,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恰这时,被派出去找玉佩的满儿急冲冲地回来了,满头大汗地低声禀报道:“三少奶奶,咱们院子里的那枚云凤玉佩不见了。”
“不见了?”秦玉暖的脸色突变,仿若不可置信一般“怎么可能?你可是到处都找过了?”
满儿郑重地点点头:“都找过了,装玉佩的匣子,梳妆台,屋子里,就连柴房都找过了,都没有。”
还未等老夫人说话,秦玉晚便是急急地道:“老夫人,您可是听到了,还亏得我与玉暖是姐妹,如今她就是仗着嫁得比我好,就如此待我。”
冷长熙是嫡子,宁王妃和宁王疼爱的嫡子,而冷长轩呢?不仅出身低人一等,曹侧妃前阵子也去了,连个和秦玉晚同仇敌忾的人都没有了。
“二姐姐这是怎么说话的,你我都是嫁进了宁王府,便是一家人,有什么嫁得好嫁得不好的?”
这时,门外就传来了一声莺饶的女声,一听便知道是唐氏又来凑热闹了。
唐氏早早地就在外头听到了秦玉晚的抱怨,边挑着帘子就边是附和道:“是啊,二少奶奶这话真是,都是一家人了,还比高比低的,何必呢?是不是?姐姐?”
宁王妃没好气地看了唐氏一眼:“大晚上的,你还有闲情逸致往我这里来?”
唐氏一撩裙子径直坐下,身边的阮如意老实地跟着侍奉在一旁:“这不是听说,二少奶奶的在东苑出事了吗?我可不是眼巴巴地带着如意过来看看,这万一要出什么事啊,也能帮上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