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谁敢怀疑皇上啊。
“不敢不敢。”
“是啊,就是给草民一万个胆子,也不管和皇上对着干啊。”
“那你们还不快点给大皇子妃道歉?”秦玉暖顺水推舟,又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丢茶杯的小个子,“还有你,当众袭击皇亲国戚,按照大齐律例,应当发配充军,流放边疆。”
这三人面色一窘,其中一个胆小的更是哆哆嗦嗦将要跪下,却是被塞淳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们草原上的汉子从来不会向女人下跪的,你们中原人,真是太没硬气了,不用跪了。”
秦玉暖闻之一笑:“你们还不快谢谢大皇子妃的恩典。”
三人皆是一愣,蓦然明了,点点头,连连道谢,接着就灰溜溜地跑了。
秦玉暖看了,只扭头看着一脸率真稚气的塞淳,她深知这位看似爱无理取闹的公主其实有着一颗难得的善心,虽然她经常口出狂言,可是心思却是不坏的。
塞淳挑挑眉,盯着秦玉暖看了一眼,又转眼看到方才为自己拦下茶杯的冷长熙,嘴角突然浮出一丝丝得意的微笑:“看吧,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大齐的将军,虽然当时在围猎场上你拒绝了我,可事实证明,你关心我。”
塞淳居然就这样讲出口来了,甚至当着司马若和秦玉暖的面。
冷长熙淡淡地瞥了司马若一眼,发现司马若对于此事竟然无动于衷,冷长熙和司马若有些交情,大概也知道他的为人,司马若素来不喜欢去争夺那些功名利禄,更不喜欢被芸贵妃上赶着去争夺太子之位,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逼迫被利用被套上政治枷锁,已经让司马若心如死灰,故而,对于这个搪塞过来的大皇子妃,司马若的表现犹如麻木的死人一般,喜不喜欢,也都是这样了。
塞淳依旧得意地笑着,冷长熙只是慢悠悠地拿捏起那只茶杯,细细道:“这只茶杯是乌云镇出产的,总共有十二只,是一套,价值连城,摔碎了一只其他十一只也没有意义了,大皇子妃,我只是不想浪费了这茶杯罢了。”
塞淳听了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倒是司马若眼里却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我们该走了。”司马若突然道,对着秦玉暖和冷长熙拱了拱身子,继而让婢女带着塞淳就离开了。
晚上,冷长熙放下看了一晚上的案卷,这些都是关于十年前未央宫失火后有关人员的供词,看得冷长熙眼睛有些发酸了,他索性偏着头,盯着一旁正在仔细挑着花样子的秦玉暖,烛光下的秦玉暖愈发玲珑剔透,像是一枚剥了壳的荔枝,让人忍不住去一品芳泽。
冷长熙的眼光愈发炙热起来,让沉心挑线的秦玉暖都有些晃神。
“怎么了?”秦玉暖放下手里的活计,转头看着冷长熙,“刘尚书的事你答应了?”
冷长熙嘴角微微一撇:“反正你已经记下了他口中那位老宫女的地址,他儿子的仇等我有时间再看看吧。”
“我不懂一件事,”秦玉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睿智,“今天下午遇到塞淳公主的事,那只茶杯,大堂里人多口杂,怎么会用那么名贵的茶杯呢?我虽然不懂瓷器,但也能看出一二,那绝不会是乌云镇出产的。”
“的确不是,”冷长熙耸耸肩道,“我估计,应该是掌柜的在东街小巷口的杂货铺批量买来的,只是,无论是不是,当时只要有人懂我的意思就可以了。”
秦玉暖嘴角一抿:“我知道,你那番话是对大皇子说的,你要让他知道,就算他不争,可是他既然已经深陷这场斗争之中,若是不作为,他一个人的倒台只会牵连到更多的人,更多无辜的生命,就像那十二只茶杯一样。”
冷长熙笑了,他边笑边挪着步子走近,直到将唇瓣贴在了秦玉暖的耳际:“暖暖真是聪慧,那聪慧的暖暖,你知道我接下来想要对你干什么吗?”
☆、第三十一章 窝里斗
一夜缠绵,第二日起床,秦玉暖又是一整天的腰酸背痛,倒是廖妈妈得知二人日日恩爱很是开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将来要是可以替秦玉暖带小少爷和小小姐就更好了。
估摸着秦玉暖嫁进宁王府也有一个月了,秦玉暖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如今宝川的事还要她操心,若是再添一个,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顾及得过来。
很快到了国子监秋季考学的日子,这一天,秦宝川起了个大早,因为昨夜的热情,秦玉暖还在闭眼沉睡,倒是冷长熙细心地替秦玉暖捏好了被角,披了衣裳去替秦宝川加油打气。
“没什么好担心的,”冷长熙背着手看着站在马车边上的秦宝川,“也不要想着你是为你姐姐读书或者为了让秦家刮目相看而读书,你要记得,你是为自己读书。”
秦宝川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冷长熙又吩咐了冷武一定要贴身保护秦宝川的安全,看着马车走远,冷长熙才转身回了府门。
才走到垂花门那,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冷长熙的身后响起:“三哥对三嫂真好。”
不用回头,冷长熙就知道是谁。
转眼间,冷素心已经走近,手中攥着一个香囊之类的东西,递到冷长熙手上:“是东苑那个狐媚子让我交给你的。”
冷长熙眼眸微抬,他知道冷素心口中的狐媚子说的就是谢如莺,冷素心和谢如莺的关系很是奇怪,谢如莺是拼了命地想要讨好这位王府小姐,只因为冷素心在王府老夫人面前很是有话语权,而冷素心这样清冷的性格实在不好接近,却碍于宁王妃的面子,多多少少对于谢如莺不能那么强硬地拒绝。
“三哥,我不喜欢那个狐媚子,你替我杀了她好不好。”冷素心漠然开口,一个生得如此和善美丽的女子居然轻易地就说出杀人这种话,常人不能理解,可是冷长熙却是不在意。
冷长熙语重心长地道:“素心,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吧。”
“为什么?”冷素心眼神愈发悠远飘渺起来,“小时候不是你告诉我说,这个世道,你若是不害别人,别人就会来害你的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那些有可能害你的人都杀了,就像你小时候在破庙里杀人一样。”
说起破庙杀人,那还是冷长熙第一次见到秦玉暖的地方。
冷长熙嘴角微微一抽:“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我只身一人,只能横冲直撞,不怕死,也不怕别人死,可现在我心里有人了,暖暖将她的一切都交给了我,我要好好保护她,保护她身边的人,保护我们将来的孩子。”
“果然是为了三嫂。”冷素心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凄凉和无奈,“三哥,你知道吗?我也不喜欢三嫂,不,不是不喜欢,是很讨厌她,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讨厌她。”
冷长熙的眼眸忽而眯成一条线,瞬间又张开:“没关系,我喜欢就好,还有,谢如莺的这个香囊我不能要,我怕暖暖会乱想,她很敏感,所以我不能给她任何伤心的机会。”说罢,连最后一眼都没留给冷素心,转身径直地离开了。
只留下冷素心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这晨曦的阳光里,她的手里揉捏着那个香囊,直到冷素心身边的丫鬟过来轻声唤着冷素心回去。
冷素心望着冷长熙离去的方向悠然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低语了一句:“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叹了一口气,冷素心随手将这个香囊丢在了池塘里,也离开了。
秦玉暖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冷长熙早早地进宫了,不过桌上早已经备好了秦玉暖最爱吃的金丝卷和银耳莲子羹。
梳洗完毕,秦玉暖正在细细地品着口中的一枚莲子,满儿就进来了。
一是说了秦宝川今日早早起床去参加国子监秋季考学的事,第二件,则是……
“奴婢听说,昨夜谢姑娘在四姑娘院子外头求了一夜,只希望四姑娘能将一个香囊带给三少爷,后来四姑娘心软了,就答应了。”
秦玉暖端着暖盅的动作一顿,她记得上次看到谢如莺的时候也是谢如莺来送香囊,这人还真是执着,对于香囊居然是这样的念念不忘,还是……
“然后呢?”
满儿接着道:“估摸着三少爷应该没有收下,因为有人看到一个香囊飘在院子外面的池塘里。”
“捞上来。”秦玉暖很是果断地吩咐道,“只是别让人发现了,偷偷地捞。”
满儿连忙点头应下,不一会儿,听雪和满儿就用一个托盘端着一个湿漉漉的香囊进来了,香囊面上的布料已经被水泡得皱皱巴巴了,只是口子封得极好,没有让里面的香料露出来。
秦玉暖皱眉瞅了一眼,继而果断地拿起剪子,沿着边将香囊彻底剪开来,露出里面已经被水泡发的香料,虽然一眼都已经辨别不出香料的种类,可是香气未减,而秦玉暖最擅长的一是记忆能力,第二就是嗅觉。
“你们闻闻,这是什么?”秦玉暖用银筷子挑出其中一块深棕色的黄豆大小的珠子,这样的珠子香囊里头还有不少,约莫有七八个,带着有些刺鼻的香味。
满儿一闻,眉头也立刻拧了起来,听雪倒是直接道:“像是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