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凯西连忙制止了奈肯要出声的行径,压低了声音说:“将军,既然你送我到这里了,快回去忙吧 ,别耽误时间了,我没问题的,有王子在呢。”
凯西已经深刻意识到,说再多也没有一句‘有王子在呢’来的有效。奈肯将军对伊兹密的盲目崇拜简直跟现代的追星族有得一拼,总之他就是个完美的神子,一点瑕疵都没有,要是他错了,就一定是别人的识别能力有问题。
所以对老将军的话,她选择尊敬老人地专心听下去,然后左耳进右耳出地无视掉所有褒奖过头的词语。
求之不得的奈肯二话不说就欣慰地把这静谧的环境留给了这两人。
凯西并没有急吼吼地跑过去打招呼,先是在原地站了会儿,发觉那全身心都沉浸在比划招式中的伊兹密仿佛对她的存在一无所觉,自顾自地继续挥着剑。鬼使神差地,她躲到了树后,借着树旁那些繁茂花丛的掩护,从缝隙里偷偷窥探着他。
黎明时分的天空灰蒙蒙的,桤树和松柏的高大枝桠遮挡掉了绝大部分的光线,唯有不甘的稀疏光柱透过其中,像是碎屑一样从天上抖落到长着紫罗兰的绵软绿茵上来,映出点点光斑。凯西这下可总算看清了,在伊兹密手中被挥舞得虎虎生威的长条物可不是她先前先入为主以为的剑,而是根深褐色的细瘦木棍,大概是自地上随意拾来的吧。在她恨不得裹着被子到处跑的深冬,他却让人嫉妒地大大方方地裸着上半身,碍事的外套和长袍被随意丢到一边,全神贯注地平视前方,挥汗如雨,晶莹剔透的滴滴汗珠随着他激烈的动作抖落在地,有的则顺着他肌肉紧实的背脊滑入腰间的衣物中,渗透了去。银色长发被高高扎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他完美得就像一座神殿里放置的雕像。
凯西虽然是门外汉,也看得出他尽管挥得快,却不浮躁,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的魅力,和一种周边空气都要被冻结掉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这不是肌肉男才该产生的感觉吗?看他匀称白净的胳膊上,也没什么大得吓人的块肌啊,为什么她每次都会被他轻轻松松拎起来,就跟螳臂当车一样无法撼动呢。
她有些困惑。
最大的遗憾就是,要是手边有照相机能拍下这一幕就好啦。她记得哥哥的公司还少个代言,伊兹密应该挺合适的,无论形象还是气质跟旗下的头号男模比起来都要甩开一个大西洋的距离啊。
恰逢此时,伊兹密也完成了晨练。他顺手将木枝扔到一边,重新穿上衣服,才刚刚扎好腰带,就头也不抬地问:“躲在那里的人,还不出来吗?”
慢条斯理的语调,平淡得泛不起波澜,凯西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噤。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没有心存侥幸——不觉得伊兹密是诈她,来这里的路上她和奈肯都没放轻脚步,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刻意压抑音量,被耳聪目明的狡猾王子听到点儿动静真是太不奇怪了。
她一言不发地、慢吞吞地从树后移了出来。
伊兹密万万没想到躲在那里藏头藏尾的竟然会是她——这可是寒风呼啸、旭日初升、用她的话来说是最适合睡睡懒觉的时候——一时也不由得错愕地微微瞪大了眼,手上打结的力度更是一个控制不好,用力过猛地扯了开来。
事实证明只要生活在地球上,即便是高贵如王子也一视同仁地无法逃过自由引力的影响。于是在下一瞬,凯西眼睁睁地看着他那雪白的褥裤与罢工的腰带一起“唰”地掉了下来。
啊,好白的腿。
啊,好长的腿。
啊,她没有的那个地方,他的好大……嗯,比罗迪哥哥给她看的那些片子里的要大多了。
对比完毕的凯西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面面相觑的时候,本能地就语无伦次起来:“呃……对不起,王子,不过你不冷吗?”
怎么还不把裤子提起来?
伊兹密:“……”
他倒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体,但为什么她连一点起码的羞涩都没?
树林里刚刚起床的野鹦鹉无忧无虑地飞来飞去准备找早起的虫子或是沾了朝露的新鲜嫩芽,好好大快朵颐一餐,发出欢快的鸣叫——
听在拼命忍笑的凯西耳朵里,它们就是她的最善解人意的代言人,正替她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伊兹密的一时失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_→给王子一个秀身材的机会(我果然是亲妈)
短小君继续出来伺候各位。
谢谢S君的火箭炮,我决定用最枯燥乏味的语言来感激你
同时未来几天不用给我丢的,这个月的全勤我要拿到,所以日更一定能做到。下个月开始,为了保证文的质量 ,日更君要暂时离开,换隔日更君占领宠妃宝座。
————之所以更得这么早,是因为晚上有事儿啦!————没有第二更。
剧透一下:还有一章吧,我就要快进掉船上的情节,快点让他们抵达比泰多。嗯哼哼~~~
*订阅的菇凉,*死你们。
90来信
凯西自认非常礼貌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幸灾乐祸捧腹大笑的欲望,可刚出了个小丑的伊兹密那脸色却不见有好转:这不,黑得跟地上的泥差不多了。
忘了说,这个小岛的土壤分外肥沃,清一色的净是黑漆漆。
绑好不争气的腰带再套好外袍,恢复衣冠楚楚的他一手随意拨开略微汗湿而显得服帖的额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凯西目测自己恐怕要走上三十多步的距离,他只用了二十步不到就顺利完成了。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伊兹密一言不发地用那傲视群雄的身高睥睨她,像是在谴责她眸底试图掩饰的任何一丝笑意。
高个子最讨厌了!
炫耀党最讨厌了!
按捺着油然而生的羡慕嫉妒,凯西嘴上却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哈:“王子,早安。”
“怎么起得那么早,那么冷,完全可以多睡一会。居然也没人陪着你?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伊兹密全然没有领情,也没回应她礼貌问好的意思,四下一扫,便皱着眉头数落她一通。随后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的脚看,直看得她不安地缩了缩。
“你怎么站到在花丛里,”他用淡淡的语气阐述这句事实,投去不赞许的一眼。随即他伸出修长有力的胳膊,挟着她的肩窝和小腰,微微一个发力就把她轻松举高,令她落入怀中。他一边严严实实抱着,还不忘一边义正词严地谴责:“你不知道有早上有露水吗,一路走来,鞋子肯定湿透了吧。”
凯西被他这么一提醒,才迟钝地感觉到靴子里的确有些湿漉漉。
冰凉冰凉的。
“没关系的,我身体现在很好的啦不会那么容易就生病,回去换掉就好了。”凯西笑得眉眼弯弯,一派讨好卖乖的无邪。
可这没能让他紧锁的眉头缓和些许。伊兹密摇摇头,索性不再询问她的意见,自顾自地就蹲下来,好让凯西坐到自己腿上,接着一手小心环住她的背以免她不慎掉下去,另一手则给她轻柔地褪去被草坪上的露水打湿、浸透的羊皮靴。
由熟练工匠精心制作、打磨的羊皮靴造价不菲,不仅厚实保暖,鞋垫也柔软舒适,装饰着精致的滚边和神秘图腾,来自比泰多王子的贴身侍女长姆拉亲手预备的王子妃系列的更衣箱之一。
只是由于不具备防水功能,上工才不过一周不到的它被有些迁怒的王子给毫不留情地扔到了草丛边,从此要与各种野生植物作伴,落入被有机生物分化的宿命轮回中。
丢弃掉没能好好履行它的保护义务的这双靴子后,伊兹密阴着张脸,娴熟地把她的湿漉漉的袜子给扒了下来同样丢到一边。剩下一双袒露在外的白珍珠般的足,凯西还来不及问他想做什么,伊兹密就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自己的兜帽。只见他“嗤——”地用力一扯,密实的针脚霎时间就宣布溃败,溃不成军地被分成面积相近的两块布片,他不假思索就往她脚上缠,松松地缠了一层又一层不至于勒到她又不会让她冻着,最后打了个漂亮的小结。
完成这一切,他的脸色总算舒缓了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大概就是零下二十度和零下十九度的区别吧。抄起膝窝,抱着份量轻得可以的金发女孩,他站起身,双腿一迈就要回营地。
“等等,王子。”
一直被他严肃的脸色给吓得不好吭声的凯西始终盯着那双无端遭难的羊皮靴,这下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顿时心疼地拍拍伊兹密的肩膀——遭到犀利反击后是不敢再拍头了——面对心情不佳的伊兹密,她给自己默默打了打气,试图晓之以理:“不要做不必要的浪费。”
那双小皮靴可是很舒服的,尤其是已经穿惯了,乍然又换,她还省得麻烦呢。
况且哪能这么轻易就扔掉,太奢侈会遇到衰神的。
——凯西越发相信,自己之所以会遇到克星伊兹密,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在二十世纪时过得太过奢侈。
伊兹密答非所问:“你要是生病了,我会让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