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
书太医面色涨红。他与我爹是多年老友,却在阜家蒙难之际,没能出头,之后更是三缄其口,好似不认得我爹,早存了愧疚之心,否则我在宫里三年,他也不至于这般照顾我。
我厉声喝道:“冬野,还不送人?”
“是。”
冬野扶我靠在床上,从书太医和那女医示意道,“书太医……这边请。”
一屋子里静默着,屋外更是静默,只有不明所以的李渊一来回的脚步声。
李渊一见书太医出去,几步上前要问病况,书太医当即跪了在地,只道一句微臣无能再不肯言语,被李渊一狠瞪一眼,也没空搭理他,快步进来,问我觉得如何。
我摇了摇头,闭了眼不去看跪在外头的书太医道:“王爷可有相熟的太医,再传到府上了。毕竟书太医与我算走得近,说出来的话南边惹人怀疑,还以为是私相授受,狼狈为奸。”
书太医到底是我爹多年好友,我不想牵扯他进来。接下来,渊王府难免要清理掉一些人,要是谁身后的靠山大一些,书太医难免会连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李渊一调转了头让人去请其他的太医,然后冲着书太医发难道:“书乙,你还不说?”
我伸手拉住李渊一,对着门外道:“冬野,安排轿子送书太医和女医回去。”
李渊一瞪我,瞪着瞪着倒有些委屈的意思了。
“王爷好歹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南朝第一将军,如何这点气也沉不住了。”我出言相激,抬手扶了扶头。
许是我脸色太难看,李渊一马上扶我躺下,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无奈和宠溺,他说:“战场上,敌军有异,我能挥军之上,或是拖着,拖几个时辰、几日、几年,随我乐意。可南箫,我要拖你一生的,你若有恙,我要从哪里偷来一辈子。”
我躺着不动。
嫁进渊王府,我拼命告诉自己谁也不信。可李渊一有些时辰,有些话却叫我心上的千里冰封出现不少裂痕。倘若他是做戏,我只能甘拜下风,赞他一句天生戏子,可要不是,我不敢深想。我为李淳风这样的,能掏心掏肺掏命,难得遇到个好的,却反让他掏心掏肺掏命。
作者有话要说:
☆、人走茶凉(二)
新太医来得很快,帮我把了脉,当即跪伏在地,颤巍着身子不敢说话。也不知李淳风曾砍了几个太医,惊得这些个太医院的,一点中毒的小事也好似惊弓之鸟,杯弓蛇影起来。
李渊一简直是被点着火的炮仗,怒火弥漫,厉声吼道:“给本王把各院主子都请来。”
这事不闹大是不可能了。
太医跪伏在地,抖得更厉害了,身子蜷成一团,恨不能就挤进地缝里,面前地上是被一片被汗湿的痕迹。
屋子里气压低地厉害。
我只躺在床上不言语。
书太医和我都懂,在皇家,中毒是大事。既是大事,要搬到台面上,牵连之人不会少,不过我不能姑息,要是这回不把那些暗地里使刀子的抓出来,我不保证自己能躲过下一次。来次狠的,用人命来敲山震虎,让人投鼠忌器,总是最实际的。
几个院子远近不同,她们却是一道现身的。
明妃、瑞妃、笙歌还有清乐公主给李渊一行了礼,李渊一没让人起身,只草草给太妃施礼,道是:“母妃,坐吧。”
太妃明显不悦,眉头皱成了一道深刻的沟壑,良辰在边上躬身扶着她的手臂,越发显出威严来,她说:“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大家子,整日里这般不消停,是嫌哀家这把老骨头太硬朗不成。”
“母妃,先坐吧。”李渊一往太妃身上扫了一眼,语气绝算不上太好。
眼见着太妃怒色上脸,良辰瞧了眼李渊一实在不善的面色,俯身在太妃耳边劝诫了几句,然后扶着她在一边先坐下。我只觉得太妃扫过来的眼光倘若是把箭,我已是千疮百孔。
李渊一沉默着一一把视线掠过屋里的人,最终定格在太医身上,沉声道:“说。”
太医抖了抖,想要偷眼看看,一抬眼也不知是对上了哪位的目光,赶紧来敛下眉眼,吞了吞口水道:“回……回王爷,王妃是……是中毒了。”
“中毒?”
太妃和李渊一齐声反问。
太医忙回话道:“是,是……王妃是中毒了。”
明妃、瑞妃和笙歌本还相互偷上一眼,瞧瞧其他人的做派,以不变应万变,太医的话一出,她们都颔首垂眉,异常乖顺。
至于清乐公主,自进屋开始,仿佛是神游天外般。
“可有诊错?”这太医是先帝特意指给渊王府的,忠心是自然,就是胆子小了些,特别是这些年,李渊一从战场回来,但但凡一个眼风扫过去,就能让他抖成筛子。
太医猛烈一抖,磕头如捣蒜道:“微臣不敢妄言。”
李渊一沉默不语,淡淡扫了那三个女人一眼,本就没让她们起身,僵持着屈膝,都开始不自觉地抖起来,他继续盯人,开口问道:“可诊断出什么毒?”
“这……这……”
太医抬头看了我一眼,为难道,“请王爷恕罪,微臣……微臣,诊断不出来,需要查一查王妃……王妃平日里的膳食。”
“还不赶紧查。”太妃当机立断,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要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想来她不会视而不见才是。
李渊一回眼,盯着冬野和凉风道:“这屋子里,王妃的膳食一向是由你们去厨房领来的。”
冬野和凉风急忙跪了在地,冬野道:“膳食我们都用银针试过毒,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今儿早膳,王妃还不曾用过。”
李渊一抬手示意冬野和凉风起身道,“你们一道去将王妃的膳食送过来,这下毒之人没道理今儿不下毒。”
两人同去,还能相互监视着,莫让谁做了手脚。
太妃到底是不放心,毕竟冬野和凉风都是在我跟前的,也能说是我自己设局想要陷害谁,她看了我一眼道:“良辰跟着一块儿去。”
“是,太妃。”良辰施礼,站到了凉风身侧。
李渊一哼了一声,倒像是我一出事,他也顾不上要给太妃面子的意思,冲那三人道:“你们可要派人一道跟着的,别到时候说本王冤了你们谁。”
瑞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撞得另外两人都一道摔了下去,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李渊一没开口,没一个敢起身的。
清乐公主恍似才回神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道:“王妃该不会是觉得是本公主下毒的吧,要真是本公主,王妃定不能活到这时候。”
“放肆。”
李渊一厉声道,一抬手,震碎了脚踏边的矮桌。
清乐公主撇了撇嘴,不说话,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冬野和凉风与良辰一道前往厨房,很快端了吃食上来,搁在桌案上,先用银针试过,银针无半点异状。
太医上前,只凑上去嗅了嗅,面色顿时变得难看,压根连医药箱都不用打开,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沉吟半晌,转而问我道:“微臣能再替王妃把一次脉吗?微臣想瞧仔细些。”
我把手伸了出去。
太医把了脉,收回手,退到几步远之处,躬身问道:“敢问王妃平日里可是身子不太好,肠胃亏损最是严重?”
说是问,话里却是笃定。
“是。”李渊一先我回了话。
“那就对了。”
太医点头,显得镇定了不少道,“回王爷,这膳食中并无毒。不过是参杂了浣花草,加之王妃自己不好,肠胃吸收消化不了,浣花草的药性就在体内堆积,日子一久,也就产生了中毒的反应。药都带了三分毒性。倘若王爷、王妃要用,还要请太医院为王妃细细诊脉,选择合适的药物才行。”
太医的浣花草三字一出口,太妃面色明显不好起来,端庄的模样有点碎裂。反倒是李渊一有些不解道:“浣花草,那是什么毒?还有最后的话是何意?”
本还镇定的太医被这般一问,终于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偷眼看我,没瞧出什么来,身子又开始抖:“是……是……”
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愣是说不上话来。
太妃变了颜色,盯着地上三人,沉声道:“浣花草是女人家用来避孕的,宫里最是常用。还有麝香、藏红花一类。倘若怀上了,用了,就会流产。”
李渊一回身看我,面目震惊。我适时闭上眼,偏头不看他,果不其然他当下震怒,压着嗓音吼道:“柊叶呢?让他进来,给本王查,不查清楚,谁也别想安生,至于下手之人……”
后头的话,他没说,可光看一屋子噤若寒蝉的人,也达到了要的效果。
“柊叶!”
柊叶没叫进来,反倒是李谦之跑了进来,一下子撞进瑞妃怀里,小嘴一扁,金豆豆就狂掉,含混着嚷嚷道:“父王,为什么要为难瑞妃娘娘,父王……父王,你不要怪瑞妃娘娘……”
“闭嘴。”
瑞妃咬着牙,轻声威胁道,可屋里实在太过安静,就李谦之呜咽的哭泣声,那声闭嘴更是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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