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阿木早就说过了,这阵子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阿木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崔小眠满意,阿木越来越不像贺远的人了,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把被贺远洗脑的阿木争取过来。
离开王府后,崔小眠没回家也没回铺子,而是直奔干货店,选了上好的燕窝和雪蛤,她要亲手给母亲做上一道补品,再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王府,让母亲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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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芍药
人间四月天,正是春日里最好的时节,也是泽云公主远赴平田的日子。
去年定下这和亲的事宜,今年春天就是泽云公主下嫁之时,平田已派人送来书函,专为王弟和公主修建的宫殿已经落成,平田不日将派迎亲队伍到月初城,迎接大成送亲使团。
月初城位于大成与平田驿道上的中间位置,送亲迎亲在此地汇合,也是依了两国邦交的规矩。
当日平田使团进京面圣,是由贺亲王接待的,这送亲使一职按理也要落在他身上,更何况他又是泽云公主堂兄,于情于理,都要由他将公主送往平田。
泽云公主是吴王嫡长女,也是邱峰同父同母的姐姐,这桩婚家本就是吴王府全家人的痛,如今泽云公主离京在即,邱峰连出来玩儿的心思也没了,那日还是邱峦和高雪涛死活把他拉出来散心的。
“你是说我师父会做送亲使,送你那公主姐姐去平田?”崔小眠的同情心少得可怜,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邱峦和高小生的眨眼和摇脑袋全部忽视。
邱峰沉痛,生之悲哀莫过误交损友。
“依规矩是要六皇兄做送亲使的,当日的婚事也是由他出面洽谈的,可怜我那......”语声凄凉,唔,你师父出面让我姐代替代他的亲妹子嫁到番邦的,你还好意思问!
“千里姻缘一线牵,或许你姐和平田王弟一见钟情,*了呢,再说那都是皇上定的,关我师父屁事。”
贺远再禽兽,他也是我师父,我能骂他,你不能,就连在心里骂也不行!
“小眠子。你和六皇兄和好了?”邱峦一脸喜色,偶像的家事就是他的事,为了偶像他不惜卖友求荣。
崔小眠大眼睛瞪着他,这小子有些不对劲儿。看来以后要防着他。
“是不是我如果不是贺亲王的徒弟,那就不配和你做朋友了呢?”
邱峦立刻感到六道凛冽的眼光正在逼视他,他的头摇得像拨郎鼓:“不是不是,咱们是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崔小眠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你说的话,哼哼,哼哼哼。”
平田的那位王弟一定不是普通人,或者说另人阴谋,贺远如果做了送亲使去了平田。说不定有去无回。关于那位王弟的事,崔小眠知道的,贺远也知道,崔小眠就盼着贺远拒绝这份差事,不要到平田去送死。
虽说早就知道他就是害她流落江湖的大灰狼。但如果他没有那些歪心思,崔小眠也挺愿意和他和睦相处,毕竟除了不能相认的父母兄弟之外,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可这家伙偏就不想好好过日子,徒弟刚满十三岁,他就想老牛吃嫩草,这让崔小眠很不开心。
在这古代封建王朝。师徒恋虽说很刺激,可也要两情相悦啊,崔小眠既没有恋父情结,又是个正常人类,你有妻有妾有老相好,我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犯贱才要给你当小老婆呢。
这种已婚大叔。压根不在崔小眠的择偶范围之内。
但一想到那位神秘莫测的平田王弟,崔小眠还是替贺远捏一把冷汗,这是习惯,这么多年的搭档,如果不为他担心那才叫奇怪呢。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不想看到他,巴不得躲到天边,而另一方面却又为他担忧,崔小眠也曾解剖过自己的内心世界,得出结论,她对贺远除了一丁点儿的亲情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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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亲王从御书房出来,路过御花园,远远看到五皇兄邱岱遥。难得在宫里看到邱岱遥,他有些意外。
“五皇兄,你也进宫了?”
邱岱遥微微含笑:“来给太后和母后请安,正要出宫。六皇弟可是要去母后宫里?”
贺远不动声色:“前不久云林送来几株芍药,父皇说那花开得甚好,咱们兄弟难得在宫里遇到,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云林原是个以种花为生的小村落,百多年前成了大成皇家花卉基地,但凡宫中和各王府中见到的奇花异卉,大多来自云林。
邱岱遥并未推辞,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向着花园深处走去,在他们身后,一条人影忽地一闪,进了御书房,
“六弟,你把为兄带到这里,可是有话要讲?”
这几株芍药果是开得旺盛,碗口大的花朵灿若红霞,翦刻彤云片,开张赤霞裹。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
两个大男人站在花丛之中,一样的长身玉立,风姿翩然,卓而不群。
贺远目光直视,看向邱岱遥的眼睛里:“平田的事,五皇兄有意染指?”
那日崔小眠找邱岱遥要压岁钱,他随手就将一枚玉戒指送给她,那戒指不但是皇上赐给贺远的整套头面首饰中缺少的一件,更是平田国的贡品。皇帝已经替贺远把那套首饰洗白了,但邱岱遥手里的戒指却仍是赃物,他堂堂皇子,随身带个赃物做什么?无非那日他是有备而来,不论崔小眠是不是找他要压岁钱,他都会把戒指交给贺远师徒,为的只是告诉他们,平田使团的那件事,他也有份。
“听说当年林相辞官故里,半路上被人打劫,在这之后不久,平田便寻回了镇国之宝,昔日平田使者曾到林相府上拜会,希望能一见天颜,想来那镇国之宝的玉璧便是那时落入那奸相之手吧,六弟,你送给平田的那份大礼,也未免太厚了。”
当年那枚玉璧,贺远是假借高老大之手卖给的平田人,这事他和崔小眠都不会说出去。
“你把高老大弄住了?”
邱岱遥脸上继续保持着那份微笑:“他都招了,为兄以往一直不解,为何六弟在江湖上玩得那般逍遥快活,父皇非凡不怪,反而对你比过去更加亲厚,却原来你替他出了死力,不但吓死了林相,还安抚了平田人,为兄真是佩服。”
贺远冷冷一笑:“五皇兄一如闲云野鹤,却原来既能出世也能入世,对朝堂,对江湖,你全都了如指掌,倒是能与三哥一争长短。”
邱岱遥脸色一凝,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六弟,他上下打量,道:“你早就知道这天下没有你的份?”
贺远脸上露出轻松之色:“还是五哥知情识趣,三哥却总是不肯相信,父皇若真有扶我之意,当年便不会把崔氏女指给我了。三哥聪明一世,却在这件事上想不清楚。”
皇帝棒打鸳鸯,不让六儿子和大长公主之女联姻,就是为了制衡,若他真有扶植六儿子的心思,也就不会下这步棋了。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明知若是三哥得了天下,必然不会放过你。”
“父皇刚届五旬,以他老人家的身板,我还有二三十年的舒坦日子可过,为何要去受颠簸之苦,若真有那日,我带上万贯家财,娇妻美妾逃亡便罢,也不急在这二三十年。”
邱岱遥笑了,江湖上的传闻果是真的,快刀小阎罗懒得要命,就连逃命都比别人要懒。
“难怪二十五个皇子之中,父皇最喜欢的就是你,因为你最像他。”英宗他老人家也懒,而且也同样看着糊涂,大事一件也没耽误。
“父皇身体康健,且谨慎英明,若他老人家不会有任何闪失,即使明日就有人被册封太子,难道就有命有耐心等上二三十年吗?即使能在有生之年登基为帝,也不过再做个几年而已,还不是给子孙后代做嫁衣裳。这么浅显的道理,五皇兄自是懂得,这才闲闲散散。”
大成列祖列宗,开国太祖之后,没有一位皇帝是在五六十岁登基的,即使他能平安活到那一日,先皇尚有一口气在,也不会把江山给一个活不了几年的老皇帝,临终改嫡也说不定。前朝曾有一位做了五十年太子的先例,那位太子在从出生便被册封,五十岁时父皇依然雄风不减,最终这位太子疯了,皇位落到父皇年仅十八岁的幼子身上。
不是他们没有本事,而是生不逢时,他们的爹太健康,他们出生得又太早。
贺远懂得,邱岱遥也懂,只是宁王邱岱迥不懂,或许是他不想懂,他有他的打算。
“你可是要到平田送亲?”邱岱遥问道。
“按规矩是这样,五皇兄可是有话要叮嘱?”
“不要去!”
贺远微笑:“多谢五哥提醒,小弟这便别过。”
兄弟两人心情都很好,有些事只要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凡人小事如此,皇子们的夺嫡大业更是如此。
他刚走几步,邱岱遥叫住他:“老六,把我的荷包还给我,里面只有些碎银,没啥值钱的。”
←_←好吧,贺亲王有时也会手不由己,那个荷包上缀了块玉片非常别致,咳咳,也不知怎的就到了他的袖子里,我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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