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冲翠梅微微一点头,翠梅的手就搭在了柜门之上,她猛的拽开扶手,里面的情况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锦服年轻男子蜷缩在柜子里,扑鼻的酒气顿时弥漫在屋子里。
“贾蓉?”
岫烟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这个人。她赶紧接过翠梅递过来的鸡毛掸子,小心的用它抬起贾蓉的脸,发现对方确实是喝的酩酊大醉,姿势怪异的蜷缩在这个小空间里。
“姑娘,咱们怎么办?”翠梅刚问完,秋爽斋的院子外就传来阵阵敲门声。小蝉儿下意识要去开,却一把被邢岫烟按住。
“你这个时候去开门,要么大家一起名誉扫地,要么我只好把你家三姑娘供出去。”
小蝉儿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求,求邢姑娘想个,想个办法!”
敲门声愈演愈烈,岫烟急问道:“这柜子最后是谁关上的?”小蝉儿越是着急,思路就越是慢,眼见白芙和翠梅要撕她的凶悍模样,小蝉儿才犹豫不决的回答:“我进来看屋子之前,瞧见翠墨姐姐从柜子里拿出来二十两银子,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贾蓉醉的烂泥一般,要想在这个时候移动他几乎不可能,她从后门开溜?别说秋爽斋不舍后门,就算有后门,依着这会儿情况看来,王氏一定把四周的情况布置的稳稳妥妥。
没错,就是王氏的毒计。
岫烟在心底冷笑,亏得她还当王氏要下手的目标是黛玉呢,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姑娘”白芙和翠梅紧张的望向园子里的大门:“姑娘要快做决定了!”
岫烟单手拎着花缸,一手就着贾蓉的脖领扯出柜子。贾蓉的头撞在了柜门之上,这厮竟然只皱皱眉,还什么也不知道。岫烟照着贾蓉十分清秀的脸蛋上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个大巴掌,正手反手各俩,打的贾蓉一个机灵,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的看着岫烟。
“你!”贾蓉才叫了一个字,就觉得眼前一片黑影,什么东西朝着自己的头颅迎面袭击而来。
贾蓉吓得惨叫一声,顺声倒在血泊中。他的脑袋早成了血葫芦似的,不过万幸,人并没昏迷,不过看着有些骇人罢了。
岫烟委身蹲了下来,两眼盯着贾蓉:“我不管你是不是和王夫人商量好的做套害我,不过我告诉你,稍后外面的人进来,你要是敢不按照我说的做”岫烟抓起花缸的一块碎片抵在贾蓉的喉结处,上面还带着猩红色的鲜血。贾蓉酒醒了大半,忙不迭冲吸岫烟点头。
“表姑姑怎么说,侄儿就怎么做。”贾蓉知道此刻只能和邢岫烟合作,他一点没想到,娇娇弱弱的邢家小姐原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贾蓉庆幸自己的脑瓜壳儿结实,不然非叫邢岫烟砸开不可!
PS:小荷心目中的岫烟温柔中带了几分彪悍 ̄ ̄
224、三人联合蒙混过关
贾蓉的酒劲醒了大半,口吃结巴的问岫烟:“表姑姑打算叫我怎么做?”贾蓉算是怕了这煞星了,看着貌似天仙,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其实手可黑着呢!贾蓉现在就觉得脑瓜儿缝这里冒凉气,他甚至不敢去摸究竟沾染了多少血迹。
敲砸院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不断有婆子高声的厉呵,岫烟冲贾蓉微微一笑,笑的贾蓉遍体生寒。
“你就说是跟着一道黑影进的秋爽斋,见那贼想要偷盗三姑娘房里的金银,于是心急之下上来打斗,谁知你一人不敌,被那恶人反打破了头。”
贾蓉一面听,一面腹诽:自己可不是碰见了个大恶人了嘛!常和自己吃酒的那些狐朋狗友要是知道邢家的姑娘其实是这个样子,非瞪碎了一双狗眼!看他们今后还会不会没事就把这个当成红颜知己似的挂在嘴边。
岫烟又道:“我们进园子后吓走了恶人,你这才侥幸存活了一条性命!”岫烟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傻呆呆看着大伙儿的小蝉儿。小蝉儿已经被贾蓉满脸满身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好容易抓回仅存的一点知觉,却见邢姑娘阴晦的盯着自己,赶紧跪在地上求饶:“表姑娘饶命,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我什么也没看见!”
岫烟笑这小丫头天真,遂冷道:“傻丫头,你不要天真了,这明明白白就是个布局,三姑娘哪个丫头也不留,唯独将你放在家里…难道不是叫你做这个替罪羊?你说也是死路一条,不说也是死路一条。你们家王夫人的手段,决计不会叫你在这世上存活,将来好揭她的短!”
小蝉儿几欲崩溃,声音渐渐有了哽咽。岫烟抬手扶她起来,轻叹道:“想要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照着我的话说,我去和老太太求了你的卖身契,将来再给你一副嫁妆,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家,你可愿意?”
小蝉儿赶忙擦净眼泪,不敢置信的看着岫烟:“邢姑娘说的可真?”
岫烟莞尔,将沾了血渍的纤细玉手搭在小蝉儿身上:“蓉哥儿肯配合,你又全力以赴,咱们三个安然抽身之后,我定有重奖。”
小蝉儿不是很明白邢姑娘这话的意思,可贾蓉却眼睛精光一闪,显然明白了自己的机会就在眼前。
对于贾蓉来说,与其给王夫人做棋子,不如和更高明的人合作。
费嬷嬷和焦妈妈将贾蓉搀扶到外院处,从外拖爬的一路上,一道鲜红的长线扑叠在台阶上。贾蓉狼狈的趴在地面,仰头看着秋爽斋的大门。
这边,岫烟紧忙换上原来的旧衣,将探春这身衣裳塞进原来的柜子里,翠梅和白芙将屋子弄的就像惨遭过大劫似的,用“狼藉”二字来形容此刻场景再恰当不过。
岫烟拿着碎瓷片走近小蝉儿,低声说道:“害怕吗?”
小蝉儿浑身剧烈颤抖,眼睛紧盯着锋利的瓷片,却还是接过了东西,冲着自己的腹部就是狠狠地划过去。小袄怎堪这犀利,立即从正中间划开了一道七寸来长的照片,棉絮纷飞,血丝很快将剩下的棉絮阴湿。
岫烟深吸一口气,这才往大门走去。
.…
贾母脸色铁青的看着院子里的闹剧,南安老太妃就站在她旁边,后者好奇的打量着据说是五皇子养姐的邢家大姑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蓉哥儿,你怎么进了三丫头的院子?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王夫人先声夺人,当着南安太妃的面儿气呼呼问道。
卢氏跟着冷笑:“二太太什么意思?蓉哥儿是蓉哥儿,三姑娘是三姑娘,不知道这‘你们’指的却是谁!”
探春毫无半点血色,目光复杂的在王夫人和卢氏二人之间游荡。
赵姨娘不知从哪里听了消息,疯疯张张挤进人群,拉住探春在她浑身上下摩挲:“可是伤到了你?我一听秋爽斋出了事儿,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南安太妃饶有兴致的问贾母:“这位又是”
贾母尴尬一笑,鸳鸯会意,面色通红的上前,和几个婆子将赵姨娘拽去了一边。大伙儿的目光从岫烟等人身上转移到探春这里,继而又重新聚焦前者。
贾蓉被简单的包扎过,撑起身子勉强道:“回禀老祖宗,孙儿原是在园子里陪着大老爷和我父亲,我父亲忽然想吃冷淘,可这个天别处也没的买,大老爷便叫我去小厨房亲自捧来献给父亲。谁知才走到一半,就见个黑影蹿进干树丛中,我心生警惕,觉得事情蹊跷,便跟了上来,几个拐弯,就见那黑影进了秋爽斋。”
贾蓉一脸惊悸的模样:“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三姑姑院子里的小丫鬟低声呼喊救命,显然是被恶人制服住。我更不敢耽搁,单枪匹马进了秋爽斋,和那恶人角斗在了一处。”
贾母听了这解释,脸色稍有好转,老太太便语气不自然的和南安太妃笑道:“我们贾家的男孩儿都好冲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冒充好汉了!”
南安太妃摆手笑道:“哎!瞧这话说的,我们王爷时常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要没府上哥儿的勇毅,那恶贼必定伤人更多。”
贾蓉知道眼前这老太太的身份,听到一番赞扬,竟还偷偷窃喜,早忘了头顶上碗口大的伤。他偷瞄了邢岫烟一眼,希望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自己做的可达成了她的预期。
不料这一眼刚好被早就找茬发飙的王氏捕捉了个正着,王氏立即叫道:“不对,邢姑娘进秋爽斋换衣裳,她怎么会一点都没事?”
卢氏破口和王氏对喊:“你巴不得我闺女遇着点事儿吧!哈,可惜,你那点小心思没奏效,我们家岫烟是有七十二路神仙保佑着呢!”
王氏脸憋的通红,显然不善于撒泼,觉得和卢氏纠缠下去有**份。可王氏有不甘心,自己布置了这些,不就为收拾邢岫烟这个丫头,前功尽弃岂不可惜?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贾母已经用眼色给予了警示,老太太忙赔笑:“舅太太别误会,我们也是关心表姑娘的安危。”
岫烟红着眼圈走上前来,先是冲贾母和南安太妃各欠了欠身,这才道:“我正想和老太太求个人情,”她领着强忍伤痛的小蝉儿来到众人面前,“要不是小蝉儿替我挡了那一下子,只怕我是难逃一劫的了。”
大伙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汇聚在小蝉儿身上,小姑娘身子直挺挺的僵硬,就像一具冷尸。岫烟暗暗掐了掐她的胳膊,示意小蝉儿不要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