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风中送来淡淡的血腥味,阿苒的眼瞳微缩。越发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一面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树。不远处的陷阱边上,那条巨蟒正慢慢的将狐狼的尸身从深坑里拖了出来,一面张开大嘴从它的头部开始吞噬。
还好,司马珏没遇上它。
阿苒心里才刚刚舒了口气。就看到少年拖着含霜,慢悠悠走过来的身影。那双琥珀色的猫眼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却散发着一层说不出的压迫感。从他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那头正在进食的巨蟒,可不知为什么司马珏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的眼中甚至连惊讶害怕都不曾有过,阿苒很少见到他如此凝重沉稳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视死如归一样。
难道他是想要去送死么?
阿苒沉下脸,心中暗骂道:“这个白痴。”她刚要下去拉他,忽然又忍不住想道,司马珏那家伙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去送死?真要想死,跳海跳崖哪一样不比单挑巨蟒来得轻松?没准这又是他的圈套,故意要逼自己出手。是了,这岛上就司马珏与她两人,那陷阱一看就知道是人为制成。司马珏定然是顺着血腥味寻了过来,看到陷阱之后就猜到她很有可能也在附近。他算准了自己不会坐视不理,才故意以性命作要挟。可就算她出手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阿苒心中烦乱无比,司马珏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之前他徒手握住含霜,伤成那样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对自己的身体都能下得了狠手,难保不会做出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蠢事来。
那巨蟒显然也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立即便将吞了一半的狐狼重新吐了出来。那双澄黄的竖瞳森然注视着面前这个容貌昳丽手握长剑的美少年。
双方谁都没有贸然出手。
一阵微风吹起少年的长发。
忽然间,那巨蟒身形一动,司马珏的身形急退。只见一道银虹闪过,一人一蟒瞬间交换位置。
阿苒不由自主的张大了眼眸,这个姿势……
熟悉的身法,熟悉的剑招,正是何氏剑法的起剑式。
阿苒心中犹如雷劈,司马珏什么时候学会的何氏剑法?难道说他见过何意?
不,不可能。
可是这世上除了何意与自己,难道还有别人会使何氏剑法不成?
阿苒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当初在望天崖偷袭她与小谢的那个黑衣人,何琦。
看来司马珏也算是自己半个同门了呢。
少女的眼眸微微沉了下来。
司马珏在剑术上的天分出奇的罕见,至少以阿苒的眼光来看,不过一年光景,他与之前那个绣花枕头已经是天差地别,吊打同龄的熊孩子已经不在话下(→_→)。那家伙对用剑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不仅剑法纯熟,进退得宜,甚至连身法都……不,身法还是比不过她。她毕竟手足俱全,不像他那样天残地缺。
可恶,怎么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
虽然正式学剑的时间与他差不了多少,但阿苒好歹有过相当的基础,当初何意还夸过她天分了得,毕竟她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可怎么看司马珏那家伙都不像比她弱的样子,还有他那个内力是怎么回事,开挂了吗?
阿苒越看越心惊,但很快她又发现了司马珏那隐藏在凌厉攻势表象下的弱点。何氏剑法讲究的就是快准狠,对敌多数都是一招毙命。司马珏右手受伤。握剑越用力,伤口就越容易崩裂。高手过招之时,一处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身法上的失误。饶是司马珏对剑法的理解逆天,他也不可能在双手受伤的情况下。一剑就让那巨蟒身首异处。拖得时间越长,对他就越不利。
眼看那巨蟒长尾一扫,正中他手臂,将他手中的含霜击飞时,一只手飞快的从树上伸了下来,抓住少年的衣领,用力将他提了上来。那巨蟒一口咬住了他脚上掉落的木屐。吞下去片刻后,又立即吐了出来。
司马珏死里逃生,脸上却出奇的镇定,一面用力抱住少女的腰身,将脸埋在她颈窝里,低低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卧槽!
一不留神又上当了。那家伙果然是装的。
阿苒的嘴角微微抽搐,不过眼下她可没工夫和他搭话,只是拽着他的右臂朝含霜掉落的方向拼命奔去。
那巨蟒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阿苒的出手显然彻底激怒了它。人在盛怒之下往往会做出超出理智的事情,这头巨蟒也不例外。
它顾不上自己饥饿难耐。凭着一股怒气在后面紧追不舍。那巨蟒全速追击起来,速度并不比她慢上多少。就在阿苒几乎都能感觉到背后的腥风时,司马珏忽然将她往外一推,翻身飞起一脚踢在了巨蟒的前额。
阿苒借着力道就地一滚,将含霜抓在手上。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拿到含霜,杀掉巨蟒。
眼看那巨蟒就要收紧司马珏的身体,一道剑光打斜里激射而来。巨蟒长及丈许的身躯剧烈的摆动着,头部却被一柄长剑从眼睛贯入,直接钉在了树干上。
这一剑气贯长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堪称完美。这是她进入何氏剑法的第三层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剑合一。阿苒双手握住剑柄,浑身上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凌厉的一剑,可对她来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了一种穷极毕生精华的无力感。
阿苒拼命的喘着气,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此时的她正全身心沉浸在对刚才那一剑的体会上。
忽然,一只染血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轻轻的将少女的腰肢环住。后者这才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低头瞧见自己又被那家伙黏上,不由咬牙道:“我数到三,你如果还不放开……”她话音未落,后颈处已被对方温柔的落下一吻。
这个混蛋!
阿苒涨红了脸飞快的转过身来,正要将他用力推开,司马珏却已经抢先晕了过去,大片的鲜血从他身下溢出染红了地面。少女这才惊愕的发现,少年的右腿不知何时已被巨蟒咬下一块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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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转变
夜晚的风吹起少女的长发。阿苒抱膝坐在山洞口,闷闷不乐的盯着眼前跳跃的火光。身边的司马珏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中,大量的失血导致他的唇色发白,秀丽的眉峰无意识的微微蹙起,使得他看起来意外的柔弱温顺,甚至如同一只迷途的小猫般惹人怜爱。
等等!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阿苒垂头丧气拨了拨火堆。她之所以千里迢迢把他从山上背下来,不过是怕大量的血腥会引来更多未知的危险。带着重伤昏迷的司马珏在不熟悉的深山里过夜,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而丢下他一人,自己拿了含霜离开,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给个痛快仁慈。
山洞里的小溪可以帮他清洗伤口,但同样因前几天大雨导致地下水上涌,洞穴潮湿得根本不能住人。好在今夜海边的风并不太大,阿苒将床铺从山洞里面抱了出来,又从附近的林子里砍了几株胳膊粗细的树枝,用藤条绑住,再挂上毛毯围在其四周。司马珏的伤在右侧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原本骨肉匀停的长腿上蓦然少了一块肉,想一想都让人觉得疼痛万分,难怪那家伙直接就晕了过去。阿苒烧了热水,替他将伤口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涂抹上所剩无几的金疮药,又仔细的绑上绷布,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坐到了火堆边上。
那头巨蟒乃是大补之物,蛇肉被熬成了羹,此时正架在篝火之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蛇皮则被小心的剥了了下来,取其中韧性最足的一段,用含霜去鳞制成了弓弦,其余的部分则与那狐狼皮一起给自己缝了双新靴。因那巨蟒曾吞噬过狐狼的半截尸身。导致部分皮毛受损,两相掺合之下,只勉强够一人的份。在经历了这巨蟒之灾后。阿苒总算是认栽了。眼下司马珏这幅样子,一时半会根本就不可能离得开人照顾。既然横竖都要绑在一起。她也懒得再与他分清你我,作为打猎的主力,她需要优先保证自己的装备配足。至于司马珏,反正他腿伤成这样,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床,就先光着脚熬几天吧。
阿苒将狐狼的腿肉用盐先腌上,倒挂在树下风干,虽说岛上食物充足。但多准备些终归是有备无患。若是再遇上连绵大雨的日子,也不用顶着大雨出门觅食了。阿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四周,海边固然比山上树林里要安全得多,但天气稍微寒冷一些,山洞里就显得阴寒潮湿,被褥里都是湿冷湿冷的。司马珏腿上少了块肉,这样的环境显然不利于伤口愈合。他若能早一点好起来,自己也能早日放心的离开。
她想得固然美好,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到了第二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司马珏的伤情恶化了。
尽管阿苒尽可能的使用开水煮沸的绷布。盐水消毒,他的伤口还是严重感染了。一连数日,司马珏高热不断。右腿肿得和小山一样高,整个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即使如此,当他醒来看到阿苒还在自己身边时,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里顿时笑意盈盈,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难受。他的嗓子早就被高热烧坏了,沙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苒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他连粥都喝不了,只能喝水。还是那种烧得有些发苦的白水。司马珏却一点都不在意,仿佛自己正品尝着世上最好的美酒。少年看向阿苒的眼神快活到了极点。眉眼弯弯,反而看得阿苒心里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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