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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菱纱口中得知,巧匠宗的人早就在宗门交易结束之时提前撤离了大船。倒不是他们未卜先知海船会出事,而是出于一向谨慎的习惯。菱纱从一开始就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海船上,待巧匠宗的人离开之后,便由她来驾驶海船。待海船靠岸之后,她想要离开也不会被人察觉。
吴王懒洋洋的靠在船尾,看着少女在舵舱里操纵木人,意味深长的道:“江湖如此险恶,不谨慎果然不行呐。”
白栖风却忍不住道:“那你们人都走了。海船该怎么办?”
阿苒淡淡地说:“自然是炸掉呗。”
菱纱见不远处的海面隐约出现一座小岛,这才稍稍定下心神,趁着间隙解释道:“原本那些轰天雷是用来处理海船的,一来可以消除痕迹,二来也可以将轰天雷的效果演示给世人观看。可谁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之所以她会被困在房间里,正是因为她听到爆炸声时。想从房间的密道进入底舱去查看究竟,却不想那轰天雷的威力太过凶猛,竟然将船底直接炸出了一个洞。大量的海水从破损的底舱中涌入,以最迅猛快捷的方式通过密道将暗门堵住。待菱纱通过机关将求救信号放出后,才赫然发现自己房间的门也被走廊里涌入海水堵了起来。她两边的门都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水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吴王慢悠悠的接口道:“轰天雷被人提前引爆了?”
菱纱想起当时的情形。冷汗涔涔的落了下来。
白栖风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该好好保管吗?”
菱纱垂下头,小小声道:“底舱的密室有至少十三道机关,就是进去了一只老鼠都会被发现,我也不知道他们做到的。”
吴王皱着眉道:“除了你别人都没法进去么?”
菱纱摇头道:“只有我的房间才有密道直接通向底舱。但我房间的钥匙一直在我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再说也没人知道我是巧匠宗的人,谁会特意去针对我?”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眼,失声道,“难道是那人?”
白栖风连忙问道:“谁?”
菱纱颤声说:“我在回房的时候曾经被人撞了一下,一转眼他人就不见了。可我身上的钥匙明明还在,我还用它开了房门……”她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话语,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众人对视一眼,白栖风不由开口道:“菱纱姑娘,莫不是对方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将它掉包了?”
初晨的阳光落在少女圆圆的脸蛋上,菱纱却仿佛如坠冰窟。如果真是贼人盯上了她,而她却不自知,这一船人的性命,她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与她同样惊疑不定的还有阿苒。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当初她听到了菱纱的尖叫声,便想帮忙将门打开拦住对方,谁知拦下来的居然是司马珏。
阿苒心中复杂万分,难道沉船之事与司马珏也有关?不,不对。司马珏若知道船要被炸沉,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印下那么多吻痕?可如果不是他撞的菱纱,为什么他会急着逃走?
阿苒蓦的抬起头,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吴王那双细长的眼眸。海风将两人的长发吹起又垂落,只是这一瞬间的对视,吴王却仿佛已经洞悉了她心中所想的一切。青年竖起修长的食指比在唇边轻轻一笑,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菱纱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她蓦地抬起头,望向周氏惊声叫道:“是你!”
可就在这一刻,原本气色恹恹的周氏身形暴起,袖袍里飞出一道寒光,直扑菱纱的面门。
只听“叮”的一声。一道身影极快的挡在了少女的面前。
菱纱惊魂未定的退后两步,跌坐在船板上。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不可置信的抬眼望向面前的青年。
吴王将挡在菱纱面前的折扇猛的往地上一甩,一枚梅花锥直接落了下来。
白栖风还没来得及出手。一股劲风当胸袭来,他一时间躲闪不及,整个人直接落到了海里。那于梁登拍了怕手,略有些惋惜的开口道:“没办法,既然被你识破了,你们都只能去死了。”
他先把距离自己最近的白栖风解决掉,又将脸转向了阿苒,啧啧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死了倒有些可惜。”
周氏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温柔婉转,娇媚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死鬼。当着奴家的面儿还想着别的女人,你就不怕奴家吃醋么?”
于梁登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周氏亲了一口道:“女人生得再美,熄了灯都一样。真要论床上的本事,十个她也未必及得上你一根脚趾头。”
周氏风情无限的嗔了他一眼。明明只是普通的面容,却让人看得心旌动摇,就连菱纱也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吴王将折扇一张,摆在胸前摇了摇,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周氏娇笑着朝他飞了个媚眼道:“吴王殿下可真有趣,被侄儿抢了女人居然还有脸说出来。也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菱纱这才回过神来,失声叫道:“你居然是吴王?大晋的吴王殿下?”
吴王含笑看了她一眼,却不置可否。
菱纱的脸涨得通红,瞬间又惨白如雪。她求助的望向阿苒,后者叹了口气,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于梁登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吴王慢悠悠的道:“早在你们动手杀掉这艘船的主人时。我就发现了。”
周氏怔了怔,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于梁登的肩膀,娇嗔道:“我说怎么少了一具浮尸,你非说是给海水冲走了。看吧,被人看见了不是?”
菱纱怔怔道:“这么说。我大伯其实是被他们所害的么?”
吴王一脸淡定道:“不错。”
菱纱想起那个碧霞剑宗的倒霉老头,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颤声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周氏吃吃笑道:“他不杀他,你可就要倒霉了。谁让你们自作聪明,早早的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菱纱哭道:“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王漫不经心道:“告诉你,你信么?”
菱纱颤抖着嘴唇,被他反问得说不出话来。
周氏娇声笑道:“他那时自身难保,那姓白的又一个劲的咬着他不放,正好那倒霉催的死老头自己送上门来,你想要个凶手,他就给了你个凶手。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到了这里,居然被你认出来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颇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我自以为自己扮得完美无缺,可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菱纱咬着嘴唇不作声。
周氏手里把玩着一只梅花锥,眼波流转道:“不说是么?”她手上微动,只见寒光一闪,菱纱正要抱头尖叫,却听叮的一声,那只梅花锥居然射向的是阿苒所在的船头那边。阿苒眼疾手快的用含霜将梅花锥挡了下来,司马珏还在昏迷中,眼下能护住他们的只能靠自己手中的长剑。
周氏微微挑眉,道:“运气不错,不过这回可就未必了。”她玉手一扬,左右两手中又各自多了三枚梅花锥。可这搜救船并不大,剑术讲究身法,在船上用剑远不如暗器灵活,只要稍不留意,就极有可能跌入大海。
菱纱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出了这一点,她情急之下叫道:“是香气。”她咬了咬牙,“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撞我的人是个女人,因为她有……她身上的香气。这个香气和你身上的是一样的。”其实之前周氏将她救上来时,她好像也闻到过。但香粉被海水冲洗干净,残余的香气并不十分明显;再加上彼时自己死里逃生,又一心想惩戒凶手,并未往深处思考。此时被海风一吹,蓦然醍醐灌顶般认出了周氏,可当着众人的面,这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吴王唇畔带笑道:“光凭借香气判断对方是女人,好像不太靠谱。”
菱纱涨红了脸,她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因为自己感觉到对方有胸而且还不小吧。
于梁登却立即明白了过来,伸手肆无忌惮的捏了捏周氏的胸口,嘻嘻笑道:“我说让我来做吧,你非要瞎吃醋。这回给人发现了吧?”
周氏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连称呼也变了:“没听她说是香气么?还不是你那天折腾老娘到半夜,这船上又没法洗澡,只能用香粉遮盖你身上的汗臭!”
他俩打情骂俏的话说得极为直白,菱纱毕竟脸皮薄,一张俏脸红得几乎快滴出血来,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袖口,咬牙道:“你们究竟是谁?”
周氏吃吃笑了起来,朝吴王飞了个媚眼,道:“你问他啊。他从上船时候起就一直戴着面具,不就是想躲着我们?”
菱纱连忙望向吴王,后者微微苦笑道:“这对鸳鸯可不好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鸳鸯盗。你若方才没认出她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现在连孤也要被你拖累了。”
菱纱跺了跺脚,怒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周氏极其诱惑的伸出灵巧的小舌舔了舔嘴唇,一面娇笑道:“小姑娘,你还是个雏吧,是不是男人你说了不算,不如让姐姐来帮你验看验看。”她那个看字还未说完,手中寒光激射。几乎同一时间,吴王身影微动,骨扇风响连连。火石电光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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